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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身为凡俗之人(47)

“未编码的计划?所以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经过十多分钟的寻找,格雷尔终于从这一大堆文件中找到了可疑的部分,这是一摞近期才使用过的文件夹。里面所夹着的东西是一份项目企划,从涉及到的各项调动来看,应该是和这次的科研探索有关的。

但这项目的名称却让人摸不着头脑,按道理讲,是个行动计划的话,应该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名称或代号,可是东西干脆就没有任何有关于名称的记录,像是一份单纯的操作守则。

“这东西确实不太正经,不过对于一个隐藏在暗处的阴谋来讲,这样正合适不过。”

凯尔斯从书架隔壁的位置找到了有关于这个项目计划的另一部分。得多亏了这房间的主人有好好整理资料的习惯,两人没花什么功夫就把所有东西都找齐了。

随后的时间里便是对这份文件中有用的信息进行提取和总结。

这可得花上不少功夫。

现在星际间大多数的文明和国家都已经用上了统一的语言,所以对话交流基本不会遇上什么麻烦,但这份资料仍旧是用雷文顿王国的本地语言记载的。光靠机器翻译过来确实没什么难度,但想要准确理解其中的意会就还得靠自己来揣测了。

花了老半天功夫,两人大致搞清了整个计划的来龙去脉。

“也就是说,这人也只是参与者,而不是主谋么?”

格雷尔看了半天,发现坤达拉个人在办事时的每一步都像是在执行任务一样,有些事情确实是他做的,但从记录来看,这人并没有多少的主动性,更像是有人给他讲述了某种方法,然后他在付诸于实际行动一样。

但就目前所获得的信息来看,基本已经能确定这人百分百和科研船的失事有关。

在他所留下的记录里,可以看到好几次不正常的人员调动,这人将几位与自己关系相当亲密的“同谋”,或者从职务关系上来讲是他的下属,通过自己的权限调到了一些很适合进行行动的位置上。

“也不能完全排除,这人就不是主谋吧……”

看完这些文件后,凯尔斯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在这些记录里,除了只属于这人控制的那些属下之外,还多次提到过一个其他“参与者”。

当然,这个“参与者”只是现在的两人所推测出来的而已,因为整篇记录使用了古语言的叙事方式,很多关键部分都被用无法正常翻译的晦涩语句给替代了,只是说能够从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上推测出,应该也有其他人在为了同一个目标而行动。

所以,凯尔斯的想法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确实除了这人以外还有更多的角色参与了这场阴谋,但那人究竟是主谋,又或是平级的合作者,这点还不得而知。

“反正就现在来看这人有问题是板上钉钉的,但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能得到什么好处?”

先不去讨论还有哪些人策划了这起事件,将这些文件一一拍照取证,再订回文件夹内,随后重新放到书架上,凯尔斯向格雷尔询问道。

“我不知道,整个科研计划牵扯到太多的国家利益,如果不是统筹全局的人能看见所有细节,也不会清楚他这样做究竟有什么含义。”

格雷尔将最后一个文件夹按照之前的样子摆好,随后转过来回答凯尔斯。

“或许就能给他带来荣华富贵的前程,又或者这也是他向某人的复仇,我管不了那么多,但这人因为自己的计划而毁掉了我的生活,所以……”

“所以?”

凯尔斯听到一半就笑了,确实,自己也是因为这样的理由而加入了这场远征。因为这些人所谓宏大的布局,自己陷入了一场危机中,同船的战友全部牺牲,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自己就这么苟活着也太没有骨气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这人能得到法律的制裁,他们星球上的法律管不了的话,就由我亲手来做。”

“这倒说的好……”他听着格雷尔的话点了点头。

“等这一切都完成之后,反正我也回不去了,就去群星间找个合适的星球住下来,该生活生活,该工作工作,再也不要管这些该死的麻烦事。”

“但就现在这个情况,他们星球的法律多半不会制裁这个人的……”凯尔斯倒不忘提醒格雷尔一句,“虽然到现在为止依旧没能弄清楚他到底是使用的什么方法,能让整个国家的管理体系都对他这种越界的行为不闻不问……”

“但想必他有这能耐,国家的警察也就不可能上门抓他了。”他耸了耸肩。

“所以,这事还是得自己来干啊。”

格雷尔捏紧拳头,如同撒气般地锤了下边上书架。

然后,书架朝一旁倒了过去,露出一条藏在其下方的地道。

“?”

两人这直接就看傻眼了,还从来没有料到过会有这种情况的发生。在潜入这府邸之前,他们拿着那张房屋的结构图演算了无数遍路径,但还未想过去观察这房屋结构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以至于错过了这种“存在其他通道的可能”。

“真就有这么巧啊?”

凯尔斯这老兵都无语了,他原本还在构思着在没有情报的情况下要如何去找到现在行踪不明了坤达拉,这下可好,虽然这地下室里不知道藏着些什么,但显然他们两人是没道理不下去看一看的。

也不废话,现在两人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越犹豫越有遭遇危险的可能,继续待在这办公室里还有可能被定期检查的佣人给发现,倒不如去这地下室里再探索一番,兴许还能找到什么有意义的线索,再不济也能躲开这一次的巡逻周期。

格雷尔一马当先走在前,原本也以为这地下会有多大的空间,可没想到仅仅只是向下走了一两层楼的高度就到底了。

而随后发生的事情则更让两人惊讶。

这地下室看起来是给府邸内的人员所使用的安全屋,进入一看就像一个正常起居室的客厅,旁边还有一些其他的房间,大概是卧室一类的。

然后,他们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见了一个人。

如果没有认错的话,这就是行踪不明的坤达拉。

“嚯,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看到你,格雷尔·尼维斯……”

对方的语气虽然非常惊讶,但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什么触动,想必这样的说话方式也只是做做而已。

至于为什么对方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管这人在坐上位置之后是不是真的有将心思放在工作上,又或者只是单纯为了实行自己的计划。坤达拉应该对科研船上的各国人员有着基础了解,大概应该是在哪里曾经见过格雷尔的名字和照片吧。

格雷尔走上前去,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直接出手终结了面前之人,这样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回归到正常的状态,但也是在这同一瞬间,他还是决定停了下来。

“还有故事你没听完呢……”

那是他心中的另一个自己,原本是只有在紧要关头才会出现家伙,现在却莫名其妙的跑了出来。

凯尔斯沿着客厅的边缘挪到一侧,看起来他也在空气中嗅到了些什么。

沙发还有很大一截是空着的,格雷尔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坐下。对面,一直坐在那里的坤达拉也不介意,在两人进到这房间之前,他就一个人在那喝着酒,现在有客人来了。他还顺手拿出了一个新的酒杯,给格雷尔也倒上。

“如果我是你的话,肯定这时候会很想捅我一刀,但你现在并没有这么做,这足以证明我们两人之间的不同……”

他将酒杯推到桌面这头,但格雷尔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端坐在位置上,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那杯酒。

“你愿意在这坐下来,那我也愿意在一切结束新的世界开始之前,把故事给好好讲一遍……反正,我现在大概也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嗯,可能还有半个小时是样子吧……”

他如此念叨着,随后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在雷文顿王国世俗化以前,教会统治着这个国家的一切,以家族形式进行继承,教会的每一位主教相当于就是这颗星球上各个地区的实际统治者。

这样的政治结构用于统治一个都已经进入星际宇航级别的文明而言,难以保证其稳定性,所以,为了解决这种弊端,他们得想一些其他的方法来弥补这个缺点。

信仰这种东西,天生所带有的属性就有“催眠”他人的功效,如果使用得当的话,就算是在普通民众中,也能培养出千千万万敢于为了自身信仰而献身的信徒。

再结合一些先进的科学手段,通过对生物的大脑进行那么一点点的小动作。

于是,完美的洗脑技术诞生了。

民众们都拥有自己的思想,敢于创新,敢于改变,在国家需要的时候,也会义无反顾投入到自己的职位上。然而,他们也从不会反抗自己的统治者,身居高位的人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而不会受到底层人民的质疑。

说实在的,这样的社会结构其实没什么不好,只要领导人足够英明,国家也能一直繁荣稳定的发展下去。

但可惜,现实永远不会如想象般那样美好。

任何智慧生物的欲望都不会如此轻易的就被满足,当国内的环境达到让那些统治者高枕无忧之时,他们就开始惦记起其他人嘴里的食物了。

这偌大的宇宙中,不乏比他们更加智慧更加文明的生物。可但凡是有思想的物种,也就意味着他们有用洗脑技术来控制的可能。

不需要像国内使用时那样大规模的去洗脑对方的底层民众,或许只要抓住一两个政府高官,通常时候还让他们正常工作,可一旦遇到和自己国家有关的决策时便偏袒一方。

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当一个国家的军事政治经济都皆由他们所掌控之时,想要将对方变成自己的一部分也就易如反掌。

然,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这伎俩用的多了,周围的其他国家也难免查出些异常。而且能走到这浩瀚星海之中的文明,又有哪一个是等闲之辈?

最终,当一次他们派出的主教试图潜入其他国家执行任务时,被追踪已久的敌方特工当场堵住,同行人员被皆数击毙,甚至有一个主教的副官还成了俘虏。

于是,传承千年的古老技术就在这一天被公之于众。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自外部的制裁非常迅速的影响到了国内环境。在过惯了逍遥自在的生活太久之后,第一场来自人民的反扑他们这些身居高位的主教居然毫无办法去应对。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他们或许拥有引以为豪的洗脑技术,这并不意味着其他国家的谍报和宣传人员就没有鼓动人心的能力。只要引导得当的话,就算最温顺的羊羔也会为了自己嘴里的那一口草食而去奋力反抗主人。

紧接着,便是一场又一场的动乱。

其他国家的行动人员在其中捞到了足够的油水,于是欣然离开,但已经被激发起来的人民,却不会因为这些人的离去而就此停下,一部分被解除洗脑的民众是死要驱赶这些骑在他们头上的蛀虫。

革命啊,在绝大多数文明中都是非常常见的事,对于整个宇宙而言,这就更不稀奇了。

来自外部的势力只为了他们自身的利益,当这里已经完全被搅成一团浑水之后,也就没什么东西能再捞了。所有的国家就这样在自己的地界了观望着,或许会有些新生的星际文明会为了自己的领土而不惜去插手一翻这潭浑水。

但对那些已经经历过上千乃至上万年进化的高等文明而言,他们可贪求的不是领土,已经触及到法则边缘的进化和研究需要消耗大量的“资源”,这时候把精力放到料理一块抢来的烂摊子上可不是什么好主意,他们只拿自己需要的东西就足够了。

但生命终究是顽强的,经过百年的动乱之后,一次又一次的改造,使得这个文明也有了和星际中其他文明差不多的样貌,他们终于平静下来,在焕然一新的国家里开始了自己的发展和建设。

但是,有些人能就这样安于现状,有些人却并不能。

……

“所以?你就花了这么长的时间,给我讲一遍你们国家的近代历史?”

长时间坐着难免还是会有些口干舌燥,听到一半的时候,格雷尔就已经拿起了对方给自己倒的那杯酒抿了一口。意外的发现这种星球本地特产的甜酒还有些好喝,这便不再介意,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是啊,但现在你应该至少明白我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了,不是么?”

坐在对面的坤达拉将自己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又拿起酒瓶打算再往里面倒些,可是还没倒满杯子的一小半儿,酒瓶就已经见底了。

“唉!”叹了口气,晃晃手里已经空空如也的酒瓶,这便不再管他,抬手将酒瓶丢下放在角落的垃圾桶。

“哐!”

毫无意外的,已经喝的有些微醉的人,怎么可能在这种抬手就丢的随意情形下,将酒瓶精确的丢中垃圾桶里呢?这可能已经和酒一起放置了数十年的玻璃瓶子,就这样在碰撞中变成了一地碎屑,毕竟只要酒从他的肚子里离开之后,瓶子也就一文不值。

“看看这间房子吧,房子里挂着的那些画,精美的装潢,价值连城的地毯,还有这些同样尊贵的美酒……”

说着,坤达拉还晃了晃你杯中仅剩的那小半瓶酒。

“你觉得这些里面的哪一样是我这样的公务员能享受得起的?”

“所以,你就因为这样的理由而选择了报复么?”格雷尔放下酒杯,看着杯中扶摇而上的几粒气泡,这样向对方询问道。

在刚才路过府邸中走廊的时候,他就发现悬挂在过道中的那些肖像画,也就是这家族前代的族长或家主,应该都是些身份不凡之人。

从画中所表现出来的,每一个人都穿着奢华的衣物,带着昂贵的首饰,一看就知道不可能是平常人的普通家庭,再结合对方刚才所讲述的那些历史故事,宗教的教皇不至于,但大致也可以推测出这家族应该也就是以前的主教那一批人其中的一个。

那么对坤达拉来说,无论他现在过得怎么样,在以前国家变革的那段岁月里,他肯定也经受过一些难以想象的磨难。如此宏大的府邸,现在除了他一人以外,竟在无任何亲戚朋友居住,剩下的房间都是些佣人在使用。

其实大概也可以想象到他以前那些亲人朋友现在的下场,他还能活着参与到现在的这次科考项目中,也是实属不易。

“复仇啊……确实,复仇也是我计划中的一部分吧……”

坤达拉给了个算是肯定的答复,从他只是小敏一口,而并非将杯中的酒全部喝完这个动作看来,故事到这里还远没有结束。

……

旧的统治结束以后。新的民主政府也随之建立,和平重新降临到这片土地上。

在所有民众的一致努力下,原本那种慢性洗脑的技术被彻底封杀,所有的一切被归档为历史博物馆的资料,任何与这种技术有关的人员一律逮捕击杀。

从常规意义上来讲,这行动确实进行的非常彻底,没有漏掉任何一个通过正常途径学习过这种技术的人。

在原本的传统中,只有主教的长子才能继承这种技术,原本是为了防止机密外泄才做出的规定,现在却成了稽查人员顺藤摸瓜封杀技术的锁链。

但很不幸的是,有一位主教的次子曾经偷学过这种技术,这可不算是正常途径。

带着自己仅偷学过一半的技巧概念,又在外出游学的过程中接触那些曾经试图过打探这项技术的他国间谍。零零散散的将拼图碎片补齐,又加入进新的技术和概念。

另一种意义上的“技术重生”开始了。

这位有着巨大野心的次子带着这种全新的技术回到了自己出生的母星上。

他原本试图借此颠覆民主政府的统治,让星球重新回到以前的日子里,可最终却发现这样的做法并没有任何意义,人民在适应了全新的社会体制之后,这样的行为只会重新将混乱带回到社会当中。

所以他最终选择了“控而不治”,让世界继续按照原本的规律运行吧,所有人都各司其职,而自己只需要静静的躲在幕后就好。

当然,顺带也给自己混份正常的职业。

或许呢,这一切原本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但一个偶然传来的消息,却让情况又一次发生了改变。

雷文顿将会参与联合科研考察。

……

“你有听说过我们这边的神话故事么?”

坤达拉晃动着手里的酒杯,却并没有想要喝下最后一口酒的打算。

“我确实不知道……”格雷尔摇了摇头,确实没听说过,你没有在这种时候向对方隐瞒的打算

“唉,如果这样的话,一时半会就没办法和你讲清楚了……”坤达拉看上去倒是对这一点有一丝介意,但好像也不想在此多做纠缠,摆了摆手,还是决定继续说下去。

“信仰这种东西啊,许多文明在发展过程中都有……大多数时候那也只不过是捏造出来的一个远超常人的形象而已……”

“但是,我们这里不同,我们这里……神……是真正存在的……”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站了起来,绕开沙发所在的位置,朝这客厅中的一面墙走去。

这面墙上有许多用于摆放艺术品的镂空凹槽,长情况下这上面摆的是些什么瓶瓶罐罐的装饰也不会有什么不对。但当坤达拉伸手去拿其中一个好像摆着宝石的玻璃罐时,格雷尔却没有由来地警惕起来。

他从那个罐子中感受到了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即便现在还没能看见,那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但他几乎确信自己绝对接触过那种东西。

对方在一次摊开手掌时,出现在其掌心中的是一块黑褐色的石头。

“这!”

格雷尔竟在那一瞬间惊愕地说不出话来,说不上有多熟悉,可这东西实在是太让他印象深刻。

这正是造成飞船异变的罪魁祸首。

“看起来你应该见识过这样的东西了,不过这也对,如果没见识过的话,也很难解释你为什么能活到现在……”

坤达拉像拿着一块无害的小石子一样,将这东西在自己手上仔细的把玩着。随后又将那个玻璃罐放回原位,只拿着手里的这颗石头重新回到了客桌旁。

“啪!”

他重重的将这块石头磕在了桌子的玻璃表面上,好像丝毫不在意自己这种举动会不会引发什么意想不到的效果。

“喂!”

“安心吧,安心吧,这块石头已经失去它的力量很久了,现在就和一块普通的石子没两样。”

格雷尔还打算要出声提醒,结果没想到对方竟对此毫不在意,不过这接下来的回答倒确实让人放心下来。

“很久以前我们的国家都还没有进入星际文明的范畴,那时就已经有人发现这种石头并开始加以利用……”

“虽然原理到目前为止都尚未解明,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当这种石头通过某些莫名的途径与生物本身相结合之后可以带给难以想象的力量。”

说着,坤达拉居然直接一把拿起了他刚才放在桌上的这块石头,并直接朝自己的嘴送去。

不知道他刚才在拿这块石头时是不是沾到了什么碎屑,一缕白灰顺着他的指尖留下,接触到他嘴角时,也留下了一点细微而不可查的痕迹。

如果是一块真正的石头的话,像那样朝嘴里送去肯定会把人给噎着,但这块石头在接触到生物本体时却好像突然变了性质,或许它本身的状态会因为使用者的意图而产生改变?格雷尔并不清楚,他最终只是看到那块石头,在进入了坤达拉的嘴巴后,就像变成了一块软糖一样,咀嚼两口就直接咽了下去。

但就如对方之前所说的那样,这块石头已经失去了自己原本的力量,此时除了这种能把人吓一跳的特殊效果以外,已经再也看不出它和普通石块有任何差别。

在等待两秒之后,坤达拉身体也并未产生什么肉眼可见的变化。甚至连刚刚喝酒所产生的醉意也没有消失,如果这石块真的起效的话,对身体的强化会直接将酒精体内中造成的效果给直接移除。

“看,就是这样,现在它除了能吃掉以外已经没什么作用了,尽管在以前他能赋予自己的主人难以想象的强大力量,但现在确实已经派不上用场……”

坤达拉摊了摊手。

“这种神奇的物质最早从宇宙中来,当时还说不上有多先进的文明并不能搞清楚这东西生效的原理,但毫无疑问,这东西对上层统治者管理下层人民起了非常大的帮助……”

“以真正神明的形象出现在人民面前,展示自己的力量,让他们俯在脚下畏惧着自己的主人,治理国家的任务就变得简单直白。”

终于,他在讲话的过程中喝完了最后一口酒,就像将刚刚塞进嘴里的那块石头送进肚子里一样,顺带也洗掉了刚才在吞石头时留在自己嘴角的白灰。

“所以,现在你说完了么?”

格雷尔也将自己面前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哈,说讲完的话现在也说的差不多,但如果可以的话,请还耐着性子,听这最后一个故事……”

国家之内的“复仇”已经结束,但国家之外的却还可以继续。

联合科研考察?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引子,如果操作得当的话,用来挑起各国之间的争端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哦,顺带也可以让国内这几年重新发展起来的普通信徒们好好发挥一下,搞点舆论攻势什么的,就算最后真正发生了意外,也不会追究到我们头上。

只是,想要破坏整个科考计划,光靠单方面的努力是行不通的。

所谓困了就刚好有人递枕头,还未等他去构思去如何解决这些问题,这边就有人找上门来,想要和他“洽谈合作”。

没过多久,新的行动计划就达成了,他以付出自己这边一部分的国家机密为代价。一部分最新的洗脑技术,还有关于如何创造“神”的信息。对方则向他提供抵得上这些东西的金钱财富,看上去是公平的交易,实际上则完全不是这样。

一点小小的金钱利益,怎么可能就这样扑灭他现在越发膨胀的欲望。在将这些技术交到对方手里的同时,他何尝也不是在利用相同的手段反向渗透对方呢?

最终,一条相当漫长的情报网络被打通了,借此作为预警观测,是否有其他外部势力在烦侦查自己的计划,一边安排国内能接触到的部分,将已经洗脑完毕的忠臣人手安插进联合探索计划的相关部门内。

至于在这过程中有些技术被稍稍泄露,丢到黑市上可能已经被卖去了很远的地方。这些他丝毫不在意,反正只要自己手中拿着这项技术的钥匙和主干,算被相同手段洗脑的人,也不过是换了个主子的傀儡罢,如果有相互接触最终还是会听从他这个全县更高的人的指令。

时间飞速流逝……

起床,看着枕边的日历和闹钟,离自己最终的目标只有一步之遥,再过十多个小时,第二天黎明到来之际,一整罐的慢性毒气会在飞船中由自己最忠诚的死士释放,随着船上的维生系统在数个小时内让整艘飞船上的所有人都慢慢进入昏睡状态。

而他就可以等待着传来爆炸性的新闻,联合科考遭受重大失败,整艘飞船失去联系跌入黑暗区域,所有船员生死不明。

手下的人也已经准备好各种各样的舆论攻势,只要新闻一经报道而出,再加上各国所派出的搜救队最终都空手而归,消息被坐实之后,他就可以去搅个昏天黑地。

然,意外发生了。

科研船好像真的在最后消失之际发现了什么,虽然最后还是按计划那样失踪了,但他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

几天后,不安的预感被证实了,飞船残骸重新回到了可探测的范围内,据说还有一名重伤未死船员。

即便报道在非常短的时间内就转了口风,说这名船员因为伤势过重而不治身亡,但他埋藏在医院内的眼线还是还回来了确切可靠的报道。

这人并没有死在收治到医院内时,伤势就基本已经痊愈了,随后才被国家的特殊部门转移到了他所不知的隐秘地点,并对外宣称人已经死亡。

……

“所以说,你想表达的意思是,我还能活在这,完全就是因为一个意外?”

格雷尔如此说到,其实他并不否认这样的看法。因为在茫茫宇宙中,他们飞船能碰到那块石头,他自己能伸手去抓那块石头,这些一连串的意外同时发生的概率其实小到可怜。

在他自己看来的话,如果一切真的按照对方的计划发展,自己也不过就是死在飞船进入休眠状态的时间里罢了。回想起来,船上应该有不少人遭到了洗脑,不光那当时在回放录像中看到的,有不少人对自己的同伴在搬运毒气罐这件事情上不闻不问。

这些人或许并没有遭到深沉的洗脑,像那些忠诚于坤达拉的死士一样,但二次的轻度催眠却仍可以保证他们在清醒的情况下,刻意的去忽略这些不正常的动作,可能当时的船长也是这样吧。

“不,我不相信意外……”

坤达拉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但这个起身的动作却不像刚才那么稳当了。

“至少对于我来说,我可以借着神明的名义去对下面的人做任何我想做的事,但这并不意味着,作为主教的后代,我不尊敬我们的神明……”

格雷尔本打算等坤达拉说完就去了结了他,但现在看了,应该没有这个必要了。

“我会为了我的命运而死,而神……神的诞生不由我来决定,但既然已在这世上,就应该为自己的命运而战……”

说完,他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这一次在沙发上合上双眼,就再也没有睁开。

“嗯……”

格雷尔叹息一声,伸手去擦起刚才落在桌面上的白灰。

那白灰原本是盛在一个玻璃器皿里,而这个器皿就放在桌上原本摆着酒瓶的那一侧,在两人进入这间地下室前就已经和酒瓶一起摆在那了。只是现在酒瓶于墙角撞得稀碎,这剩下的玻璃器皿就变得十分显眼了。

第一眼看上去这玩意儿还有点像烟灰缸呢,里面盛着点细沙,只是后来才忽然想起,并不是每一种文明生物都有吸烟的习惯。雷文顿这边的人应该是没有将气体吸入自己体内来愉悦身心这种做法的。

格雷尔用手指蘸起一点白色粉末,在鼻尖嗅了嗅,随后用另一只手打散,并将落在衣物上的那些白灰皆数拍掉。

“今天这走一遭,信息量可真够大的……”

在一旁站着听了全程的凯尔斯这时候也走了过来,他先是上前去查看了已经摔躺在沙发上的坤达拉,确认这时候对方已经没有心跳脉搏之后,再将注意力转向了桌上那沉着白灰的玻璃器皿。

虽然不知道这灰中的具体成分,不过就算不用猜也能联想到这大概是某种毒药,拿起来一闻果然有令人不爽的刺鼻味道。

看来他们俩来的确实是时候,再来晚一点,或许见到的就只有这样一具尸体了。

“走吧,这里已经没什么值得我们再待下去了。”

凯尔斯挥挥手,先朝着他们之前下来的那段楼梯行去。

“嗯……”无言,格雷尔也马上跟了上去。

按照之前所计划好的路线,避开所有巡逻人员退出这座府邸。这次可比之前进来所花的时间要少得多,几乎没怎么费工夫,两人就已经重新回到了那座高大的城墙外。

课还未等他们远离这片富人居住区,周围的气氛就已经开始变得逐渐不太对劲。

装作自己是从此处路过的行人,先开车沿着道路向外移动一段距离,随后在就近的一处路边树荫停下。

“呜……呜……呜……”

警笛的声音沿着主干道朝这边飞驰而来。

这可不是一辆警车,而是由十几辆警车组成的车队,后面还跟着两辆轻装甲车。虽然车顶的机枪还没被推上炮位,但透过那带着铁砂碗隔栏的玻璃,已经可以看到坐在车内荷枪实弹的士兵了。

“看起来,并不是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啊……”

现在是格雷尔在开着车,所以凯尔斯也就有机会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对窗外的事态变化如此评论道。

“这里已经不太适合继续待下去了,我们最好还是赶紧走吧。”

升起车窗,格雷尔正准备重新将车子起步。

但好像事情并不如他们所愿,一辆警车朝这边靠了过来。

“咚!”

警车停下的位置封锁了他们前进的道路,而从车的后排则下来了两名警员,戴上墨镜顶着官帽,关车门的声音撞得震天响,一只手还微微伸向腰间,不知道想要拿些什么。

格雷尔面不改色,直挺挺的透过车窗玻璃盯着前面的这辆警车。

两个警员一左一右的朝两人所乘坐的这辆轿车左右行来。

“啪啪!”

走向驾驶位的这个警员拍了拍格雷尔驾驶座这边的车窗玻璃,示意他将窗户放了下来,大概多半是看到了他们刚才故意摇起车窗的行动,以为这两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这附近有刑事案件发生,请你们配合一下!”

透过车窗玻璃传进来的声音有些失真,不过大概还是可以听清这位警员想说什么,但此刻正坐在车里的两人并没有想放下玻璃的打算。

“怎么样?我们要跟他们走么?”

凯尔斯用一种听上去很无所谓的语气说道。

“要是跟他们走了,怕是会更麻烦吧……”

格雷尔笑了笑,将两只手都重新放回了车辆的方向盘上。

“刚才还是你说的,这是非之地最好不要再继续待下去了,这要是跟他们扯上了,岂不耽搁我们离开的时间?”

“啪啪啪!喂,开窗啊!请配合一下,否则我们要采取强制措施了!”

车外的人要用大声吼叫的方式才能让车里的人听见一点声音,而车里两人的对话则由于本来声音就压得很低,所以不会被车外的警员听见。但对方这样一直视自己为无物的做法,确实让这位警员有些恼火。

他又一次开始奋力的拍打车窗,且这下毫不忌讳的把手枪从皮套里拿了出来,捏在手上,嘴里也说着甚是骇人的警告。

“你这,我们可没有远距离的撤离计划哦,最好想清楚再做行动……”凯尔斯是这样提醒着格雷尔,并没有做出任何真正意义上想要阻止他的举动,而在说着这话的同时,他也故意将身子往座位里缩了缩,好像在准备着什么。

“赶快从车上下来,我倒数三声!”

演员看车上的两人还是不为所动,最终忍无可忍将已经捏在手里的枪举起对准了车辆驾驶员座位的玻璃。而在另一侧,绕到副驾驶位的二名警员看上去要比首当其冲的这位要镇定一些。

但他也捏紧了手里的枪,退到稍远一点的位置做着准备动作。

“3……2……”

警员故意将倒数的声音喊得非常响,好似这样就能震慑到坐在车里的两人。

“没事,走咯!”

在这轻描淡写一般的回答声中,格雷尔踩下了油门。

轿车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朝前方冲去,猛的一打方向盘绕过堵在前路上的警车,将两个还愣在原地的警员甩在身后。

格雷尔以前的驾驶技术称不上有多好,但经历过这万能的身体强化之后,无论是反应速度,动态视力还有距离判断都较常人而言有了惊人的提升,各种在短距离内连续变道的细致操作,对他而言也就没有那么困难了。

“这边有嫌疑犯正准备逃离现场,重复,有嫌疑犯正在逃离现场,请求支援!”

在原地愣了两秒的警员,估计是还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敢在这种情形下拒绝执行警察的命令,这时候才掏出对讲机开始向周围的同事请求支援。

但这迟疑的两秒却造成了决定性的误差,趁着这个机会,格雷尔已经将车速提到了完全是在高速公路上前进的地步,按道理讲这种速度在普通公路上是绝对跑不出来的,因为只要有稍微一点点的误差,就会连人带车在路上撞成碎片。

很可惜,格雷尔完全就没有打算按常理来开车,反正在有外挂加持的情况下,他几乎不可能出现任何操作上的失误,唯一有点麻烦的就是坐在副驾驶上的凯尔斯得受到不少惊吓。

七弯八拐的小巷和长街好像完全不存在似的,在离开富人区后,格雷尔猛打方向盘,迅速将轿车驶入了城市的居民建筑密集区。虽然身后人迅速的跟上了几辆警车试图进行追赶,但那些家伙每一辆都跟不了多远,就因为需要频繁的变道刹车,减速避让等动作,跟丢了前面格雷尔所驾驶的轿车。

这一趟两人的行动并不像之前那样,有物流公司和其他队友在后方做支援,武器弹药装备啥的,只要事先准备好,要来多少有多少。

现在可不行,且不说脱离队列后无法得到这么多的资源,在入境时的边境审查也不可能让他们将那么多重型设备给带进来。考虑到星际间共用的那些个人防卫条例吧,能让你带着自卫用的手枪进来就已经是非常不错了,所以此行两人不仅在武器上受限,只有威力小的可怜的手枪,而且弹药也没带多少。

但这从来不意味着他们会需要真正的进行正面交锋。

“支援部队正在路上了,直升机已起飞,预计15分钟到达预定地点,请地面部队封锁该街区街道……”

警员的耳机里传来这样的通话,一架轻型直升机正从警署起飞,大概地面驱车追赶的警察也明白,在这种巷子里跟对面玩追逐站是很不明智的选择,所以决定用空中力量来解决这个问题。

“喂,这事情可真闹大了啊!”

借着一段不长不短的直道,两人互相交换了驾驶和副驾驶的位置,凯尔斯虽然不像格雷尔那样有外挂加成能辅助驾驶,但多年来的当兵经验也让他开启这种普通轿车来野的很,非要说的话,就像那种有二十年以上驾驶经验,而且丝毫不受年龄影响的老司机一样。

“事情闹不闹大,还得看他们那群人的决断能力如何……”

已经换到副驾驶位的格雷尔,并没有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记上安全带,而只是单手抓住副驾驶的靠背,让整个上半身都直立起来,同时放下轿车的天窗以及副驾驶的窗子。

“我们这边有两个人逃走是小事,但对于他们来说,可能过不了几天就有更大的事,要等着去处理了……”

格雷尔说完这话,将手伸向天空,做出一副将要抓握的样子。

“直升机已发现目标,重复,已发现目标……”

天空中的直升机通过无线电向地面的同事发去消息,并准备着切换姿态,以一种大盘旋的航向跟着地面上的目标轿车,以防止自己因为超前而丢失目标。

高倍率摄像头正在调节焦距锁定地上那辆目标汽车,可对方突然进行了一次急转。摄像头虽然抓住了对方的方向也跟着进行了传动,但所拍摄到的录像却因此有些失真。

对于直升机上的成员而言,这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要摄像头能一直跟住对方的行动,自己也就可以联系地面上的力量进行追捕,封堵对方逃窜的道路。

随着又一次的转向,进入小巷之后,汽车彻底从摄像头中失去了身影,周围高耸的建筑成了天然的掩护,除了通过楼顶的缝隙能够确认这下面确实有一条道路可供车辆通行以外,直升机就再也看不见地面上的任何东西了。

“呃……失去对方踪影,但已确认最后前进方向,请附近地面单位迅速前往该街区。”

直升机的驾驶员再一次切换飞机的姿态,这下是打算拉起飞机的高度,以从更高空的视角对下方的目标进行观察。

就在驾驶员打算这样做的时候,城市上方的空气流向却产生了突如其来的变化,飞机开始强烈颠簸起来,这种情况下,想要保持恒定速率的爬升是不可能的,能想办法改变航向从侧面脱。离驾驶员用了好大力气才把直升机弄出这一块受气流影响的区域,但错过了刚才那最适合爬升的时机。

“呃,地面单位请注意,空中支援受气流颠簸影响暂时无法靠近……”

“那个人的动作是不是有点奇怪啊?”

就在这边直升机的驾驶员还忙着用无线电给地面上的行动人员进行报告时,一旁负责观察的副手却这样没由来的说了一句,这导致他的话有一小半被录进了无线店里。

“嘿,你这是在干吗呢?”

驾驶员关掉了他头盔上连着无线电的耳机,转过头来朝这边说道。

“训练时说过多少遍了,在有人使用无线电时要在一旁说那些不相干的东西!杂音被录进去会导致收到信息的人无从判断的!”

看这训斥别人的样子,多半坐在副驾驶上负责观察的另一位成员是个新人吧。

“呃,是的长官,我知道……”

由于两人头上戴着不是头盔就是护目镜的,所以驾驶员也看不清自己的副手坐在位置上究竟是个什么表情,不过听着回答的语气,好像他也挺无辜似的。

“但确实目标的行动非常诡异,在失去观测之前,摄像机有抓拍到几帧的镜头。”

或许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说法,副手在他面前的摄像机控制器上操作了一番,将刚刚捕捉到的画面投放到了直升机机舱内的小型投影装置上。

又一阵突如其来的风从侧向刮来,驾驶员只能再一次轻微修改航线以避开前方紊乱的气流,等到飞机又一次重新进入较为稳定的状态之后,他才来得及看自己的副手刚刚放到投影屏上的究竟是怎样的影像。

影像所显示出来的画面中,从对方车辆的车窗那里有一个人探出小半个身子,正举起手对着天空,像是在想要抓住天上的什么东西一样。

可这样的动作完全没道理呀,天上并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抓住的,在逃跑过程中不应该是一直都在紧张的选择路线,试图甩掉身后追击的人么?哪还有功夫做这种动作。

没有由来的驾驶员,自己也偏头朝天上看了看。

除了正在缓缓飘过的云以外,他并没有看见任何有意义的东西。

等等……云?

他在直升机驾驶员这个位置上干了也不止一年两年了,对天上的各种事情早就无比熟悉。相比于边上那个新人,他应该更早注意到这些细节才是。

包括刚才那几阵不自然的风,还有现在所见的天空中云层飘行的轨迹。今天的气象状态显得格外的诡异,刚才他们从金属的停机坪起飞时都还没有任何迹象。就在这几分钟里,天上的风就好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开始躁动起来。

“前线各单位请注意,重复前线各单位请注意,空中单位目视侦查发现城市中出现剧烈气象变化,无法继续追踪地面目标,请地面各单位继续追踪,我们要暂时撤离了……”

他们所驾驶的毕竟不是专业的军用飞行器,在这种难以捉摸的气象条件下继续深入飞行存在不小的风险,且直升机在这种城市建筑密集区域进行追踪的效率确实也不高,要想来得更快,还不如让城市的道路管理部门提供接上摄像头所拍摄到的影像呢。

而且,这位直升机的驾驶员很快就将知道,他这个行动如果早一点,差点就能救下他的性命。

刚刚将机体调整到背向目标的方向,还没来得及下压操纵杆,放低机头准备离开呢。他们的背后就像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型鼓风机一样,吹出的风直接将整架直升机向前送出了几十米。

然而这种风只是朝前推出,对于直升机螺旋桨的旋翼而言,这样流动的气流并不能给飞机带来升力,所以直升机在被向前送去的同时,高度也瞬间向下落了一大截。

“抓稳了,我擦,这什么情况!”

驾驶员骂骂咧咧地,尝试着在这股猛烈的气流中倾打尾舵,以获得稳定的前进方向来脱离气流。

对于直升机上的两个乘客而言,刚刚的动静就像是有一颗重磅航弹在他们身后爆炸了一样,所产生的冲击波将飞机向前推去,而在无法操控的情况下他们又迅速向下坠落。

“滴滴滴滴!”

路的警报声开始在飞机的座舱内响起,这时候就像是从地狱中爬出的厉鬼前来索命。看着直升机仪表盘上显示高度的数值疯狂向下滑落,由方向所带来的偏差还可以靠改变尾舵的方向来修正,但高度持续下降这可是能迅速要人命的。

推动节流阀增加螺旋桨的转速,与此同时启动修改桨距的控制系统。先保证发动机的转速不因此下降,再来想办法进一步回复升力。

趁着直升机稍微回复到平稳的这一点点间隙,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朝窗外看去。

城市中央,不知何时耸立起了一根巨大的立柱。东西连接着天际顶端的云层,比市里最高的建筑还要高大。狂躁的风卷起街道上任何一切能动的玩意儿,朝中间汇聚而去。

街角的报刊亭更是死的可怜,所有的书籍杂志纷飞如秋天的落叶一般。不,甚至比那还更惨,贴书甚至都无法留下完整的一页,直接整本整本的在空中被撕成了碎屑。

地面的街市上,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这时候早已开始四散奔逃。车辆在路面上行驶的轨迹也开始有一些不自然的扭曲,就像是这些车都是在冰面上行驶一样。

上去不光是空中,就连地面上也已经受到这诡异的气流所造成的影响。

“请各行动单位注意,城市区域正遭受莫名天灾袭击,立即疏散自己辖区内的民众,并做好防护准备!”

无线电中传来上级部门所发布的命令,毕竟这诡异狂风的动静这么大,只要在这片区里但凡有只眼睛的都已经看见了。

可这架直升机已经来不及去理会这些命令。狂暴的气流最早只是作用于机身上,将飞机吹的东倒西歪,驾驶员还能凭借其优良的技术,暂且维持飞机本身的稳定。

可现在随着风力的进一步上升,直升机的发动机也开始受到明显的影响。这飞机毕竟不像那些高档货一样能够用全电推进,仍就使用传统燃料的话,当发动机无法吸入到足够氧气之时,出力下降也就成为定局。

“呼呼!”

就像犯了哮喘病一样,发动机的尾部开始喷出浓浓黑烟。这是燃料无法充分燃烧的表现,而伴随于此,原本还在高速旋转的螺旋桨旋翼这时候也已经逐渐变得清晰起来,这已经无法维持飞行所需的标准转速。

“咯铛!”

最后,这致命的声响给直升机宣布了死刑。

一根从边上摩天大楼顶端被吹断倒的防护栏不偏不倚的砸到了直升机的机身上,这一下虽然没在机身上留下什么明显的外部伤痕,却刚好破坏了给尾桨提供动力的传动装置。

高度表开始疯狂的朝下跳跃,致命的尾旋几乎要将人从机舱中甩出,可固定在身上的安全带以及死死关上的舱门却将乘客困在了这狭窄的金属囚笼中。在与大地来一次激情对决之前,都不会放他们出去。

但在此之前,这架直升机的旅程到这儿也就结束了。

城中林立的摩天大楼使两人几乎放弃了任何可能迫降的希望。光滑如同镜面一般的玻璃外墙在眼前不断放大,印出整架直升机的机身,随后是另一片玻璃。

再随后,是座舱中两人戴着头盔的脸。

“轰!”

一团火球从数百米高的摩天大楼中部升起,整栋楼上下几十层光洁的玻璃外墙都在这剧烈的碰皆尽破碎。

燃烧的灰烟成了点燃这座城市的第一把火,地面上,失控的车辆撞上人行道护栏,喷溅出的汽油随着飓风弥散在空中,又被不知从哪儿来的火星点燃,就像在公路上放起了烟花。

远望此地,整座城市在短短的几十分钟之内,化为了如同炼狱一般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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