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从头顶树叶间穿过，在石阶上撒下片片斑驳。
苏澈回头望了眼身后，在场的新生也都跟着他们开始了登山。
不知为何，进山后苏澈却没有在前面看到萧墨的身影，明明他们前后进山相隔不到两分钟。
山里有古怪，只是苏澈似乎还没有遇到，这种山路对于修行者的身体素质来说异常轻松。
苏澈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石阶不宽，仅可容纳两人并肩通过，直直往上却仿佛是在通往天穹，望不见尽头。
苏澈保持着一步三个石阶的速度，目光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情形，提防随时有可能出现的变化。
可，什么都没有。
没有丝毫苏澈觉得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仿佛这只是一次旅游登山的美好经历。
苏澈速度很快，后面的新生也没有追上来的意思，毕竟这也不是比赛，只要登上山就行。
很快，苏澈视线中已经看不到任何人了。
只剩下那条通天的石阶。
古怪的来了。
苏澈停了下来。
他闭上眼睛，仔细听着周围的声音。
然后睁开眼睛，将先前所听到的与眼前的景象对比。
他皱了皱眉头：“不像是幻术的样子，又或者只是太高级我看不出来。”
苏澈将手搭在刀柄上，催动了阳纹，手心传来的热量递往全身，稍稍缓解了不安。
苏澈继续往上爬。
忽然，他又停了下来。
他看向手中的刀，脸上渐渐露出疑惑的表情，低声说道：“我……带了刀来的？”
“嘡啷！”苏澈拔出了手中的刀。
刀身明亮，刀上的阳纹没有丝毫偏差，重量，长度，刀把的触感都没有任何不同之处。
苏澈忽然涌出将刀插进自己胸口的冲动，但还是没敢下手。
他提着刀再次看向四周。
看不见山顶，后方尽头也被密林挡住，他仿佛被隔绝在这条石阶路上，回不了头，也到不了尽头。
似乎知道了苏澈已经察觉，幻术的布置者也不再遮遮掩掩。
苏澈发现他身上的青焰服变成了自己平常穿的衣服。
他抬头看向石阶上方，那里多了一道身影。
苏澈看向那个背对着光，满身黑暗的身影，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叔？”
这幻术有点厉害啊。
苏澈走上前，发现真的是李默的模样，穿的还是那身深色西装。
苏澈笑着说道：“看来是把我自己脑子里想的东西具象化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盯着他看的“李默”，又看了看他手中的刀，迟疑着说道：“该不会要我去砍叔吧？”
“还是……故意让我这么想，其实如果我砍了，就犯了什么什么哲学上的乱七八糟的玩意，然后判定我人格上有啥啥缺陷，取消我入学资格？”
“好纠结啊。”
苏澈抬起头看着“李默”说道：“叔，你能自己让开吗？”
“李默”依旧面无表情站在原地，挡在他面前。
苏澈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刀，沉声说道：“叔，你这让我很难办啊。”
让苏澈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李默”缓缓开口，言语里只有冰冷：“你该死！”
“啊？”苏澈疑惑地看着他。
“李默”似乎只能重复这一句话，他再次冷冰冰地说道：“你该死！”
苏澈沉默了很长时间，脸上扭作一团：“叔，虽然这是幻觉，但你好歹也是我想出来的，你这么说要是真的叔听到了误会我怎么办嘛？”
“你该死！”
“叔，我要生气咯！”
“你该死！”
“叔，你别逼我哦！”
“你该死！”
“叔，这是你逼我的哦！”
“你该……额……”
“噗！”苏澈拔出了捅进“李默”胸口的刀。
鲜血喷溅，染红了苏澈扭曲的脸。
他看着“李默”倒下的尸体，脸上似乎轻松了许多。
“果然是假的，叔哪有这么弱嘛。”
越过脚下的尸体，苏澈继续登山。
……
十分钟后，苏澈又停了下来。
他看着挡在他面前的身影，脸上满是纠结。
“我以为接下来会是我其他认识的人排着队要我杀过去，怎么还是你啊，叔你无不无聊啊。”
“李默”站在他上方，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只不过身上的西装换成了普通休闲装。
“你该死！”
再次听到这如同npc般的无脑发言，苏澈默默拔出了刀。
鲜血泼向天空，苏澈的刀再次将眼前的虚幻捅了个对穿。
只不过，这次“李默”的手抓在刀上，虽然没有改变结果，但还是让苏澈警惕起来。
他沉默着越过尸体，沿着这条仿佛没有尽头的通天路上继续向上攀登。
……
八分钟后，苏澈还是停了下来。
“李默”身着白色寸衫，七分裤，运动鞋再次站在苏澈面前。
出场台词依旧冰冷。
“你该死！”
苏澈没有再说话，直接拔刀，捅向“李默”胸口。
“李默”侧身躲过，一拳印在苏澈错愕的脸上，直接将他打落十几级石阶。
“你该死！”
口鼻流血，正在慢慢爬起来的苏澈再次听到了这句台词。
他抬起头，眼神里藏着狮子。
猛然暴起！十几级石阶瞬间越过！低头躲过挥来的一拳，连人带刀撞进“李默”怀里，摔倒在石阶上。
“嗬……嗬……”
苏澈站起身，从尸体里拔出他的刀。
满脸是血。
他用衣袖随意抹了抹脸，看着前方依旧没有尽头的石阶，嘴角抽搐。
“考个屁，老子不管了。”
“现在来一个我就要杀一个，就算考个零分我TM也愿意。”
……
五分钟后，“李默”一身绿色迷彩服站在他面前。
苏澈没有停步，先前的刀也没有入鞘，直接冲了过去。
刀身符文微亮！
刀与光同时一闪，断臂伴着泉涌的鲜血飞向天空！
苏澈的刀划过“李默”的喉咙。
“李默”倒下，仅剩的左手里抓着苏澈的衣服。
喉咙里满是鲜血，冒出话已经含糊不清。
“你……该……死！”
苏澈扯开了他的手，踩过他的尸体继续往上。
……
前方还有无数个“李默”在等着他。
这条路就是苏澈的通天路。
拦在他的通天路上似乎只有李默。
没错，只有他。
只有李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