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会有吧?想忘记也忘不了的记忆。
尽可能挣扎着不去回想,但又不由自主地走下去的心灵的最深处。
在八年前,我遇到过一个奇怪的人。
那时,我小学五年级,才刚刚出院不久,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能参加剧烈的体育运动。于是,在体育课时,便坐在操场的桂花树下,看着同学们玩游戏。
不过,就算自己可以运动,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班级里,又可以找谁搭档呢?自己只不过是半路硬生生插入这个本来足够完整了的班级的,身体弱反而成了非常好的借口。
“度星稀,你好吗?”
那个时候,那个人出现了。就好像动漫里一样,世界似乎只为两个人存在,别的同学们都在忙自己的事,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是啊,因为他们不过是背景罢了。
大概,这就是邂逅吧。
作为一个女人,她非常高,已经将近一米八了,不过后来他才知道,一个白人女性有这样的身高很正常。她有着被编成辫子再梳进马尾里的长长的金色柔软卷发,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
现在仔细想想的话,自己根本没有见过那个人脸上出现过除了微笑以外的其他表情。
那是个非常儒雅的女人,一举一动之中都透露着贵族气质。她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洁白光滑,身上穿着好像洋娃娃一样缀满蕾丝边的衣裤。
“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我对她并没有感到害怕,觉得对方应该不会对我不利,换一句话说,就是从对方身上感觉不到恶意。
“我和你的爷爷是朋友呢,你和你哥哥的名字就是我取的。”女人笑笑,坐在我的旁边。这个时候,我闻到她的身上有一股桂花的香味。
“哎?我有爷爷吗?他不是早就去世了吗?”
“我知道你现在什么都忘了,不必紧张,也没必要特意去回想。”
“可是你为什么和我爷爷是朋友呢?你看上去还没有我们老师大啊。”对方没有自作主张地去同情我,把我当成一个病人或是小孩子看,这让我非常舒服。
是的,可能是因为金发碧眼会显年轻吧,她看上去顶多二十多岁,算是一个大姐姐。
“做朋友是和年龄没有关系的啊,而且,我也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年轻呢。”
“说起来,你是外国人吗?为什么中文说的这么好?”我对她的金发碧眼非常好奇。
“是的,我算是一个纯正的英国人了。不过,现在我和我的家族脱离了关系,所以逃到中国来了。待得久了自然中文就说得好了啊。”
“也就是说,你离家出走了吗?”我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为什么要这么做?”
“别这种反应啊,我还以为像你这种年龄的孩子应该会觉得这种事很酷呢。”她如此笑道。
“我的同学们可能的确会这么想吧……但是我不这么觉得。”我突然觉得有点不满:“至少现在不这么觉得,我还不知道你离家出走的理由,但是我觉得无论如何,想要与自己的一部分彻底断绝都是不可能的,那是从自己身上把肉割下来。”
“是啊,要是别的大人听到你这么说的话会觉得你很懂事吧……不过我不这么觉得。”她说道:“我并不觉得你是个会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别人身上的孩子啊,应该说是恰恰相反才对呢。那么,你刚刚说的话,不是给我听的,而是给自己听的吧。”
“……”好吧,果然太放松了呢。
“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身上是有股香味是吗,这上面是带有魔法的,能让人放松警惕,所以即便发生异常的事普通人也不会发觉的,不过对于身上有法力或者魔力的人就行不通了,对于你就表现为心情很放松,不会怀疑我。”她如是带着甜美的笑容说道。
……
所以,我会感到你“毫无恶意”,原来是因为这个吗?
“这种香水是我朋友制的,最新款,给我试用的,看来回去应该给他好评了呢。”
“顺便在这里带几箱红烧牛肉味的方便面回去送给他好了,他最喜欢中国的面条了。”
……
方便面和中国的传统面条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所以,你来找我干嘛。”考虑了一下,我还是这么问了。
感觉挺失望的,对方其实并不是普通人。
还以为是来找我搭话的呢。
那是我第一次遇到可以实现“不可能”的生物,大概是因为她身上的桂花香吧,并没有觉得对方有多恐怖,所以理所当然地这么问了。
“我只是来还东西。”她这么说着,把手突然伸到我的背后,把我吓了一跳,差点立刻弹开,只是被她制止了。然后,她像是在变魔术似的,不知从哪里抽出来一本因为年代久远而书页有些发黄发皱的小册子来:“这是你爷爷丢在我这里的东西,现在我把它还给你。”
度星稀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倒霉的人,相隔不到两天就被非人类袭击两次。第一次醒过来是在医院,第二次醒过来是在一个黑漆漆的屋子。第一次给捶出了个脑震荡,第二次直接没了一只手。
额,不对,也应该庆幸一下自己好歹活下来了。
等等……
所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度星稀发现自己这一次是在一间已经有些落灰的屋子里醒来的。
屋子的客厅连着阳台,但是此刻却被一层厚厚的绿色窗帘隔绝着。客厅中央的墙上挂了两面相同牌子大小的电视,分别接着两个不同牌子的机顶盒,看新旧程度应该不是同时买的,角落里还放了一个现在基本绝迹的台式电视,被碎花布半遮着,插头搭在上头,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而另一边是一个已经有些破旧了的绿色沙发。
而客厅连着的本应是厨房的地方,则放了一个铺了绿色桌布的白色小桌子,上边放了一盒满满的抽纸,桌子底下只收进来了四张同样风格的白色椅子,还有两张整齐地靠在墙角。
一旁还有两个已经关了门的房间。厕所没有关门,里边是一个洗手台和一个蹲厕,没有洗澡的地方。
门口并没有鞋架,地上没有铺地板,而是贴上了一种花纹类似地板的地胶片。从种种迹象可以看出来这间屋子并不是居住用的,而是有其他用处。
大概那关了的房间里也没有床,或者就是门打不开,度星稀现在躺在客厅到桌子之间的一张折叠床上,身上盖着一个薄薄的蓝色米老鼠毯子。
看着周围似乎没有人,度星稀伸出左手掀开毯子,想下床看看带他来这里的人想要对他做什么。
度星稀的记忆还停留在小女孩贯穿自己腹部那时,因此他只觉得是对方改变了主意把自己带到这里,或者是又有人救了自己,才把自己带到了这里。
等一下?左手?
度星稀呆愣愣的把左胳膊举起来,那里,自己的左手完好如初,没有丝毫受到过伤害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