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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到了最后一个学期,又是毕业季了。肖彦雨瞅准了机会从家里偷出了户口本,路易云的户口在学校很容易拿出来。两人找了个自己认为的好日子偷偷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现在的政策真是好,再不像以前,结个婚还得开一大堆这信那证明的,只要是有户口本一切就都解决了。拿着那两个盖了红章的小本本,两人都有点迷糊,不敢相信是真的。肖彦雨有种大获全胜的快感。当然这事现在还不能告诉父母,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等瞒不住了,他们知道也为时已晚了吧。两人找了一家小酒馆自己庆贺了一番。

别人结婚有父母的陪伴,有亲朋好友的祝福,有热闹隆重的婚礼,有昂贵的钻戒有崭新的婚房。。。。。这一切路易云都没有。寒假回家和父母说她要结婚了,妈妈一脸冷漠,就好像路易云不是她的女儿。爸爸沉默了一下,简单的询问了一下对方的情况就没再说什么。回上海的头一个晚上,爸爸偷偷塞给她一万块钱,算是她的嫁妆。她知道这一万块对爸爸来说已是几年的积蓄了。哥哥姐姐都已结婚,另立了小家庭。母亲现在精神不太正常,哥哥哥姐姐很少回来,偶尔回来也是坐一下就走了。路易云想了想就没告诉他们。

尽管如此,路易云却已经很满足了。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有了肖彦雨的真心对路易云来说其它的都是浮云。路易云觉得幸福极了!她和肖彦雨一起向导师说明了情况,导师听到消息的时候,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但还是祝福了他们。在导师的帮助下,他们向学院申请了夫妻房,在教工楼里,一套十几平的小单间。两人都欣喜若狂,总算是有了一个属于他们两人的独立空间。把小房子简单收拾了下,两人都从原来的宿舍搬了出来,往了进去。一个月很快过去了。

一直在偷偷观察的老肖还是觉察出了肖彦雨的变化。周末回家,儿子不再提那个叫路易云的女孩,只说现在很忙,忙着找工作,忙着毕业论文答辩。吃完饭就急匆匆的回了学校。但是儿子神采飞扬的眉宇间有隐藏不住的快乐。他的眼睛变得灵动有神。问他,他信誓旦旦的保证已经分手了。老肖悄悄把自己的疑惑告诉李翠珍。李翠珍觉得儿子不可能骗她,他明明已经答应了自己,但是听了老肖的分析,她开始有点慌神,她让老肖悄悄去学校了解下情况。

老肖找到了研究生楼肖彦雨住的宿舍,有同学告诉他肖彦雨搬到了教工楼。老肖有点奇怪,他找到了教工楼,打听到了儿子的房间。一眼就看到了窗台上晾晒的女孩的衣服和鞋子,他以为找错了地方,又向其它的同学求证。同学说肖彦雨确实住在那间房,不过不是一个人,还有他老婆。老肖立刻明白了,儿子之前的所有表现都是假象。他没想到儿子会来这手,心里有些惶恐,李翠珍要是知道了,不得了啊,依她的性子还不得闹翻天,要不要告诉她?老肖思量再三,这事她早晚都会知道的,瞒是瞒不了的,索性告诉她吧,不动声色的他回了家。

李翠珍今天心情特别好。五一快到了,今年单位给退休的职工多发了一桶油和一袋米,比在职的职工还多一份。而且有个老姐妹去外地旅游很久才能回来,打电话给她,让她帮领了自己的那份也送给李翠珍了。李翠珍一路快乐地哼着小曲,上了楼,开门发现老肖正呆坐在沙发上。她没在意,开始喋喋不休的讲着今天的开心事。半晌老肖还是没说话。她终于觉出点不对劲了。对了,老肖不是去了儿子学校吗?她赶紧坐在他旁边问他:“怎么样了?儿子没事吧?没和那个外地人的在一起吧?”老肖支支吾吾的把看到的情形讲了一遍。李翠珍立马觉得有全身像着了火。原来这个小赤佬一直都在阳奉阴违,还变本加历,两人居然同居了。“真是气死唔勒。”李翠珍像是只已失控的野兽。她气红了眼,拉着老肖就要和他一起再去学校找肖彦雨问个清楚。从小辛苦养大的儿子居然这样骗她,为了其他的女人。这让她难以接受。老肖拉住了她,告诉她肖彦雨今天不在学校,不如明天等他和那女孩都在的时候再去吧。

第二天一大早,李翠珍就起来了。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找儿子问个清楚。她昨天一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越想越来气,更重要的是她要想好怎么才能拆散他们:“千万不能让那个丑丫头以为和我家儿子同居我就没办法了,在这件事情上绝不能手软。她一个外地人、乡巴佬哪里能配得上我家儿子,还不是贪图我家的财产,我家上海人的身份?哼,绝不能让她得逞”。这样一路想着,她和老肖急匆匆的赶去了学校。只是她也不仔细想想自己家有什么钱财可以让人眼热,路易云是要去香港读博士的,会在意上海人的身份?

路易云今天没什么事,毕业论文已经写好了,导师也已经批阅过了,基本上没什么问题,就等着毕业答辩了。去香港读书的事也已确定,院里已正式通知她,过几天香港那边学校的通知书也会寄到。现在正好是个空档期,正好和男友,不,现在已是老公了,腻在一起。两人现在的心情真是如同掉到了蜜罐里。肖彦雨最近又跑了几场招聘会,没什么中意的上海接收单位。不过现在他已改变了求职范围,正在找深圳的。既然路易云去了香港,他想那他就去深圳吧。这样两人虽然两地,但见面却是方便了很多。他决定过段时间直接去深圳找。新婚燕尔,一纸结婚证释放了被压抑了两年的需求,两人现在一天到晚腻在一起,不想分开。

此时的肖彦雨还赖在床上呼呼大睡,路易云在桌子前随意的翻着书。“嘭嘭嘭”激烈的敲门声把两人都吓了一跳。路易云打开门,迎面见到李翠珍一张恼怒的变形的脸,不禁后退一步,愣在那里。肖彦雨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他胡乱又着急的往身上套着衣服。李翠珍看到这一幕,差点没直接晕过去。她气急败坏的指着路易云和肖彦雨大喊:“侬真是不知羞耻,竟然未婚同居,还知不知道丢人?”楼上楼下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叫声惊到,各屋不少探出头来向他们这边张望肖彦雨连忙伸手要把李翠珍拉到屋里,可李翠珍很灵巧的一下就跳开了,她后退几步,站在走廊里,叉开双腿,双手掐腰,一副完全不管不顾的样子,冷笑道:“怎么?侬敢做,为什么不敢让唔说,现在知道丢脸了吗?”走道里一会儿就聚集了很多的好奇看热闹的师生。肖彦雨已涨红了脸,他推着老肖的胳膊,催促着:“爸,快让我妈进屋呀。”老肖也觉得这个样子太难看了,他使劲拽着李翠珍的胳膊,连拉带扯的硬是把她拖进了屋里。

小屋内,李翠珍气得手不停的抖,大口大口的呼气。看着小屋内的一切陈设,这分明就是同居的证据。她狠狠的盯着路易云,这事都怪她。要不是她勾引雨儿,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罪魁祸首就是她。肖彦雨看母亲愤怒的盯着路易云的样子有些吓人,害怕她会对路易云动手,连忙把路易云拉到了身后。看儿子这样,李翠珍的愤怒已达到了极点,她冲着肖彦雨和路易云大叫:“侬这是非法同居阿!”接着一连串的不堪入耳的话语脱口而出。肖彦雨实在忍不住了,一个母亲怎么能用这么恶毒的语言对自己的孩子。他有些气愤的从小抽屉里拿出两个小本本,甩在了李翠珍面前:“唔不是非法同居。”李翠珍和老肖一下子愣住了,连忙从桌子上捡起来。只见上面工工整整的印着“结婚证”三个红字,打开来,合照上,肖彦雨和路易云笑魇如花。李翠珍被眼前的这一幕打倒了,她大喊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一定是假的,侬在哪儿弄的这个?休想骗得了唔。”“妈姆,侬仔细看看,这上面的钢印,这怎么可能是假的?”肖彦雨也控制不住的大喊。“怎么可能?户口本明明就在家里放的好好的,没有户口本怎么可能领证?”李翠珍有些混乱了。仿佛看出了他心里的这些困惑,肖彦雨说出了如何偷出的户口本,如何领的证,又如何偷偷的放回去的。听着肖彦雨的“坦白”,李翠珍的最后一道防线终于崩溃了,她腿一软,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老肖连忙上前架住了她,一边对肖彦雨说:“快和你妈一起回家去。”肖彦雨一边机械的扶着李翠珍,一边向路易云小声说:“我先送他们回去。”路易云不知所措的点了点头。

不知道肖彦雨究竟使用了什么招数,费了多少口舌,总之李翠珍和老肖最终接受了这个已成的事实。李翠珍觉得心力憔悴,彻底败在这那个外地丫头手里。不接受又能怎样?那结婚证都领过了,他们的关系就是受法律保护的了,现在他们正如胶似漆,让他们分开就更不可能了。好吧,来日方长,以后的日子反正还长着呢,慢慢再收拾她。这样一想李翠珍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一些。虽然无奈接受了这一切,但是权威受到挑战和威胁的屈辱让她暗暗憋了一口气:“只要我在,绝没有那丫头的好果子吃。”表面上她是屈服了,不再和儿子为这事争执,但她还是半真半假的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让肖彦雨天天在家伺候她。他们不是分不开吗?当妈的不舒服,儿子能不管?她忍不住在心里冷笑。

接下来的日子,肖彦雨和路易云都忙着毕业的事。期间肖彦雨去深圳找了两所重点中学,想进去当数学老师,试讲了两次,都再没了音信。两次的深圳之行也是有意外之喜的,竟然在深圳联系上了大学的好友黎伟明。黎伟明一毕业就去了深圳,这几年在深圳虽没挣到什么大钱,但小日子过得也很滋润。他在一家老牌的国有企业,后又跳槽去了其下属的一家分公司,据说颇受老板器重。更重要的是,他女朋友也随他一起留在了深圳。黎伟明帮肖彦雨安排了在深圳的住宿,两人相见甚欢,勾起了许多大学时期回忆。大学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大部分人留在了上海,也有人回了老家二线城市,有人出国深造。虽然联系甚少,但一旦提起,却倍感亲切。两人聊起当年排球队,想起当年大家在一起的种种,又忍不住感怀一番。肖彦雨告诉黎伟明,毕业后最不可思议的就是王霖和马小莉这一对了。一毕业,王霖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杳无音信。任由马小莉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发动了所有的关系就是找不到他,就差去他黑龙江的老家找他了。这件事让全班称奇,大家都猜测王霖出国了,再也不想和马小莉见面,以往的恩怨情仇全化为过往云烟。但这做法也是绝了,没谁了吧?断的如此干净利索,如此狠心,只怕不是王霖本人的意愿,而是王霖的那位虎妈的做事风格吧?总之王霖就这样彻底从大家的视线中消失了,不留下一丝痕迹。

也许是上天的眷顾,就在肖彦雨为毕业工作发愁的时候,深圳电视台新成立了“深圳卫视”这个新的部门。刚成立的部门急需大量人才,他们去几大重点高校开校园招聘会,震旦大学就是其中一个。肖彦雨就像被一张大馅饼突然砸到了身上,他幸运的进入了深圳卫视,成为栏目组的一名编辑。马小莉按时去了香港中文大学报到,成为了一名在读犹太教的博士研究生。肖彦雨离开了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上海,兴致勃勃的来到了深圳。父母强烈的阻拦、不断挽留也唤不回他的心了,他现在一门心思的要和路易云开始他们的新生活。李翠珍知道是拦不住他了,也只好放手。但是父母究竟是父母,再怎么样也是血脉相连的,肖彦雨虽然执意离开了父母,但对父母不能不说是多了一层愧疚之情。他下决心要干出一番事业来给父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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