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我猛地睁开眼,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一阵恍惚后才看清一张冷冰冰的脸...
“队长....”我从地上坐了起来,发现喉咙有些嘶哑。
陈阎王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递给我一个水杯,我犹豫着没接,而是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似乎还是在那间药材室,因为石墙上还挂着那幅西王母会莽图。没有什么道士,而且连周围的木柜都完好无损,没有一点混战后的景象。
“这是哪?”我有点难以置信,靠,难道刚才全都是梦?
陈阎王对我不接水杯的反应露出一丝不满,不过应该是看在我脸色不太好的份上没跟我计较,只是淡淡道:“坤角。你做噩梦了。”
我感觉出了一身冷汗,低头看了眼自己,又看了眼四周整洁的环境,半天才缓过来。可是回想起刚才的梦境,我又觉得无比真实,就好像真实经历过一样,那种恐惧似乎还留在心头.....
“梦见什么了?”陈阎王突然眯眼看向我。
其实他不问我也会说的,因为这个梦实在太古怪了,我自认为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警惕性,却还是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境。而且最重9要的是,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进入梦境的?
我深呼一口气,仔细回想了一下原来的经历:我和军师打开伏羲八卦的石门,然后走入密道,进入药材室,兵分两路查看木柜,我停在了西王母会莽图前,然后...靠,然后什么来着?
陈阎王闻言立刻朝石壁上的挂画走去,我也从地上弹了起来。
“队长,那你怎么在这,有没有碰到军师?”我问道。
陈阎王打量着挂画,淡淡道:“我从艮角过来,没看到他。”说完又朝另一边快步走去。
我莫名有些心慌,急忙跟了上去。几分钟后,在坤角的另一侧石壁上出现了一副挂画,画上分明是一个巨大的没有双眼的蛇头,蛇头的中间位置还有一条细缝....
陈阎王眉头一皱,突然对我道:“你去后面看一下。”随即朝前方走去。我突然意识到他想干什么,顿时愣在原地,脑袋飞速运转:如果之前我是在西王母那副画前就睡了过去,说明之后的经历都是梦境。说明我连石室的尽头都没到过,也不可能见过石室后面的石臼和另一边的蛇头画。可现在蛇头画就摆在我面前。
陈阎王走出几步后又停了下来,回过头略带疑惑地看向我。
我张了张嘴,下意识道:“队长,记得等我。”说完也不敢多看一眼陈阎王的神情,拔腿就往坤角后面跑去。
我知道陈阎王的想法,让我去确认石室后面是否有石臼,而他自己则去确认是否有军师的那些手印。如果真的存在,只能说明,我在梦境中梦见的,都是真实存在的!这很难解释,难道在我昏睡的时候,灵魂出鞘在这里逛了一圈?这不是扯淡嘛....
而我当时懵逼的原因,是因为,如果梦境里都是真的,那是不是说明,那些死道士也会出现?那军师呢,会不会是被那些道士偷袭了?我汗毛倒竖,立刻加快脚步,一边祈祷军师命硬,一边祈祷陈阎王千万不要丢下我单独跑路。
很快,我的眼中出现了堵石墙,石墙中央摆着一个大号的石臼...
绝了,现在我连爬上去看的必要都没了,因为那颗人头就静静地卧在石臼的边上,两颗浑浊的眼珠在我的手电光下显得极其诡异。
这特么人头怎么还爬出来了?
我来不及多想,直接调头往回跑,一颗心又悬了起来,只希望快点见到陈阎王。我害怕,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真的不想一个人面对这些诡异的东西!
等我跑到记忆中那个柜角的位置时,却是空无一人。我又喊了几声队长,黑暗的石室却只有我焦急的回音。
人呢,人呢?为什么,不等等我呢....为什么...
我一颗心如坠冰窖,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质问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可事实是,不是的。
因为接下来,我不敢出声了。因为我感觉周围琉璃盏中的东西似乎都活了过来,它们张牙舞爪抓挠琉璃时发出密密麻麻的娑娑声,在寂静的石室中被无限放大然后钻进我敏感的耳中,不时还有瓷器摔碎在地的声音。
我握着手电的手有些颤抖,把身体紧贴到墙角,想往来时的路逃去,可是我的手电突然就灭了。
我只能摸索着石壁在黑暗中前行,悲伤与无助感铺天盖地袭来。
陈阎王,在哪呢?是不是去救军师了?是不是情况很危急,所以来不及知会我呢?也对啊,陈家人自然是先救自家人了。
我眼眶和鼻尖都在发酸,这一刻,我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在二叔眼里,我是一个要强的人。不会被困难轻易吓倒,更多的是去克服它,去征服它,来证明自己的能力。而在哥哥眼里,我却是一个柔弱的人,因为我习惯性地依赖他的保护,在他身边我就不会去想着如何提高自己,如何保护自己。人的劣根性就在这里,一旦认为自己所处的地方安全,就越无法舍弃它,就会越发依赖他。
我不知道我的潜意识何时已经给陈阎王贴上了强大与安全的标签,可现在我却如梦初醒。他和哥哥不一样,他和我不一样,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任何情感。他救与不救我,也许,全看他心情。
现在想想,我应该早做准备,向陈阎王询问对付尸变的方法,问他密道的开关,问他是怎么从艮角过来的。然后准备好火把之类,以应对一切的突发状况。可是我没有,我把信任交付给了一个界限不明的人!
这一刻,一股前所未有的情绪在我心中翻涌,那是憎恶与恨意。憎恶自己不够强大,不够机敏。恨自己轻信与人,只是短暂的交往个把月而已,就把信任毫无保留地交给“陌生人”。
我抹了把脸上的泪水。黑暗中令人头皮发麻的娑娑声越发接近,可我的内心却没有丝毫波澜。二叔,有时候你的话真的好深奥,等我思及入味时,我已经脚踏黄泉了。您会不会对我很失望?
对不起,二叔,对不起。
呜呜...呜呜...
我睁开婆娑泪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陈阎王的怀里,他用手在我的后背轻轻拍打,嘴里念念有词:“阿念,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