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写能力能够获取的只有潜意识里的模糊轮廓,连能力拥有者都不明白推论的依据、推理过程等具体细节,因为所有这一切思考、判断和推论都是由大脑皮层以外的神经中枢来完成,就是人们所谓的潜意识。
因为神经系统和感官的超负荷运转,血糖水平急剧消耗,肾上腺素水平飙升,细胞呼吸作用负担加剧等诸多身体变化,使用完侧写能力的R能力者会处于一种长期剧烈运动之后的疲乏状态。
主要表现为饥饿、疲乏、头晕、呼吸急促、乳酸积累导致的肌肉和组织酸痛,稍微严重一点的情况还有可能造成高血压、低血糖的症状,甚至是暂时性失去意识。
处于侧写能力使用过后的虚弱状态下,摘下口罩,拿起超过一斤的面包就往嘴里塞,不顾形象地满足饥肠辘辘的身体。手指酸的很难运动,还是强压疲乏的感觉在键盘上拼命敲击。
四周是键盘与鼠标噼啪作响的嘈杂环境,浓烈的烟酒气息让人难以呼吸。
刘佳讨厌酒,恨香烟,可是现在她的身体需要大量的氧气输送,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嘴里大口咀嚼大口吞咽半人头大的面包,噎着就大口灌下1L装的甜牛奶,送通食道后再次将奶香味的面包往嘴里塞。吃的太快,刘佳基本没有品尝到食物的滋味,只是一个劲的吞咽。
鼻子大幅度开合,胸口剧烈起伏,会厌软骨飞速移动,在呼吸和进食的状态来回交叉,好几次险些将面包块送进呼吸道口。
刘佳不管这么多,她想到什么就打上什么,没过多久,一篇洋洋洒洒不伦不类的新闻报道就已成型:
……
陈先生透过厨房的窗户,能够看清楚楼下拥堵的路况,他注意到停滞的车辆洪流里,两辆车格外与众不同。
陈先生的小儿子是个资深车迷,耳濡目染下,陈先生对于车子的品牌和价位也算半个懂行的。
两辆与众不同的豪车分处于车流的两端,相向而行。
白色的轿车前的标识彰显着奔驰的奢华身份。梅赛德斯—迈巴赫 S680,没跑了,百万价位的豪车。
另一头,一辆纯黑色的车辆造型独特扎目,周遭的车辆不约而同与它保持4米以上的距离,生怕有些剐蹭或者冲撞。
阿斯顿·马丁One-77!全球限量销售77辆的半亿豪车,真的撞上去,谁也赔不起。
……
码完字后,刘佳想了一下,把很多细节和具体到夸张的地方全部删掉,然后全文阅览稍微润色一下,一篇不像报道的文章就大功告成。
她没发觉有什么不妥,自信地将上述文字封入电子邮件,点击发送,心情激动又忐忑,焦急等待。
这是刘佳毕业后,第一次正式撰写报道。
不多时,她的电话响起。
“刘佳,你写的都是些什么破烂玩意。”
电话里咆哮的人是主编,一名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为了贯彻自己的理念,工作二十余年依旧只是小版块的主编,在名不见经传的新闻社里也没有什么话语权。
“我说过多少次,我们报道的是新闻是事实,不需要添油加醋、修饰扭曲的东西。这是写报道,不是写小说写文章!”
“可是……”刘佳想要说些什么。
“没有可是,你写的报道详尽得离谱,到处都是人为加工的痕迹。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重新采访重新写稿。我就知道我不该相信一个实习生,也不知道是哪个鬼学校毕业。”
主编气呼呼地挂断,不留给刘佳解释的机会。
可是这就是事实啊。刘佳小声辩解,无人能听见。
她是三流高校新闻系的毕业生,学这个专业不是她自愿的。她在填志愿的时候,不知天高地厚地报了最热门的R基因学院,只要在R基因学院,不管调剂到什么专业她都乐意。
现实是残酷的,就她那点可怜的分数,别说R基因学院了,连一个拥有R基因学院的高校都不可能报得上。
在世界范围内,有关R基因的研究,不仅是各大强国争破头发展的战略性学科,还是各行各业拼命想要相结合的顶尖学科。热门程度,可见一斑。
心灰意冷,她也不再奢望什么,浑浑噩噩中闭着眼在补录时随便填了一个三流院校的冷门专业,然后,她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毕业后历经千辛万苦,最后只在龙城找到了一家没有名气的新闻社,做着打杂的实习工作。
今天本是中秋佳节,新闻社也需要休息,很多人手都放假回家和家人团圆。
晚上六七点的时候,主编突然接到小道消息,乌同小区发生怪异的死亡案件,很可能是凶杀案。
听到这个消息,在家陪家人的主编立马来了精神。现在可是龙城为期四年的安定社会建设计划的关键时期,如果这个时候发生了凶杀案,一定是轰动一时甚至需要政府出面平息的重大新闻。
主编有心派人过去暗中采访,然后才发现自己手下没有可用的人。可靠的记者家都不在龙城,现在多半都回家过节了,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
然后主编就想到了刘佳,虽然是实习生,不怎么信得过,但离得近啊,可以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远水救不了近火,派刘佳去是有些冒险,杯水车薪,但这杯水就在自己手上,泼出去也就是抬手的事,不亏。
本着试一试不亏的态度,主编派发给刘佳任务,让她加班,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刘佳虽然是实习生,但也不甘愿作忍气吞声的卑微角色,刚被主编臭骂一顿,她心情很不爽,差点就想回拨一个电话对着主编大喊我不干了。
冷静想想,还是算了,刚干半个月立马辞职,父亲会更看不起她的吧。
想到家人,刘佳鼻头有些酸,同城工作,中秋节没有回家吃饭,连一个关心的电话都没有。
网吧里烟雾缭绕,密闭的环境里通风条件极差。刘佳给自己再套上两个口罩,跑也似的冲出去。
她开的是临时卡,也不在乎上机下机的小事。
走到空气清新的大街上,她扔掉好几层口罩以及中间压着的香草薄荷一类清新空气的杂物,大口大口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并在心里狠毒地咒骂那些在网吧抽烟的烂人。
骂着骂着,面对临近午夜空旷的街道,刘佳突然声音哽咽,豆大的泪珠止不住的往下掉。
刘佳感觉自己像是一只没人关心的野猫,独自游荡在别人建立起的钢铁丛林,孤独的没有一点归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