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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起始的荒漠(21)

“额……”这一开始确实有些尴尬,因为格雷尔也并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比如说在一间满是血污的牢房中,和一位看起来比猛兽还要凶狠的壮汉讲话。

话说几分钟前……

在打开牢房的大门后,一股腥臭的气息便扑面而来,那几位芒斯特人的士兵看起来一刻也不想在此地多留,让人由不得猜测,或许他们也会对这间牢房糟糕的环境感到厌恶?

反正不管怎么样,他们直接将格雷尔往牢房里一送,顺手剪断了还连在格雷尔身上铁链锁扣的一端。

于是格雷尔就这样被绑着上身,丢进了这间牢房中。

这个丢并不是形容词,而是真正的动作。所以在格雷尔进入这间牢房的第一瞬间,是面部和上身先着地的。

伴随着那些士兵离开牢房时关门的巨响,也顾不得铺得满地满都是的污物了,格雷尔用脚一蹬门的边框,将自己的身体在地上转了一百八十度,最后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可不想自己继续保持着趴在地上的状态,在这万分险恶的房间中多呆一秒,特别是房间的另一头还坐着啥不知名的凶残生物时。

不过待他翻身站起之后,他才发现房间里所看到的东西,和他想象中的有些不太一样。

房间里那些铺的满地杂七杂八的玩意儿,在向前延伸一段距离后,好像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所阻挡,在房间的一个角落处,有一个大约能容纳两三人的四分之一圆的面积,那里的地面非常干净整洁,看不到一丝血迹和污物。

而这个房间中所关押的唯一一个生物,嗯……这个时候可以说唯一一个人,便坐在那个角落。

姑且称其为不知名的先生吧,反正在这样的牢房里,大概也不会关着什么女士。

这位先生的身形非常魁梧,看起来个头也出奇的高,即使是这样坐在地上,也能通过他身体的体积给人以非常直观的印象。

他的脚上穿着一双军靴,下身则是一条已经破了好几个洞的牛仔裤,裤袋里还揣着些不知名的小玩意儿,可以从袋缝中所露出来的一些布条而看出。

而再往上看去,他上身的衣服已经完全破损了,腰腹的位置还缠着好几层绷带,可能是之前受过伤,可以看到一大块凝固的血斑附着在那些绷带上。

除此之外,他的肩膀上还挂着一件斗篷,这位先生用斗篷上纸兜帽盖住了自己大半的脸,剩下的半张脸眼睛处也被头发所遮挡,但不难看见从额头上和脸部其他位置所流下的血液。

总体而言,坐在角落的这位先生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位刚从古代斗兽场中所走出来的男人。

不过对于此时的格雷尔来说,这已经算是好的了,至少那些天杀的士兵没有把他和某些外星异形怪物关在一起。

但是此刻,他仍旧不敢完全放心。毕竟看那些芒斯特人士兵,再将他送进这间牢房之前那如临大敌的样子,或许此处坐在角落里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那位老哥,其实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

还未等等格雷尔自己的妄想迫害症继续发作下去,坐在对面的那位哥却先一步出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嚯……他们居然想着送些不是动物的家伙进来,真是稀奇……”

虽然说的也是宇宙通用语,不过格雷尔听着总感觉这些话的吐字发音带着一股浓浓的地方口音,而具体是哪个星域的人会这样说话,他也一下子没有想得起来。

“你这身上,穿的也是海军的军服吧,怎么,见到这些小场面就被吓傻了?”

还没等格雷尔作出反应,这位大哥便又开口了,看起来就像是军队中的老兵在训新兵蛋子一样,一张嘴便是这种毫不客气的话,像是在嘲讽此刻的格雷尔做出的这种如临大敌的表现。

愣了愣,格雷尔才想起来,这时候,自己身上穿的还是那件在海军学院中上学时所身穿的海军列兵制服。

明明在之前那么久的时间里,自己换过不止一套的衣服,有一开始在科考队中使用的科考队制服,也有之后在医院中穿的病号服,不过这时候衣服又换回了他穿的最多的一件,虽然他也不知道这衣服是什么时候换的,大概是在那空间移动时顺手给替换掉的吧。

不过他穿着这身衣服,却有一种令人怀念的感觉,或许单纯的因为这件衣服陪伴自己时间最久?

格雷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感觉,不过他现在还是摇了摇头,将这些思绪从头脑中甩去,再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眼前的房间之中。

此刻的格雷尔并没有立马做出回应,他只是在悄悄的观察着对面的这位……先生。

有理智的生物,可以交谈的……也就是说所有互相交流的可能,或许能从他身上套出什么情报,也有可能……在我逃脱时能让他成为我的助力。

心中构思着这样的想法,格雷尔开始移动自己的脚步,朝前方的那人靠去。

在这间牢房中,除了仅有的几块地板比较干净以外,其余大部分的地面都被各种各样的生物肢体,污物和血液等覆盖。要想穿过这间房间的中央部分,其必定要想办法经过这些东西,或许对于一般的血迹而言,只要你心中不太在意那些,直接踩过去便是。

但是,在这房间中……

最初的两步,格雷尔并没有在意地上的那些血迹,毕竟也算是当兵出身,而且他也不晕血,所以踩过一两摊血也不算个啥,反正有鞋子隔着,也不会粘到脚上。

可是立刻,他却发现这条路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在这间牢房中死去的各种生物简直不计其数,他们的尸体和血液混杂在一起,从外观上看来,地面上那些东西都有一种相同的即视感,完全无法分别。

但是,他依旧从这一堆乱糟糟玩意儿中,发现了些不寻常的东西。

有索维尔猎犬尸体的残骸混杂在其中。

幸亏格雷尔眼尖,在继续向前迈步之前,发现了这地面上的不同。

这种猎犬格雷尔并没有见过实物,只是在学院中的博物馆中看见过一次标本,不过,那东西诡异的特性却依旧让他记忆犹新。

这种动物说是猎犬,不如说更像是一只小豹子。锋利的爪牙,强健的肌肉,这些捕食者该有的东西它都有。

然而,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地方。

这种动物最让人闻风丧胆的一点,便是他们的血液。

它们的血液无色无味,呈半透明的形态。这种血液在动物死后并不会像一般的血液一样凝固成斑块或者血痂,而是会像胶水一样,一直保持着拥有粘性的状态。

并且,这种动物的血液有剧毒,不需要通过伤口,仅仅是通过肢体接触或者皮肤的触摸便可以生效。

如果格雷尔刚才继续向前行进,没有看见混杂在这满地污物中的一小块半透明液体的话,他这样一脚踩上去,虽说这有毒的血液不能隔着靴子要了他的命,但依旧能把他粘在原地。

不管怎么说,此刻的他在意到了这一点,那么这也肯定不会对他再有效果了。

格莱尔轻轻踮起脚尖,跨过了眼前那一小滩液体,又一次踩进另外一堆血肉和内脏中,继续朝那边前进着。

坐在墙角的那位先生缓缓地抬了抬头,透过那披风兜帽下的一丝亮光,可以发现他的眼睛正看着此处。

终于,在好几次跨越之后,格雷尔走过了房间中间那一段满是不可名状之物的地板,来到了这位先生的面前。

“我叫格雷尔·尼维斯,当然,简单些,你可以叫我格雷尔。”他继续向前了两步,直到自己的手臂伸进对方所能触及的范围内,于是他向着对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带着兜帽的脑袋缓缓的抬起,最终,那锐利的目光与格雷尔的眼睛四目相对……

另一边……

再将格雷尔送进了那间牢房之后,那位芒斯特人的小队长,带着自己的几位队员来到了飞船的舰桥上。

舰桥中央的总指挥座上,飞船的船长正和自己的大副正讨论着什么。

见到自己所派出的队员返回,船长便停止了正在讨论的话题,转动椅子,让自己能面向这位小队长。

“是个什么情况?”他这样发问着。

就在不久之前,飞船上的监控设备突然发现在应急通道内有不明生命体出现,由于该通道只有在进出口两端安装有摄像头,所以对于突然出现在通道内部的这个生命反应现象,线上的所有人员都表示是不可思议。

飞船管理部门迅速派出了一支由四人组成小队前去查看情况。

其实这事儿挺古怪的,明明通道两端的闸门都没有打开的痕迹,监控设备也未能检查到任何编制以外的人员出入情况,而一个大活人却这样凭空在通道内被变了出来。

不得不说……这十分的不科学。

本来,为了保险起见,在派出了先遣小队后,舰长还打算组织其余人员在通道两端进行拦截,以防如果派遣进入的小队人员出现什么意外的话,还能有所防备。

毕竟在太空中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某些生命形式比较奇特的生物,确实拥有短距传送或者各种各样的空间能力。如果让这样的生物入侵了飞船内部,那么无论是抓捕还是将其消灭,战斗都是不可避免的。

可是,当小队进入通道之后,才发现这和他们一开始所预料的大不相同。

在通道中的并不是什么长相神奇或者拥有特殊能力的外星生物,而仅仅只是一个人,或者说,人型生命体。标准的五官,四肢,直立行走,这一切特征都表明,这个生物确实只是一个人类而已,并没有任何奇特的地方。

所以原本的计划便被修改了,他们放弃了直接消灭的想法,转而捕获了这个人类,在确认他的真实身份以前,暂时将他关押进了另一个人类种战俘所使用的牢房中。

“报告舰长,我们并没有发现这个人类种身上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剩下的三位小队成员站在其后代命,而小队的队长上前一步,主动向舰长解释道。

“只是,他身上穿着罗伦萨公国海军学院的学员制服,这……很不不同寻常。”

确实,莫名其妙在飞船通道内部出现一个活人已经很奇怪了,更何况在这个人出现在飞船内部之前,飞船的报警系统和空间雷达一点反应都没有。

要知道,若是想躲过飞船上的空间雷达探测,使用的传送器功率就必须非常小,而这种小功率的传送器,其所能使用的覆盖范围也不会太远。

就以单人所能携带的便携式传输设备为例,能放进一个人就能背动的背包里的传送器,最远的传送距离也就不过以公里来计算。在太空中,这种距离是相当近的,若要想将一个人投入进对方的飞船上,使用这样的设备必须得靠得足够近才行。

而若是飞船对飞船的点对点大型投送器的话,其所产生的空间震动,必定能被对方飞船的雷达和拦截设备所侦测,也就是意味着,如果想要超视距投送一个人到飞船上,在那个人真正双脚落到飞船的地板上之前,雷达早就已经发出了警报。

所以格雷尔的出现,对于飞船上的人而言,确实是诡异的很。

“抓住他的时候,你没有搜他的身么?”舰长继续向小队队长提问道。

“我们……并没有,不过,在通过牢房区域的安检闸门时,装在门上的探测器并没有给出反应。”

“那么,他身上有带着任何的通讯设备和定位装置么?”

“应当是也没有的,在整个押送的过程中,他的四肢都一直放在我们能看到的地方。在整个过程进行的期间,他并没有做出任何额外的动作。”

“嗯~这可就奇怪了……”舰长又将自己的椅子转了回去,一只手放在控制台的台面上,用手掌托着自己的侧脸。

作为类人型生命体,芒斯特人虽说比一般的人类种体型要大上不少,不过就肢体结构而言,其实两者的差别并不算多,他们和人类相同有四肢,只是手掌上只有四根指头。

所以绝大多数人类能做得出的动作,他们也能做得出来。

在舰长保持了这个坐姿之后,他便用另一只手的四根指头,捋着自己下巴下面的一小挫触须。

如果是有人蓄意想要潜入这艘飞船,那么派这样一个不带任何装备,甚至身上连联络器都没有的人进入又有什么用呢?

再者,自己的飞船上也并没有运载什么机密的设施或者装备,而且对于外界来说,芒斯特人所进行的奴隶贸易和运输并算不得什么秘密,由于这个种族所建立的国家,对外的经济收入大部分要靠这样的渠道获得,虽说宇宙中有很多的国家反感这种做法,不过大体上而言,这一行动基本上是半公开的。

所以没道理会有其他国家派遣间谍,进入这样的奴隶运输船上。

“管他是谁,既然来到了这艘船上,那就别想轻易离开……”于是理所当然的,船长自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反正船上押送着这么多奴隶,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既然确认了不是间谍,那么将其杀死,或者送给警察也就都没有意义了。

“要是那样的话,送给国家安全局之类的,或许还能拿一点赏金……”舰长继续自言自语着,不过明显心思已经不放在这上面了。

“只是他这来历确实有些古怪,就这样拿给一般的‘进货商’,未免有些太难出手……”将刚才还在捋着自己触须的那只手,重新放回桌面上,“或许还得找些中介来处理一下,呵……希望这家伙能值得起这些处理费……”

……

“看来是我小看你了,挺有两下的嘛,小子……”说着这位先生从地板上站了起来,不过他并没有急着伸出手和格雷尔相碰,反倒是在站直身体之后,先整了整自己身上那些已经破碎不堪的衣物。

最后再伸出自己的右手和他轻轻握了一下,就算是简单的问好。

“凯尔斯,凯尔斯·李·伦多……”用着相似的说话方式,凯尔斯也向格尔道出了自己的名字。

“那么……这些……是个什么情况?”在确认了对方确实有交流的意向之后,格雷尔心中那种警惕的感觉也略微向下松了松,他开始向对方询问着,这牢房中究竟为何会成如此状况。

“哦,你说这些……”说着这话的时候,凯尔斯并没有直接看着格雷尔,而是转过身弯腰向刚才自己正坐着的地方。

格雷尔略微偏过头去,朝那位置看了看。那地面上垫着一些破碎不堪的布匹。

凯尔斯从中拿出一块还算完整的,又从另一边扯了一块已经快要碎成两半的。

他用那块已经快要撕碎的破布垫在地板上,又向外推了推,算是把那一块还算干净的地面给扩大了些。

之后他要拿出那块还算干净的布匹,铺在刚刚擦出来的那一块新的地板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重新转身面向格雷尔。

“那些可爱的小狗啊……我觉得它们太吵了,所以就把它们都干掉了。”说着这话的时候,凯尔斯还重重的出了一口气,好像刚才的那些动作让他多累似的。

不过格雷尔自然是一点也没看出,这样一个身强力壮能手撕猎犬的男人,在做刚才那些简单动作时,究竟哪里累着了。

“额……”

看格雷尔欲言又止,又有些语塞的样子,凯尔斯便继续解释道:“哦……对了,在他们把那些小狗放进来之前,牢房里还关着些什么其他玩意儿,我不太记得清了……”

格雷尔还正想吐槽呢,牢房里之前关的是个啥你都不知道了,逗我呢这是?

“不过啊,那些家伙都看起来不太友好的样子,有一次我饿了……就弄死了一只,顺便拿另一只身上的油做了顿烤肉,嗯……”然而紧接着凯尔斯便做出了这样的回答。

嗯,好吧,你不记得也没什么关系了,反正那些东西一个二个都被你干掉了是吧?

“那东西烤出来的肉味道还挺不错,可惜没能留一点,那天我太饿了,就都吃掉了……”好像没有注意到格雷尔已经连脸色都变了,凯尔斯还在继续自顾自说道。

“啊,行……行……打住打住,我现在不饿。”看着凯尔斯还想继续说下去的样子,格雷尔连忙挥了挥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做完这些,他朝那块刚刚被擦出来的干净地面那边挪了两步,正准备找个地方坐下。

本来他以为凯尔斯江那块地擦干净,其实就是为了腾点地方给他坐下,不过还没等他在那儿站住,凯尔斯却一个翻身重新坐到了地上,身体顺着墙壁往侧面一倒,“嘭!”于是他整个人就这样躺在了那块刚刚擦干净的地板上。

“额……”此刻的格雷尔尴尬的不行,看起来他以为别人把这块地擦干净是给他坐下,确实是自作多情了。

“哈哈,逗你的,没事……坐下吧。”看着哥的儿子脸上此刻露出的尴尬表情,凯尔斯却是笑了笑,看起来他想捉弄别人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啊……不好意思……”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不过格雷尔确实是这么说了。

当凯尔斯重新将自己的身体从那块地面上挪开,他还顺手整了整涂在地板上的那块布。

“谢谢了……”

“啊,没事,不过话说回来,你是怎么到这时候飞船上的?”当格雷尔盘腿坐下时,在另一边坐着的凯尔斯向他问道。

“呵……这可是一个漫长的故事……”格雷尔故意做出卖关子的表情,其实他也想试试自己和对方的交流究竟能深入到何种程度,如果这时候能混得熟悉一些,那么接下来自己将要实施逃跑计划时,说不定也能从凯尔斯这里得到一份帮助。

当然,这对话其实也是一种试探,毕竟在现在这种类似囚徒困境的情况下,格雷尔没有理由去完全相信另一个人。

……

另一边,又回到这艘飞船的舰桥上。

这时候,这艘运载着奴隶和战俘的芒斯特人飞船,已经在这片虚无的太空中停留了许久。

把飞船停在这儿肯定是有目的的,他们在这儿等,等一笔交易,但这么长的时间过去,对方却迟迟没有现身,不由得让船长的耐心再一次受到挑战。

但终于,在这位船长完全失去耐心之前,对方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这片虚无的太空之中。

明亮的白光好似雷霆一般,在黑暗的太空中炸开,使周围的一切一下子清晰可见,伴随着一层薄薄的光幕形成,一艘飞船的身影逐渐在这光幕之中凝实。

那是一艘巨大的,外表涂装为黑色的飞船,这艘飞船的装甲板上有数道暗红色的喷漆彩绘,像是利爪所留下的抓痕,其间还渗出层层血色。

在这艘飞船降临到这片空间的那一瞬间,新的通讯讯道便随即建立了。

按照一般的惯例,这样的临时讯道建立之后,双方船只的船长应该都会有一番交涉,无论是简单的问好,又是表明立场或者行动目的,还是什么其他的。

这样的习惯俨然已经成为了如同星际公约一样的存在,虽然并没有哪一个国家有明确的法律条文,要求自己所属的船只一定要做这样传统性的步骤,不过一般情况下,这样的行为都是由舰船的船长所自发行动的。

这两艘船在建立了通行之后,却没有这样做。在这艘芒斯特人压送奴隶的商船上,除了与对方必要的语音联系外,甚至连任何一个视频屏幕都不存在。

这也自然不用说那本应该出现在舰桥大屏幕上的对方舰长投影了。

“啧……真是讨厌……”在确认对方还是赶来了之后,这位舰长倒也算放心了些,不过就他这自言自语的语气来看,他的心中依旧非常不爽对方的行为。

在指挥平台上站了一会儿,确认各种任务都被完好地布置下去之后,他便离开了自己的总指挥座位,将接下来的事宜交给对应的船员负责。

就像继续待在这地方也能使他心烦意乱一样。

说实话,在一开始接受这批订单之前,他并不想做这项任务,因为确实,独自单船来到这片星域,实在是太危险了。

本来,这片虚空的星域并没有名字,但不知哪一天,某位逃亡多年的星际海盗头目,偶然间来到了此处。

他发现在这一小片星域中并没有什么明确的星系和星体,只有各种各样的陨石碎片和轨道飘忽不定的小行星。

嗯,在恰当的位置布置引力遮断装置,小行星作为掩体扩展自己的基地,再在外围部署些许超光速拦截装置。

一个完美的海盗天堂便就此诞生了。

啊,虽说后来的发展和各种各样的事也有所变化,不过终究,这里依旧成为了这片星区中最大的海盗聚居地。

而这一次,这位芒斯特人船长所接受的订单,确切来说是他主动要求到的订单,便是运送一批“货物”到这个海盗基地,作为他们的苦工。

海盗们对于这样的交易,可不会愿意付出任何的资金或者物资,他们所承诺的,便是在之后的打劫行动中,“尽量少”的对这位船长所带领的船队进行攻击,当然,误伤另算。

说穿了,就是收保护费而已。

但是呢,对于这位船长而言,这保护费他又不得不交。

原本他所经常跑到那条航路,并不会经过这片星区,也就是意味着,他如果只是继续以往的生意的话,并不会与这片区域的海盗有任何的交集。

可是不久之前,某位“大客户”雇佣了大量的芒斯特人士兵进行一场“暴动”。

这一大单生意虽说并不需要这些舰长去进行抓奴隶之类的动作,不过依旧需要使用他们的舰船运输大量的人员前往行动区域。

而即使是这样简单的跑腿工作,对方也许诺了大量的酬金。

有如此好事,为何不有所图谋?

对于这艘满载着奴隶的芒斯特人飞船而言,舰长现在首要的工作,便是将手中的这些“货物”打包卖出去,然后再回到母星或者任意一个芒斯特人所殖民的星球,招募一批英勇善战的“族中勇士”,然后将他们丢到对方所需的战场上。

简单粗暴,思路直白,但非常有赚头的一单,对于这位舰长而言,事实就是这样。

就他看来,用这自己这飞船上一半的奴隶,去买一张在海盗领域内通行的航票,再把剩下的奴隶运回自己原本所承诺的买主手中,顺便再告诉他,这次的货暂时不够,付那么一点不痛不痒的违约金,便可以继续抓紧时间,广开自己的财路。

一波操作,稳赚不赔。

只是这种与海盗的交易确实令人有些不爽。

作为追逐利益的商人,此刻他确实是需要牺牲掉手中的少部分利益,来换取更多的报酬。

但足够机智的商业头脑,并不意味他就真正掉到钱眼儿里去了。

现在把苦工和奴隶卖给海盗,也就等于变相的资助了海盗基地的发展,这个时候海盗承诺不攻击他的团队,但并不意味着这个承诺在日后也会继续生效。

再者,即使海盗不攻击他,跑去攻击了别人的船队,从国家层面上来讲,这也是整体经济的一种变相损失。

至少这些,他还算分得很清楚。

舰长离开舰桥,本打算就这样在飞船的走廊中逛一逛,熬过这段时间。毕竟这样的话,如果对方有什么讨厌的视频通话播过来,他的属下也可以以舰长不在舰桥为理由,拒绝对方的通话。

但仔细想想,这样的安排确实还是有些不妥,毕竟在两船交接的时候,虽说几率很小,但总归还是有那么些人员流动的。

如果对方的船员主动来到他们飞船上挑“货”的话,那么在飞船的走廊当中撞见他这个正在在游荡的舰长,好像也确实说不过去。

算了,不搞了,干脆去监控室看看。

为了避免以上那些尴尬的情况发生,他决定直接去飞船的监控中心待一会儿,也算是为自己找了个理由,到监控中心检查飞船的安全情况什么之类的。

在前往监控中心的路上,经过飞船的中央通道时,他看见自己飞船上的船员个个在工作时好像都有些无精打采的。

唉……这也难怪,毕竟都到这份上了,也没有谁还会搞不清现在的情况的。

有些新手的船员吧,对于这样的事确实有点介意,总觉得自己的良心上有些过意不去,所以在工作时也难免有些纠结的情绪。

不过作为舰长,他对这样的工作算是见得多了。也没有什么打算为这些新人做点心理辅导啥的,就这么随他去吧,反正一两次之后他们也会慢慢习惯的。

将心中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抛之脑后,来到监控中心的大门前,他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或许是没有意料到舰长会在这时候突然来到此处,被这推门的声音突然一惊,好几个还懒在自己工作台前的船员,立马挺直了腰板,坐出一副一丝不苟的样子。

“算了,样子装给谁看啊!该弄啥弄啥。”能分配到监控中心的,无一例外都是在船上服役多年的老油条子。对于这一群船员,舰长可算是知心知底的了。他们干了啥?有没有真正的在偷懒?他可是一眼就能看得出。

抛去那些无聊的过场式训话,他径直来到了这监控中心里放置的一块屏幕前。

作为监控中心,这里的屏幕上所放的,自然都是飞船上各处摄像头和探测装置所拍摄回来的画面。

而这一块屏幕所显示的,刚好就是关押奴隶的牢房区监控摄像头所拍摄到的画面。

看到舰长朝这边走过来,原本还坐在这块屏幕前负责操作的船员立马给他让开了位置。

如此,舰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待这位船员在一侧的空位站定了之后,他便坐上了之前这个船员所坐的操作位。

接过输入器,熟练的用自己的四根指头在上面敲打着,看起来这个舰长还算有那么几番本事,并不是一个完全的花架子,至少在这些舰船的公务上,它还是有一手的。

此刻的做法其实也算是他的突发奇想,在来之前他并没有想到要做这事儿,只不过当他人身处这监控中心之后,他却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刚才莫名其妙出现在他飞船上的那个人,确实挺奇怪的,光靠那么几个士兵所带来的话,并不能让他有什么直观的感受。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反正这个人都已经被抓住了,有监控为什么不看看呢?

这样想着,他便在控制台上调出了指令表,将刚才那间牢房中的监控影像,投影到了监控中心的大屏幕上。

……

一开始的谈话,格雷尔并没有想着要聊多深入,毕竟双方都不算太了解,他没道理将自己的计划再这时和盘托出。

虽然他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完整的逃跑计划……

其实就他的观察,他觉得凯尔斯这人也蛮诡异的,如果事实真如他所述的那样,在他被送进这间牢房之前,这里还关着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凶猛怪物,那么他在进来此处之后,都能将这些怪物一一消灭,可为何又不借着这超凡的身手,从这艘飞船上逃跑呢?

嗯,或许在飞船上他不能,毕竟就和现在的自己一样,在没有把握完全夺取飞船的控制权之前,从牢房中逃出并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

可是,话说回来,他又是怎样被抓住的?

在刚才那番对话的过程中,格雷尔也仔细观察了一下凯尔斯。

由于不清楚他究竟已经在这艘飞船上呆了多久,不过大致估算一下,他身上所穿的衣物和各种装备都应该被换过至少不止一遍了。所以格雷尔也没办法从着装中推测出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但是其它,仍有一些微小的细节引起了他的注意。

身上的伤口,伤口的包扎手法以及应急处理措施,即使是换过衣物之后,仍然揣在口袋里的,那好似标记徽章一样的碎布片。

从这里大概也可以推算出,凯尔斯这人大抵也是有军方背景的,再加上他如此矫健的身手,或许是某只军队的特种兵?

“那个……你知道他们这车飞船最后会到哪去吗。”尝试着借由一些无关的话题来引出自己想要的目的,格雷尔对着坐在自己侧身的凯尔斯发问道。

“嗯~”一开始,凯尔斯并没有做出明确的回答,只是用沉闷的语气摁了一声。

“我不知道他们要去哪儿,不过大致能猜的出……”之后,他这样向格雷尔回答道,“特卡这货,他的跑商路线比较固定,客户也就那么几个。”

“哎,那个特卡是谁?”忽然间在对话中提到一个新人名,格雷尔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不认识特卡?”凯尔斯显得有些惊讶,好像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这艘船上所有的人都应该认识这个名叫特卡的。

“不,我不知道……”

“你不是这个星区的人?”

“厄,确实我不是本地的……只是由于某种特殊情况才……来到此处。”为了使对话能继续进行下去,面对对方所提出的疑问,雷列尔此时只好如实相告。

只是回答的也比较模糊罢了。

但凯尔斯好像并不在意这些,他摆了摆手,继续向格雷尔解释道。

“特卡是这艘船的船长……”

“唉,等等,你认识他?”听着这回答,格雷尔好像越加迷惑了。

“是,他是我最重要的对手……”

“呃……好吧……”面对这样的解释,确实也没什么可说的。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确认了凯尔斯的确和这艘船上的人处于敌对关系,那么格雷尔也就大胆了些,这话已经说的很明显了。

但即便如此,他也并没有将整句话都说完,原意很简单,在刚才的那几句对话中,凯尔斯就已经在悄悄的向他暗示着些什么了。

在交谈的伊始,凯尔斯坐在地上,就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不过就从那坐姿上,格雷尔依旧察觉出了一丝异常。

他坐下的姿势并不是一个很舒服的状态,按常理讲,被关押在这样的牢房中,若是毫无逃生的欲望,或者已经发现没有任何逃跑的可能,那么就这样等死的人,大抵都不会正襟危坐,或者一直保持某种非常警惕的姿势。

虽说坐在地面上算不得什么正襟危坐吧,不过就从这姿势上来看,凯尔斯一直有意识的在避免着朝向某个方向。

这个牢房大致成正方形,明明都已经坐在角落中了,可是凯尔斯却依旧用自己的背斜朝着牢房的门口。

这动作实在是再明显不过了,无非就是在躲避摄像头的拍摄。

简单的扫视了一下四周,格雷尔便在门口墙壁的上角落处找到了一个隐蔽的摄像头。

房间的墙角做过一些圆角处理,或许是为了防止那些在这间牢房中死去的生物,所产生的遗骸或者碎屑堆积在墙角中,难以被清洗掉。不过这样的安排,也使得的房间没有一个明显的由三个面所组成的棱角。

这也更方便了摄像头的布置。

那么如此,无论房间中有没有和摄像头所配套的语音监听装置,但只有先进的电脑分析,即使只有摄像头能捕捉到人嘴唇的动作,大致也能推测出他正在讲一些什么。

所以在这间牢房中交谈,有些话说起来点到为止即可。

格雷尔清楚这一点,凯尔斯也更加对此了解,所以在简单的交流后,两人并未就接下来可能所需要的行动进行更多的话,而是选择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继续聊了下去。

表面上,两人之间的谈话还在继续下去,可是心中,格雷尔却有了更多的构思。

其实这时候,那种由为之所带来的心理压迫,才是他目前所需要克服的最大困难。

对方是真的想要和他一起逃跑吗?不,他不敢确认,因为至始至终,两人对此都没有任何明确的表态,而且在监控之下也不可能做出表态。

对方真的理解他的行动其中所包含的意义么?不,他也不知道,他甚至不确认自己对对方细微动作的理解是否有误,而想必,对方也处于相同的状态之中。

就在如此的情形之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太空中,双方负责运输人员的小艇已经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母船。

可能是海盗们也有自己的顾虑吧,比如说在这儿呆久了可能会来稽查队,反正总而言之,他们也不会在这儿呆多久,这也使得他们不可能在这有限的时间中对特卡的这条船做出什么要挟的举动,这倒是促使这种交易很快便完成了。

在监控中心中没待多久,船长特卡便收到了副官向自己发来的消息,说对方负责挑选奴隶的人已经离开了飞船。

于是他也没有理由在监控中心中继续装模作样的混时间了。

他从自己刚才坐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将这个岗位还给原本应该在这个操作台上继续执勤的船员。

船员看到自己的舰长主动让位,也没有多说二话,立刻便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可是,正当他准备将屏幕切换回原本的监控画面时,特卡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船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还是回头看着自己的长官。

“这屏幕,记得随时将那间牢房的画面挂一个小窗口到主投影屏上。”特卡这样对自己的手下说道。

之前就已经说过了,能在监控中心里工作的,哪一个不是在船上混了多年的老油条子,作为追随自己的舰长特卡这么多年的人,他们当然明白舰长此时的用意。

凯尔斯,这个和自己的长官交手了多次的星际稽查队队长,在这些船员的心里,也自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要不是之前的机缘巧合,他们哪里有这么好的机会能抓住对方?

不过,对于这样的“老熟人”,舰长肯定不会简单的将他像一个奴隶一样直接交给买家。在芒斯特人的奴隶运输行业中,和这批星际稽查队结了梁子的舰长多了去了,指不定上面还有哪一位比特卡更有权势的大佬,想等着要凯尔斯的项上人头。

卖给那些收购奴隶的黑心商贩,还不如把凯尔斯交给这样的人,至少如此的话,特卡不光能一解心头之恨,还能收获大笔的金钱,一举两得。

对于自己长官的叮嘱,船员肯定是不会违抗的,他也立刻在自己的控制台上操作起来,将一个监控画面始终锁定到刚才那间牢房。

特卡对这些追随自己多年的老兵是充分信任的,他并没有完全盯着对方,只是在下达了命令之后,便转身离开了监控中心。

在回到舰桥的路上,特卡心中也有些许的感慨。

由于在芒斯特人这边,奴隶运输本来就是半公开的行业,虽说星际上确实有法律禁止这样的行为,不过在实际中很少有国家会真正的对此进行制止。

在自己的国家内,芒斯特人肯定是不会管的。而在国际上,也极少有国家会真正对此进行管理,大多数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虽说如此,极少管理,也并不是说完全没有管理。

比如说,和自己以及本行业的同僚们“竞争”了多年的那星际稽查队。

星际稽查队并不直属于哪个国家,他们是由民间以及人权维护者自发组成的团队。他们的成员来自各个国家,而且或多或少都带有一些官方或半官方的背景。

这样的组织不会有多少的资金和物资来组建自己的船队,不过由于其的正统性,以及他们打着维护人权的旗号。所以无论是哪个国家,都或多或少的会给他们一些面子以及适量的物资资助。

所以这就形成了一个奇怪的情况。明明是没多少飞船的民间组织,却能靠着围追堵截。“干掉”了不少的奴隶运输船。

而芒斯特人的政府,又偏偏不能从明面上表示,要直接要支持这些进行奴隶运输的商人。

在这片茫茫的星际之中,芒斯特人的文明并不算特别先进,特别是在各种尖端领域,有大量的设备设施需要依靠其他国家进口。

而如果国家政府完全明确在这件事上的观点,引来其他国家的科技封锁或者物资垄断,则会成为必然的事情。

若是更有好战者,以此为借口发动战争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他们的政府不能答应,也不敢答应。

这么多年以来,从事奴隶运输的这些飞船船长们,和这支星际稽查队斗智斗勇了这么久,打了这么多交道,双方早已是知根知底。

特卡知道,凯尔斯这个人很难搞。

不是隶属于某个国家,所以这支由民间自发组成的团队,其飞船并没有什么强大的火力配置。

虽说搞不到什么军用级的武器,不过民用的采矿激光,牵引器什么的,这些飞船上还是有所装备的。

然而在凯尔斯的领导下,这只小小的团队就仅凭着这样简陋的武器,便能和这些奴隶运输船以及他们的护卫队打个平手。

而且即使打不赢,他们也能拖到正规的星际执法部门到来。

这样一来,无论结局如何理亏的总是这些运输船船长们。

本来吧,这样的日子都已经过的习惯了,对于干这行的这些船长而言,无非就是某次跑商中会有那么一两船次的奴隶损失。

可是就在两天之前,当特卡带着自己这次运输的奴隶准备返回母星交货之时,却发现这一次星际稽查队的状况有些不太对劲。

那天,当船队结束超空间跳跃回到常规宇宙中,准备重启引擎进行曲速巡航时,船队外围的护卫船,早早便在自己的雷达上发现了正在靠近的星际稽查队飞船的身影。

由于稽查队所使用的飞船普遍体积较小,所以当他们进行曲速行航时,需要的能量也会较低,充能的时间也会更短。

所以在这样的飞船竞速中,吃亏的往往是那些体积较大且笨重的奴隶运输飞船。

虽说运输船也由于体积较大,所以装有功率更强劲的跃迁引擎,而稽查队的飞船也因此无法安装较大功率的跃迁引擎,这使得在远距离行进时,运输船还是有机会从这些小型飞船的手里逃掉的。

可是此刻,运输船刚刚从超空间中脱离,其跃迁引擎刚好处于冷却之中,无法再次启动。

想必对方刚好也是抓的这个时刻。

本来就此,一场还未开始,便已知结局的飞船竞速赛就这样开始了。虽说是聊胜于无,不过特卡船长还是依照一般的行动规则,派遣了负责护送船队的护卫舰,在船队的后方殿后,展开曲速阻拦装置,以试图延缓对方的前进。

可哪想这一次,对方的飞船却未能像以往那样做出灵巧的规避动作,绕开那些阻拦装置的范围,而是毫无控制一般,一头直接撞进了阻拦范围生效力场的正中央。

由于在飞行过程中的曲速引擎处于满功率输出状态,而未经任何操作直接撞上阻拦装置,其产生的后果对飞船的动力系统是毁灭性的。

瞬间,这次稽查队所派出的三艘来拦截他们的飞船,全部瘫痪在了阻拦装置力场的范围内。

失去了曲速动力,从外部观测,没有任何看到一点的亮光,就连常规的推进系统也全部失效,整艘飞船看起来就像是在太空中被击毁了。

想必若是这些飞船拥有军用级的装备的话,即使撞上这样的力场,也最多不过使自己的曲速引擎过载那么一小段时间,而后他们也依旧可以用常规引擎保持推力,继续前进,直至曲速引擎从过载中脱离,随后重新发动引擎,再次追上来。

不过……这里没有如果。

按照以往交手的规则和形式作风来看,特卡知道,凯尔斯不会是这样的指挥之作风。他领导着装备比自己的运输船差的多的小分队进行作战,其任何的指令下达都是不差分毫的,不然也不可能完成这种以小拼大的任务。

而这种完全不做出任何规避和减速,便一头撞进力场中的行动,绝对不可能是凯尔斯指挥的。

无论是由于什么原因,特卡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对手在这时候出现了如此重大的失误,自己哪有理由不主动出击呢?

随后他立马下达命令,派遣护卫舰队对稽查队的飞船进行包围和俘获。

由于动力系统和驱动核心的全部烧毁,稽查队的飞船很明显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重新恢复行动能力了。所以护卫舰队对其进行的捕获变成了一个几乎没有任何难度的任务,只是用牵引光束和机械钩爪,将那些体积比自己飞船小的多的稽查队飞船拖进自己的货仓中,这任务便算是完成了。

可是随后,当特卡带着自己的船员来到货仓中,强行打开稽查队飞船的舱门,进入到内部时,眼前的景象可能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但是,还未等那画面重新在心中浮现,从监控中心回到舰桥,这段不算长的路便已走到了尽头。

算了,特卡也没有主动给自己找不愉快的想法,将那些快要出现的画面从心里赶了出去,他重新做回自己的指挥台上。

“设定新的起跳点,进行跃迁前的准备,20时标准后进入超空间……”他对着自己的部下下达着命令,在忙碌的舰桥上,各种各样的操作也被飞速的安排下去。

不多时,随着准备步骤的一步步到位,飞船的跃迁引擎也已经被充能到了最佳的状态,舰长将自己的手搭到了指挥台一旁的操纵杆上。

操纵杆被缓缓拉下,随着一片蓝白色光幕的降临,飞船消失在这片太空中。

牢房内……

虽说这个空间是全封闭的,不过通过飞船船体的震动,格雷尔和查尔斯两人都知道,这艘飞船又一次进入了超空间跳跃中,因为这种飞船起跳时的震动,对于常在星舰上工作的人而言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一般来讲,需要进行深空航行的飞船,其船体上都会安装复数工作原理不尽相同的引擎,以对应不同情况下的航行需求。

现在飞船所使用的跃迁引擎,就如它的名字一样,这个引擎在距离上的移动是跳跃式的,在出发之前选定落地的位置,给引擎充入足够跳跃这么远距离的能量。引擎利用这些能量,将飞船升入“位置合适”的超空间,随后飞船再从超空间落下,重新回到物质位面。

这种效果的移动距离相当远,通常用于星系乃至河系之间的移动。而相对的,随着移动距离的增加,飞船在起跳前的充能时间,和所需充入的能量都会有所增加。

当然,跳的越远,也就意味着飞船在超空间内需要“升”入足够的高度,所以移动所消耗的时间也就会更长。

这一次的跳跃,飞船的跃迁引擎并没有充能多长的时间,所以这次跳跃的距离也不会很远。

没过多久,飞船便来到了它的目的地。

那是芒斯特人母星的高位轨道上,为了避免航道被打乱,也为了防止在空间跳跃中有可能产生的乱流现象,再往前的区域,便只能依靠常规动力引擎进行航行。

不过即使是在这样远的距离上,母星的大致样貌,也已经展现在了飞船上的众人眼前。

那是一颗外观呈黄色的星球,其表面大部分的面积被沙漠和荒漠所覆盖,鲜有森林和海洋的踪影。

星球的大小适中,并不是巨型的行星或者类似于小行星的迷你星球,这也意味着绝大多数在宇宙的智慧生命体都能在这样的星球上,不经重力调节便能生存。因为相类似的生命体,其所发源的母星大致情况也是不尽相同的。

在切换为常规动力引擎之后,飞船继续向前前进着,但即使是拥有比原始火箭更强推进效果的常规动力引擎,从外层的高位轨道降落到母星中层轨道的星港,也要花上数个小时的时间。

不过对经历了如此长时间太空航行的船员们来讲,这点时间也算不得什么。经过一番如此的航行之后,飞船终于来到了星港的停泊位上。

透过舰桥上的舷窗,舰长特卡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那近在咫尺的星港。

飞船所对接的泊位上,除了自律机器人以及负责搬运货物和管理的必要人手之外,几乎看不到其他的人影。

但是,特卡依旧没有将自己的目光从此处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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