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竹回娘家看望她妈,妹妹靳菊在门口莫名其妙的注视了姐姐一会,哈哈的拿本书来,问靳竹,什么是“北京亚运会”。因为关心妹妹,却叫她有了关心另一个亲属的渠道,她丈夫提醒了她。昨晚上,爱人打电话给清水乡马书记,教育系统要找一些乡村代课教师,弥补边远学校没有老师的困局。乡政府,村委会负责物色人选,乡、村两级在自己的统筹款当中提取部分,作为代课教师的报酬主体,教委每年给与适当补助。丈夫把电话挂了,靳竹就心热热的问,“靳菊能不能当?”“开玩笑,即使代课教师,也得正常人干,至少能认好多字。”靳竹提出让精神不正常的靳菊去当老师,也是她这个姐姐要给妹妹敬一点义务的意思。都老大不小的了,成天不务正业,不是嘻嘻哈哈的傻笑,就是一言不发的满院子转圈。那时的乡村学校,整个社会受教育的水平很低,为数不少的一些老师也就只是能哄着学生,不打架,不乱跑就可以了。代课教师,在落后农村,不容易寻找到具备知识条件的合格对象,且报酬不能保障,就是个吃饭碗,也不是好碗,愿意干的人少,只能将就,凑合,补足空缺。没有像现在的生活条件、社会环境下,都是科班出身,受过良好教育,且通过凡进必考的渠道,把有知识有素养的青年选进教师队伍的情况。因而,靳竹的想法也就有她的合理之处。“有个人选,倒很合适,”靳竹爱人翻着报纸,“笔记本呢?”靳竹明白,只是她带着孩子。“我给你找,不在那里。”靳竹妈看女儿有事的样子,怪怨道:“魂不守舍的想啥里,十而半年的来一趟娘家,都不专意。”靳竹嘿嘿笑了,“我看岳琳去。”“哦,快把奶粉顺便带去,我咋忘了呢。”“她不常来?”“常来。只是她原来的男人回来了,闹得她难过,好像还给定了个俘虏什么的罪过,你城里没听见人说。”“妈呀,真的呀,我就是不相信,死了又活了?我真想看看,那个当年高头大马的梁河,现在啥样子了,真是难以置信。”“她会把靳望撂下,去跟旧的重新过吗,我就胡思乱想。”“哎呀,咋可能,你真是胡思乱想,娃娃都生了,判了刑她都能等三年。她和梁河也不过学生时好过,结婚第二天就走了。岳琳啊漂漂亮亮的,那个遭遇,就像电影。”她把城里买的藕粉,橘子汁拿出来给她妈,“你看,这件衣服好看吗?”“好看,是?”“不是给靳菊的,她爱穿军便服,就叫她穿一辈子,不男不女的,有时我看她正常着哩。”“时阳时阴。我啊造了什么孽,女子,儿子,就这样?疯疯癫癫的,坐牢的,好在你们两个还争气。”“你要烦心,到兰州去,顺便看看姐姐,她在金城生活,你也去享受享受。”“别说靳梅了,去看她吧,给孩子放点钱!”“用你说,妈!”
油菜花,黄灿灿的,铺天盖野。岳琳坐在大石头上,四围的青山就像秦春的那个爸爸,装模作样的冷峻,清水河从她面前喑哑的流过。爱人回来了,她找了他好多次。范英的爸说,梁河不说话,不见人,不知写的啥,买了几个信封,一大沓子,他寄信去了。“岳琳,孩子长得结实吧!”“结实。”她等到晚上,他没回家,“是躲我吗!”“他可能进城了。你坐火盆前,喝水!”“他回来的话,你告诉他,我有事情找他。”“好。听说你给娃娃教书了,那好!”“孩子他奶奶带着,天黑就哭,我走了,明天还要上课。叔,你忙吧!”岳琳自问自,“此刻,他在哪儿呢?”她抓起一粒粒石子,往水面丢,沉重的激不起一点浪花。摩托的声音。西服革履的秦春,他在城里注册了中药材收购贸易公司,需要一个会计,他来找他的弟媳妇,看看岳琳能不能给他干,也是帮帮正在艰难当中的他的亲人。找到家里。老人说,出去了,可能在河边,他就应声而来。他直来直去,“代课教师,工资没保障,还不轻松,大部分时间得耗在学校里,你考虑考虑吧!”“他大伯,孩子离不开我,太远了,你的好心好意我领。”“靳望不久就回来,孩子也渐渐长大,没多少困难。”秦春可能忘了,岳琳还带着梁河的父母亲呢。其实,他顾虑到了,“叔叔,阿姨,也不用你再担心,梁河不回来了吗。”“啊,是的。这学期结束,我再打算。”她现在真不知自己该向哪个方向去合适。她望着秦春摩托拉起的尘土,春天,漫长的白昼,就像这缓慢不动的河水,那么的熬煎,那么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