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子，可否单独一叙？”美艳道姑问的虽是客气，但其中的毋容置疑的口气，在场众人倒是听了个明白。
许小真人耸了耸肩，便拽着陆明去一边说话去了，马三刀去了远处将黑驴牵好，剩余众人也都退出凉亭。
“沈公子....”美艳道姑轻咬红唇，带水双眸中眼波流转，“姜烟霞，见过沈公子。”
说罢右手一挥，一张隔音符篆化成一团青烟，将凉亭包围。
“如此谨慎，不是等于告诉别人我们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吗？”沈东见状调侃道。
姜烟霞掩嘴一笑，自嘲道：“无妨，反正妾身也无牵无挂，查不出什么。”
沈东闭上眼，略带感慨的说道：“如今暗卫还有多少人？”
说道正事，姜烟霞眼神一凝，缓缓坐下，在外人看来，似乎正在和老友叙旧一般。
远处白羽轩见状眼神微动，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六师叔，七师叔怎么好像和这沈东认识一般？”
钱文柏笑了笑，也看向凉亭里的两人。
“你七师叔管理着我玄月宗的卷宗，经常翻阅，时不时便提起这位百年前的第一仙种，如今看来，是想要结交一番了。”
“第一仙种？”白羽轩挑眉，看着那名相貌清秀的男子，怎么看都是一股平平无奇的感觉。
“是啊，你们这一辈，已经听不到这般波澜壮阔的故事啦。当年的天下第一高手，祈仙宗的唐大先生，在那大夏龙都城内摆下擂台，挑战天下所有的武道高手。这一摆，便是一个月，期间来自五湖四海的武道高手如过江之鲫般朝着大夏涌去，就连那向来是孤悬海外的南海剑宗，也都派了门下高手前去挑战，无论是谁，都想见识见识这祈仙宗的厉害。”
“那最后呢，”苏小颖睁大眼睛问道，钱文柏被打断，淡淡瞥了她一眼，想了想，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既然是天下第一高手，这最后的结果也就不必多说了。只是当时之下，有道教真人按耐不住，譬如龙虎山的那位国师，哪能容的武道高手在这龙都眼皮底下如此嚣张，便派遣龙虎山上那位老神仙下去折一折唐大先生的面子。谁料到这唐大先生与千步外朝着老神仙遥遥喊道‘回去吧。’老神仙默然，两人对视良久，老神仙转身便走，没有多留。自此之后，这天下第一高手的名头，便落在了这唐大先生的头上。”
“未曾动手，也并不代表的分出高下了吧？“白羽轩皱眉。
“那是自然，只不过那时我玄月祖师也在场，据他回来所述，唐大先生与那位老神仙争的并非招式境界，而是气运。“
“气运？”许小真人不知道从哪窜了过来，还带着仍一脸木讷的陆明，只是两人耳朵都竖了起来，显然是偷听了不少。
钱文柏哈哈大笑，朝着许皓初道：“怎么，许小真人在武当上，不曾听闻过这些故事？”
许皓初讪讪一笑，拱手道：“小道才疏学浅，整日便是游手好闲，当不上真人之名。”
苏小颖见两人过来，皱了皱眉，又看到离得最近的陆明，浑身泥尘，头发乱糟糟，整个人便如村里的傻子一般，心生厌恶，离陆明远了几步。
似是有所察觉，陆明低下头看了看，有些脸红，稍稍后退了一步，朝着苏小颖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苏小颖却是不领情，哼了一声。
“这气运之争，便是唐大先生的手段了，不得不说此人当真是千百年来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高手。你们若是觉得他只是在摆擂，想当那天下第一高手，那边大错特错了。这唐大先生若是真想争这第一，便是直接去龙虎山上，踏上山门，在那龙虎山上踩上一回即可，又为何偏偏要去龙都城内？这逼迫龙虎山出手，便是要从这龙虎山头上，从我等道教头上，为天下武道争几分气运。“
“这又是为何？”
见众人都围了过来，就连马三刀也牵着黑驴走了过来，钱文柏倒是没有长生真人的架子，在那一旁青石之上盘膝坐下。
“这气运一说，玄之又玄，若是有心者，参看数千年所著史书典籍，便能有所发现。”
“自八百年前南海紫清真人道法参天，飞升之后，便算是打破了千年前数位武道剑仙所笼罩的天下气运。尤其是千年前那吕祖与李太白，将这天下剑道的气运几乎提升到了极致。当时之下，天下遍处可见佩剑游侠，便连那文人雅士，也是剑不离身，道门式微啊。“
“这与唐大先生争夺气运又有何关系？”白羽轩有些苦笑道，听了半天都不知道绕到哪里去了。
钱文柏说道兴起，也不在意，而是继续笑道：“自然有关系。自紫清真人之后，天下道门气运慢慢凝聚，再有龙虎山张真人一门三国师，几乎将道教气运皇朝气运凝聚在一起。但盛极必衰，终究还是出了问题。”
众人闻言都微微直起身。
“当时大夏帝主衰微，太后垂帘听政，手握乾坤。只是那妖后竟豢养了一只小狐狸吗，”钱文柏面色严肃，叹了口气“谁又能料到，这小狐狸竟然最后成了祸乱九州的元凶。”
“妖兽？”许皓初思索片刻，忽然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道：“难道这小狐狸是...？”
“没错，便是那妖帝，九尾妖狐。“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一脸震惊。
“本以为这些事不会再提起了，没想到啊，这沈东竟然如同死而复生一般，又活了过来，当真是不可思议。”钱文柏摇头笑了笑，“这师徒二人，真的是无论何时，都能引的九州震动啊。”
“师....师叔！你还没说这沈东的事情呢！”苏小颖听了半天，还是没听到和这沈东有什么关系，便装着胆子问了出来。
钱文柏见她小心翼翼的样子，终是在心里叹了口气，朝着她温和的笑了笑。
“年纪大了啊，说起这些过去的事，总是记起的比说的更多。那妖帝在太后身边日夜陪伴，自身也是千年难遇的异种，九尾妖狐。传说这妖兽每开一尾，便能获得一式不逊与仙法的神通，玄妙无比。那妖兽在短短数年内，几乎将大夏皇朝气运连带着道教气运吸食了大半，当时天下屡有洞天福地元气枯竭，天下各派皆是查不出原因，想来只有那唐大先生看出个中因果，才站了出来。“
“气运之争啊，若是继续让那妖兽这样下去，便是九州气运也要被它占据，到时候整个妖族气运占据九州之地，那九州之上，便是生灵涂炭啊。”
“唐大先生深知，以一人之力，根本没办法抵抗这等浩劫，必须凝聚天下所有高手，但道教众人境界虽高，但人数终究有限，而这天底下，终究还是武道中人人数最多。妖帝大势已成，妖族蠢蠢欲动，九州之外，北海、西漠、滇南、东海，妖族是蠢蠢欲动，可天下仍是一片太平盛世的假象。他布下这擂台之后，便在龙都住下，开设武馆，传授武道之法，便在这时，他收下了一位弟子，名叫沈东。若是仔细算来，我玄月宗当时可也是送去过贺礼的。“
“人人都以为唐大先生如此这般，是盯上了龙虎山的那久居的国师之位，但而后的几年，这位唐大先生除了结交达官权贵之外，便是带着这沈东几乎走遍九州之地。你们是想知道这沈东为何能被称为天下第一仙种？收徒之时啊，这沈东不过是个寻常少年而已，毫无根基。只第一年，便跃过龙门，第二年闯北漕帮，已是宗师境界，第三年去拜访龙虎山，连败数位半步长生宗师高手，便证得长生境界了。“
许皓初嘴巴争得老大，看着远处与姜烟霞谈笑自若的沈东，心里这几日地位本有些下降的师叔，霎时间蹭蹭蹭的往上涨。
“不可能！”白羽轩断言道，“怎么可能，三年境界，若是在等两年，他不就成仙了？怎么可能有这种人，便是道祖在世，也不可能这般厉害！“
钱文柏露出一个略带深意的笑容，朝着白羽轩道：“若不是这人眼睁睁的坐在你我面前，我也不愿相信。”
白羽轩看到钱文柏带有深意的眼神，心中一凛，皱眉思考，突然一个想法止不住的冒了出来。
难道....他抬头看向钱师叔，却见他也同样的看着自己，心中顿时了然。
许皓初见钱文柏有些着急，连忙问道：“后来呢？”
钱文柏有些诧异，”据我所知，你们这些日子都与他在一起，这些事你们一个字也没问过？“
许皓初摇了摇头。
钱文柏失笑，摇了摇头道：“到底是年轻人啊，也好，有时候知道的越少，其实也就少些烦恼。”
“后来啊，不知唐大先生与龙虎山说了些什么，第二日这龙虎山便关闭山门，不再与外界沟通。这唐大先生又只身星夜赶往武当和我玄月宗，还有那佛教的天台宗、菩提寺，西边的昆仑剑宗与南边的南海剑宗，中原的漕帮，南北两边的那几位大世家，几乎整个天下所有的高手尽皆被唐大先生说动，奔赴龙虎山。“
“一个月后，大夏帝主暴毙，天下哗然。时有恭亲王势大，联合满朝文武想要夺得帝位。那恭亲王身侧高手如云，天下七十二城城主几乎半数都听命与他，还有地仙境界高手暗中扶持，本是众望所归。谁能料到....”
“谁料到那日恭亲王虽率领一万骑兵围剿皇宫，将太后手下杀得一干二净，本以为大局已定，便带着众多高手入宫，逼迫太后立下诏书。就在满城之人认为天位即将易主之时，只过了一个时辰，宫内便传来了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息。那恭亲王的头颅与那位地仙境界高手残破的尸身被高高悬挂在皇城之上，一万骑兵无一生还。“
沈东缓缓走了过来，接着钱文柏的话说了下去。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一位地仙境界的高手，再加上一万骑兵，只一个时辰，便没了？
“再...再然后呢？”许皓初咽了咽口水。
“再然后啊......”沈东看了看天边，眼神有些虚无。姜烟霞接过话道：“再然后，便是妖族入关了。”
众人沉默，不再多言。
马三刀到是心里如喝了冰糖般痛快，他娘的，终于明白了所有事情了，再也不硌得慌了。
“师妹与沈道友聊完了？”钱文柏面带微笑道。
姜烟霞也笑着点头道：“沈公子不愧是仙道第一人，只短短只言片语，便受益良多。”
钱文柏闻言哈哈大笑。
沈东看了看苏永，见他面色如常，知道他已经看开，便朝着钱文柏行礼道：”此番打上玄月，实属无奈之举，还望见谅。“
钱文柏也回礼道：“沈公子客气了，此事既是误会，正所谓不打不相识，这误会啊，只要解开了便好。”
苏永看着一直不敢与之直视的苏小颖，叹了口气道：“颖儿，我会回去和爹娘解释清楚的，你.....”
他看着苏小颖，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口，但到了嘴边却又化为一声叹息，只是看着一直被苏小颖抱着胳膊的白羽轩道：”望你日后，能....好生待她。“
白羽轩朝着苏永郑重行礼。
许皓初吧唧吧唧嘴，似乎还在回味方才的故事，伸了个懒腰，看着天色说道：“不早了，师叔，我们下山？”
沈东点了点头。
钱文柏和姜烟霞正要开口，那白羽轩到是提前开口道：“慢着！”
众人都朝着他看去，他一脸平静，凝视着陆明道：“今日之事，陆兄一人闯上山门，我这位玄月宗的大弟子本该和你好好较量一番，但是既是误会，又有长辈发话，我不敢不从。但陆兄不要以为我玄月好欺，我玄月无心伤人，今日迎战的只是外宗弟子，若是日后有机会，定要讨教讨教陆兄的灵虚剑意到底如何。”
陆明有些尴尬，又不知说些什么，只能点了点头道：“好”。
许皓初见陆明这样，有些无语的捂住眼睛。
沈东则是笑了笑，朝着钱文柏开口道：“不知贵宗是否有位名叫林飞尘的弟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