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冰冰的、凉凉的，带着一股清凉的药香，飘入寒凛雪的鼻尖。
寒凛雪一颤，赤脚踩地的冰凉加上他的唇，立刻让她清醒很多。
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急速地扯下外衫铺在地上，双臂轻轻地环上了她的腰际，轻柔地一使力，外衫已经垫在了寒凛雪的脚下。
一股暖流涌上，寒凛雪的双眼氤氲满雾气。
“别哭！”他的吻更加密集，避开了她的唇，而是落在她的眼、她的脸颊、她的俏鼻。
泪水滑下，淌出了两条痕迹。
双手环住了他的后背，楚晟睿闷哼一声，但是却依旧没有停下，仿佛要吻掉她所有的伤痛……
她知道，他为了做了很多，她知道，他不顾自己的名声，依旧要保全她，她更知道，他这满身伤痛，都是为了保护她。可是……
“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寒凛雪在心里反复喊了很多遍，却终究没有问出口。这样的月色，这样的场景，让他们，情何以堪……
她没有心！
曾几何时，不知谁评价过她。
彼时，她觉得那是对她不公的控诉，然而，此时，尤其经过昨晚，她更加觉得自己卑鄙。
昨晚的楚晟睿，的确一时迷了她的心，但是却达不到让她意乱情迷的地步，而真正导致她回应他的，是窗外那个黑影。
太后的心腹。
想必经过昨晚，想一点点消磨她的意志，再连根拔起凌王府的太后，该按捺不住了吧。
“忍”才是决战中该有的姿态，谁先动、谁就输了。
端起桌上的茶碗，寒凛雪抿了一口，冰凉的感觉犹在，心境，却不一样了。
他骗她一次，她利用他一次，算扯平了吧！
但是仅仅的所谓的等价交换，就真的能扯平吗？
不尽然吧。
其实，利用了他的感情，她的心，更难受。
但是，彼此欺骗之后，还有可能若无其事的接受他的好吗？答案是否定的。
对于楚晟睿，有心疼、有怜惜、有不忍，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对于楚凌天，有愤怒、有暴躁、甚至曾几何时，还有过想亲手掐死他，但是，真正身处仙境，她却把自己绑在了他那条船上，是喜欢吗？不清楚。是爱吗？更不清楚。
也许，他们两个，都不是自己的良人。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寒凛雪自嘲一笑，敛了敛身子。
“惠夫人，太后请！”
轻轻地冷哼一声，放下手中的茶碗，终于，要行动了吗？
简单地“整理”一下妆容，寒凛雪雍容大方地来到慈宁宫。
香气飘逸，太监带她所来之地，正是她偷窥太后，日后被久封的“下人房”，想起那天引她来的太监，寒凛雪垂下眼，让人无法看透她的心思。
推门而入，里面的格局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参见太后娘娘，愿太后万寿无疆！”寒凛雪福了福，虽不是大礼，却也让人挑不出理。
“惠儿不用见外，来过来坐坐！”太后指了指旁边的蒲团，笑道。
寒凛雪点了点头，大大方方地走过去，坐下。
“昨日，淑妃来陪哀家下棋，这棋下到一半，她就放弃了，惠儿既然来了，就将这棋下完吧！”说着，太后将黑子推到寒凛雪身前。
寒凛雪扬了扬眉，莞尔一笑，这白子早已遍布天下，黑子犹如困兽，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但是，没到最后一步，谁又能猜到结局呢？
甩甩水袖，寒凛雪兰花指捏起一颗子，放到棋盘中央之地。
“惠儿还是比淑妃懂事，知道识时务。”太后一边轻笑着，一边放下一颗白子，吃掉了大片黑子，使得原本寥寥无几的黑子，更加单薄。
寒凛雪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又放下一颗黑子。
太后跟上……黑子……白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就在太后以为会出绝杀之时，却赫然发现，白子竟然陷入了死境！
太后脸色一沉，目光变暗。
原本以为寒凛雪在讨好她，却没想到竟然将她逼入绝境！
“淑妃这盘棋着实是高，不但取悦了太后，还给自己留了一线生机，太后您说是吗？”
太后的脸黑了一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原本哀家以为，识时务的是惠儿，却不想，原来是淑妃！”
“太后，您又错了！这跟识时务，没有什么联系，下棋能够体现一个人的心性，淑妃之棋，只是说明她喜欢平衡势力，从而明哲保身，而惠儿棋说明，惠儿处理问题的方式，不会是折中，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胜就不会给敌人留有翻身的机会，败就要鱼死网破！”寒凛雪缓缓说完，手指轻抬，两指之间的最后一颗绝杀之子刚要落下。
忽然，“砰”地一声，门外茶碗打碎的声音陆续传来，紧接着，是两个丫鬟的碎碎念。
“干什么这么慌张，要是被主子看到了，还想活命吗？”丫鬟一，煞有介事地轻声道。
“哎，你别提了，刚刚听到李公公他们在议论，一时走神了。”丫鬟二答复。
“议论什么？”
“还不是凌王府的事儿！”
“凌王谋反，凌王府被抄了，这不会是真的吧？”
“当然是真的，凌王昨夜还冒险闯入皇宫，就是为了把淑妃娘娘接出去，李公公他们还说啊，其实凌王谋反就是因为太爱淑妃了呢！”
手中的黑子滑落，打散了原本绝胜的棋盘，寒凛雪的手僵硬着，悬在空中。
“惠儿，这慈宁宫的丫鬟不懂事，你别介意！”不知何时，太后已经走到了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虽然太后的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但是对于寒凛雪而言，却更像一头冰水迎头泼下一般。
“来人，把门外两个乱嚼舌根的丫头拉下去，剪掉舌头，放去花房！”
“啊！”丫鬟们惊呼，开始反复求饶。
寒凛雪自嘲一笑，对着太后福福身，“太后恕罪，惠儿身体不适，先行回去了！”
太后摆了摆手，寒凛雪就怀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