在程放生前最后一天,她对何隽曾说过这样一句话:“自先沉稳,而后爱人。“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何隽去尝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他想不明白到底是他应该去沉稳地去面对程放,还是程放沉稳地放弃他。
思虑无果。
程放缓缓睁开眼睛,眼前仿佛是框架眼镜突然进入冷空气般眩晕,她努力睁开眼睛,看清身旁的一切。
“这是今天的药。”身旁的纪楚说道。
“什么?“她抬眸问。
躺在被子里的时间太长,以至于她身体全部都是湿汗,几缕碎发黏在她的脸庞,头脑在这个局势中略显沉重。
“您的身体抱恙,好好休息几天吧。”
“什么?”程放好像被脑神经扯了一下,眼前的雾气渐渐消散。这已经是她在这间房子里被软禁的第一个星期了,何家每日来给她送饭送水,并提醒她吃药的时间和日期。
并且也无声地告诉她何家不会接受她的这个事实。
“放我走吧。”
“对不起,我无权那样做。“他似乎不想多废话。
程放把头埋到双腿之间,四周寂静无声。
“我没有病。”她无力地解释。
纪楚望着她,程放知道她想盯着她把药吞下,她照做了。
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她已经不想再挣扎了。
程放重新躺在被子里,缓缓闭上眼睛。
模糊的眼睛中,她似乎看到纪楚手持一把锋利的刀,缓缓向她靠近。
她想从床上逃走,并试图用手臂支撑起身子,突然,充满虚汗的脖子抵上了冰凉的刀刃。
她整个身子猛地一抖。
“对不起。”纪楚说道。
在最后的绝望中,她崩溃大哭道:“纪楚,不要!不要过来!”
眼前最后一抹光是纪楚冰冷的眼神。
她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眼皮竟没有那么沉重。
程放手扶额头,暗自庆幸自己命大,或者何隽在最后一秒把自己救了出来。
不过很可笑,费尽心思想命令纪楚把程放杀掉的人是他,为什么自己还会对何隽抱有一丝的期盼呢?
“醒了?”门前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是何隽。
她不会记错。
他已推门而入。
程放眼前清醒过来,看向四周,是她二十岁以前还未搬家的房子。
眼前十六岁的何隽,躺在床上的自己,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何隽。”她喃喃道。
“怎么了拾壹?我在。“何隽端了粥,顺势坐在程放床的另一端。
程拾壹这个名字世界上仅有何隽知道。
她抬头看向他,他亦看着她。
对视的一刹那,漫长的像一个世纪。
她看着眼前的男孩,竟一瞬间让自己的心冷静下来。
他是十四年后能够狠心杀掉自己,那这个人十四年前就不能留。
“我怎么了?”程放轻声问道。
“叶灿说你在实践活动中晕倒了,我就把你接回来了,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老毛病了,不用那么麻烦。“
何隽抬眸,舀起来一勺粥,吹凉递给她。
她偏过头去。
程放脸上写满了倔强,打定了主意不想理他。
何隽不解,把粥放在她的床头,留下一句:“记得把粥喝完,下午不要去找叶灿他们。“
便关门走了。
程放暗笑自己,对这样一个人付出真心。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像躺在沙发很久。
突然间站起来,看什么都很晕。
有一点窒息。
就像,你不要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