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离开？”
顾衡咬咬牙，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是，我要离开。但我不想让南喆知道，你不是说，他把我从海里救上来之后就昏迷了吗？再醒过来的时候，你就已经出现了。所以南喆是不知道我的状况的，对吗？”
疯子没有说话。
“既然如此，等你消失的时候，我就让林然告诉他我已经死了。我可以永远的离开海城，不会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为什么？”疯子的声音有些嘶哑，但顾衡没有听出来。
“不为什么，我只是觉得，如果我继续待在他的身边，会害了他。”顾衡的目光黯淡下来。
“如果没有我的存在，这两次你都不会出现，他的情绪会很稳定。前段时间他去美国复查回来，还说病情有了很大的改善。”
“结果柳青的事情，让他的状况有一下子回到了最糟糕的时候。我不想这样，更何况，原本我留在苏家的初衷，就是想要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所以才会想要帮助他痊愈。后来爱上他，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
疯子的手抖了一下，说道：“你是他找了十几年的女人，他不可能会放你走。”
“没错。”顾衡苦笑了一下，迎上疯子的目光。“他的确找了我十几年，他以为我是小时候的那个小女孩。可是我至今为止都没有童年的记忆，也根本想不起来小的时候和他在一起的任何事情，我觉得那个女孩不是我。”
“我从一开始就觉得那个女孩不是我，要不是南喆那么笃定，我是绝对不会答应住进苏家来的。所以，这一切应该都只是一场误会。我是来帮他治病的，可现在我非但没有帮他痊愈，反而还让他屡次发病，这不是我想看到的。”
“所以，我决定离开他。正好，你不是也说过很讨厌我吗？你们只要告诉他我死了，让他死心就好。让林然继续去找那个女孩，一定能找到那个人的。而我，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个冒牌货，现在也该清醒了。”
顾衡越说越觉得眼眶发酸，离开这两个字，说起来容易，可坐起来又有多么的难。光是看着那张脸，顾衡就已经舍不得离开。
疯子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顾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衡终于再也忍不住，眼泪大滴大滴的掉落下来。她竭力的忍住了自己的情绪，努力不想要哭出声来，只是不停的吸着鼻子，任由泪水一点点的落在腿上，打湿了裙子。
那条裙子还是苏南喆帮她挑选的，他说她穿裙子很好看，不要一天到晚都穿的那么死板。
无穷无尽的委屈在这一瞬间全部涌上心头，顾衡缩在沙发上不停的哽咽着，像是要把身体里的水分全都流干似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衡才一点一点的止住了哭泣。眼睛干涩的很疼，她闭上眼睛，也不管疯子此刻在干什么，只是一股脑的说道：“疯子，我希望你可以答应我，然后帮我说服林然。我知道南喆如果知道我死了，一定会受到更大的打击……”
“可是我不能再这么自私下去了，他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我不是傻子。我明白他的生活有多累，明白他面对着多大的压力，也明白有多少人等着去看他的笑话。我当然也舍不得离开他，但我不得不离开。”
“我再这么留在他身边，不知道还会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柳青出现。我坠海是小事，甚至我死了，可是我不想再让他因为我而一次次的发病。我知道，在找到我之前，他过得很孤独，很寂寞，可至少一直安稳无事。”
“如果非要让我选择一个，我宁愿选择让他像是以前那样继续孤独下去，而不是随时都生活在危险当中。他还要照顾爷爷，要经营公司，他的病不能被外人知道。我害怕会因为我而毁了他原本的生活，所以我要离开。”
“你答应我吗？”
顾衡的声音一直在颤抖，她甚至没有勇气抬头去看疯子的脸，哪怕那个人现在并不是苏南喆。她害怕自己刚刚忍住的泪水，会在再一次看到他的时候爆发。顾衡不想哭了，她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她害怕自己会动摇。
疯子出乎意料的没有立刻做出回应，顾衡以为，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会很开心才对。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疯子才缓缓的开口说道：“顾衡，你觉得我该答应你吗？如果你离开了，苏南喆就很难会再有情绪波动。他如果一直稳定下去，我岂不是再也没有出现的机会了？”
顾衡愕然，她竟然没有想过这件事情。
可是很快，她便反驳道：“疯子，你和南喆永远是绑在一起的。他过得不好，你也不会好。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被公司的人知道了你的存在，或是被他的父亲和弟弟知道了你的存在，南喆还能过着现在这样的生活吗？”
“如果他变得一无所有，你会开心吗？我记得你说过的，你之所以讨厌我，是因为南喆在我身上花费了太多时间和精力，而你不喜欢他被感情牵绊。现在我要离开，你难道不应该开心才对吗？”
空气再一次变得安静，疯子的脸隐藏在那块巨大的电脑屏幕后面，神色幽幽暗暗，让顾衡看不清楚。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顾衡甚至以为疯子已经睡着了。
“顾衡，你先出去吧，让我考虑一下。”
“疯子，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是会离开的。林然那边我会尽我所能的去说服他，至于你要不要和林然统一口径说我已经死了，那是你们的事情。但我希望你们可以善待南喆，他这一生已经过得够苦了，我本以为我可以给他幸福。”
顾衡站起来，抬起手抹了抹眼睛。
“可是现在看来，或许我也不能够给他幸福。既然如此，我选择离开。”
顾衡狠下心来推开门，却差一点撞上林然那张表情惊愕的脸。
“顾小姐，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林然的表情，可以用惊恐来形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