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演陈叔死亡情形的奇妙画面是什么?龙诚尝试在心里思索这个问题,同时已经消耗掉半包新买的烟。
画面很简单,只有关键的线条出现,没有周围场景的重现,像是一个筛选器,把不重要没有意义的物件和会扰乱判断的干扰物摘取,只留下重要信息。
陈叔对着空气翻炒,炒什么菜不重要,重要的是加入香油的举动,加入多少也不重要,所以油滴落后就在画面里消失了踪影。
但打翻小油瓶的动作很关键吗?还有地上拖动的油迹是否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环?在黑白基调的画面里,为什么要将油液明显标出浑浊的琥珀色那样亮眼的颜色,好像是在提醒什么。
还有,陈叔到底是遭遇了什么样的袭击,能够在现场不留痕迹地夺取一个人的性命,慢性毒药?还是本身就是一场意外死亡?
至关重要的几帧画面龙诚看不清楚,只记得有一道笼罩一切的红光闪过,然后就是迷雾、无法穿透的迷雾。
似乎龙诚没有掌握关键线索的部分都是被迷雾笼罩着,像是死亡的瞬间、死因、是否有凶手以及如果有凶手存在的话凶手的举动。
若龙诚想通了其中关节,或者是掌握了至关重要的一环,迷雾就会消失,比如陈叔拼命爬出的动作,比如房间里充电的手机。
这种奇妙的体验很不可思议,龙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从前勘察案发现场的时候从未发生过这种情况。
这让龙诚想起一款经典的游戏——逆转裁判。
游戏里的主角是一名律师,在某个剧情中获得了充满灵力的勾玉,能够看见别人身上的锁,收集线索解开所有的心灵枷锁就能让别人说出真话。
龙诚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拥有一次使用成步堂的“勾玉”的机会,不过他面对的对象不是说谎的人,而是一段动态的线条图。龙诚每解开一个枷锁,动画里的迷雾就会消失一部分,真相或许就能浮现。
一个金手指,一个作弊器。
想到这里,龙诚突然笑了,笑自己的想法过于天真、过于荒谬,现实生活怎么可能真的存在“勾玉”,更不会有灵媒。龙诚觉得自己可能陷入了一种奇怪的自我催眠的状态,才会在脑海里反映出一段荒诞又真实的幻觉。
龙诚所受到的教育告诉他,思维是现实的投影,有变化加工的成分,却不会脱离实际生活而存在。
就此打住,龙诚不愿再想那段奇妙的画面,太过虚幻,不够真实。
龙诚继续在楼道里独自抽闷烟。
脚步声至楼下传来,去送大和由美子的邓兴回来了。
邓兴刚到六楼就闻到一股浓烈的烟草气息,他疑惑地寻味探查去,发现六楼到天台之间的半层楼梯上,龙诚透过水泥栅格间的缝隙对着夜空发呆,嘴里叼着一支燃着红色火星的香烟。
“副队?”邓兴在六楼试探性喊了一声。
龙诚收回目光:“嗯?”
“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走正常程序带走尸体、申请司法解剖的许可证明,大和由美子教授已经在催我们了,让我们尽快把尸体送过去,晚了的话很多证据会从尸体里消失的。”
“大和由美子教授催我们?”龙诚楞了一下,现在是深夜,不是工作时间,难不成这位空降的法医想要通宵工作?
“对,她说她希望尽快解剖尸体,趁尸体的变化还不大的时候。”
“好,你去办吧,随便吩咐一下屋里的人,加快速度勘察现场。这里是民宅不是公共用地,我们打扰太久了。”
“明白。”邓兴应了一声就进屋里去了。
没过多久,龙诚拾缀好心情扔掉空的香烟盒,刚想下楼,邓兴又出来了。
“副队,忘了一件事,这个是从尸体的口腔里找到的。”说话间,邓兴取出一个不大的透明封口袋,袋子上标有标号“17”,袋子里装着一张湿水后皱巴的纸条,纸条上好像还有字。
“口腔里找到的?是什么?一张纸?”龙诚接过封口袋,在601室的门前借助门内玄关的灯光端详。
纸条上的字迹因湿润而晕染开,苍劲有力的笔画全都变得粗大,不好辨认。龙诚勉强从颜色较深的痕迹中看出其上的内容:生存,从来都不是理所当然。
很简短的一句话,没有上下文,不明所以。
邓兴在一旁解释:“我们判定死者为他杀主要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屋内凌乱的翻找痕迹,说明有人闯入过,另一个就是这张纸条,被嵌入死者口腔的伤口中,很有可能是凶手所为。”
“生存,从来都不是理所当然?”龙诚轻声复述一遍纸条上的内容,“这是什么意思?”
“不清楚,可能是出自某种文学作品的句子,或许凶手是在用这种方式向我们传达某种隐晦的语言。”
故意留下线索吗!
龙诚想起来时和秦晓浩的对话,其中秦晓浩就有谈到过连环杀人犯行凶的可能性。
这类犯人在行凶时有可能遵循某种潜在的规则,在特定的时间行凶,袭击符合某种规律的人群,亦或者按照某种逻辑设计死者的死法……
龙诚眼里隐隐射出两道凶光,人命可不是随便摆弄的玩物!
“诚哥,谁又惹你生气。”一位身穿黑色便衣的大男孩上楼来,六楼的声控灯难得亮了一次,被来者的声音点亮。
“你是?”邓兴疑惑,突如其来的大男孩,看样子和龙诚很熟。
大男孩在邓兴身前立定,敬礼,铿锵有力又竭力控制音量:“龙城异能武警总部,执行分部第一行动序列刘明,奉命前来支援工作。”
异能武警?他们怎么来了。邓兴心惊。
龙诚上前给刘明一个拥抱:“啊明,你小子可以啊,提前一年毕业,现在进执行部了?”
“侥幸,侥幸。”刘明谦虚,一副很有女人缘的面容在灯光下辐射光辉。
邓兴说:“副队,你们认识?”
“警校的师弟,”龙诚向邓兴解释,“我毕业那年阿明刚好入学,算是半个师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