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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拼命

那女人昨晚就听到了钟声,奈何当时下雨,没法出来一看究竟,今天一大早就抱着自己刚刚满月的婴儿赶来看看,老远就看见钟楼上有人,此时又见城楼有人冲她挥手,以为是叫她快过去,心里高兴,也没听清喊的什么,脚步更欢,几乎是小跑了,全然没想到首先等着自己的是一群吃人的野兽。

几十米的距离转眼就到,狗群也在同时拦住了女人的去路,挡在她身前狂吠着,女人看到这群野狗时心里害怕,却没想到它们会吃人,只是放慢了速度,抱紧了怀里的孩子,警惕着它们,仍旧往前走着。狗群却没像当日追陆一川两人不顾一切,只是不停地狂吠,跃跃欲扑,一时间似乎被女人震慑住了。

楼上两人却看得真切,狗王正趴在狗群后面正打量着这个女人,只待它命令一下,狗群瞬间就会撕碎这个女人和她怀里的孩子。

闫永龙低声叹了一口气,对陆一川说道,“你在这儿等着,我下去引开它们。”说罢,拿起斧子,转身下楼去了。

陆一川此时一股股的悔意涌上心头,根本没听到闫永龙说话,若不是自己没事儿敲了钟,就不会把狗群引来,那这个女人和孩子肯定没事儿。

“是我害了她们,是我害了她们······”陆一川脑海里不停地涌出这个念头,看着这个年轻的女人,双腿颤抖着,恨不得现在就跳下去,替她们去死。

狗王也许打量够了这个女人,缓缓站起身子,来到狗群前面。女人被这巨兽吓了一跳,怪叫一声,就往楼下跑去。这不跑还好,一跑狗群瞬间沸腾了,纷纷扑向女人,狗王更快,本来就近,一下就把她扑倒在地,作势欲咬。在倒地的瞬间,女人没管身上的大黑狗,只是向前推出了怀里的孩子,凄声喊了一句:

“救救我孩子!”

这声喊,凄厉尖锐,满含绝望与不舍,她没有哭也没有反抗,只是双眼紧紧盯着前面的孩子。狗群也被这一声吓懵了,一时间纷纷停了动作,包括狗王在内都似被定在原地。

陆一川听到这声绝望的呐喊,双目通红,双耳嗡嗡作响,一股热流似乎瞬间冲到了脑门儿,没有丝毫犹豫,从六米高的城楼上一跃而下,直奔黑色狗王而去。狗王听见声响,头还没抬起来,本能一躲,却还是没躲开,正被陆一川骑到了背上。

陆一川本是全力跳下,准备拼着自己摔个半残,也要凭着七十多公斤的重量压死狗王,哪想它一躲正躲到了自己胯下,被骑了个正着,也没想到这巨狗不知道吃了什么激素,骨头硬得厉害,没把它的腰压断,反倒震得陆一川骨头发麻,只是“嗷呜”叫了一声,顾不得背上还有个人,撒腿就跑。

狗王一跑,狗群顿时追着去了。原本趴在地上的女人看见狗群远去,手脚并用爬到孩子身边,抱起了孩子,仔细查看,发现孩子还在熟睡并未受伤,站起身望去,狗群还有那个骑在狗王背上的人已经渐渐远去,眼泪不知不觉地留了下来,不知是庆幸自己和孩子劫后余生还是被那狗背上的人所感动。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闫永龙才刚刚打开了门,听到女人的喊声,慌忙跑了过来,只看见陆一川骑着狗王带着狗群离去,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正准备追过去,又见女人抱着孩子看着陆一川远去的背影,几步走近,指着人狗离开的方向问道,“怎么回事?”

女人回过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这个身着交警制服手里还提着一把斧子的男人,声音哽咽着说了起来当时情景,只是她当时被扑倒在地,又一心系着孩子,也没看见陆一川怎么就到了狗背上,所以说得也不甚清楚,但闫永龙却听明白了,陆一川肯定是跳下来,骑到了狗背上,结果把狗王吓跑了。

女人看着闫永龙,也不知道他和救了自己的人是什么关系,只是看一脸关切,心想他们关系肯定很近,不是亲戚也是朋友,生怕迁怒此人,不由地低声问了一句,“我们不管他了吗?”

闫永龙闻言,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地说道,“哎,怎么救?他这一去,怕是回不来了。唉!”说罢,又重重叹了口气。

女人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又问道,“啊?怎么就回不来了?”

闫永龙心里不痛快,瞪了一眼女人,厉声说道,“你不是说那只大狗准备吃了你吗?能吃你就不能吃他?”想到陆一川最后被野狗吃得骨头都不剩一根,心里不由得恼火。

女人听了,刚止住的眼泪顿时又流了下来,一脸委屈,低头看着自己的孩子不再说话。

闫永龙看着这对可怜的母子,说完就有些后悔,不由地想起自己的妻子孩子,叹了口气,低声说道,“行了,我也不是故意的,你跟我上来吃点东西吧。”说完便向楼上走去。女人犹豫了一下,擦了眼泪,又朝陆一川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跟着闫永龙上了楼。

上了楼,闫永龙给女人准备好了吃的,便靠在栏杆上,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忽然看见亭子里陆一川的书包,走过去拿了起来。打开书包,里面已经没了吃的,只剩下两个面罩,两串钥匙。面罩是当日两人来的时候从消防车拿的,不过几天下来,两人也没事,看了看扔到了一边,又拿起钥匙,一把是车钥匙,应该是陆一川开的车的钥匙,另一把是家门钥匙,想来是陆一川家里的。叹了口气,把钥匙放回了书包,又把书包放好,开始打量着这个女人。

女人眉目清秀,看样子也不过二十二三,却早早的作了母亲,吃东西的时候不时地偷看一眼闫永龙,看到闫永龙正在看她,又低过头仔细地吃着手里的食物,也不知道是不是害怕,她吃的时候真的算得上小心翼翼。

看到她的样子,闫永龙说道,“我叫闫永龙,以前是个交警,现在嘛,只是个还活着的人罢了。”

听到闫永龙介绍自己,女人抬头看着这个人,说道,“我叫文茵。”说完就没了语句,心里想说点什么,却一时间思绪繁复,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他呢?”

听到文茵问起陆一川,闫永龙不由叹倒,“他叫陆一川,今年才十六岁,前几天赶了三十多里地来城里找他妈·······”

闫永龙是真的喜欢这个大男孩儿,一个人冒险出来找母亲不说,本来被狗咬后就断了一次气儿,最后居然为了救人,又把自己的小命都搭进去了,不知不觉跟文茵说了几天来跟陆一川相处的点点滴滴。

文茵安静地听着,听到陆一川半夜断气儿,心都揪了起来,听到闫永龙复述陆一川的梦境,不由觉得惊奇,最后听到陆一川从六米高的城楼上跳下救了自己母子二人而牺牲了自己,不禁泪流满面,可惜的是,最后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长什么样都没看见。

闫永龙讲完了,脑海里思绪万千,不禁为陆一川惋惜,最后看着文茵哭得快成了泪人,摸了摸自己的眼角也有些湿了,深吸了口气,问道,“你呢,你家就剩你和你孩子了吗?过来的路上还看见别人了吗?”

文茵本来担心由于陆一川的缘故,而被闫永龙责怪,心里一直害怕,听了这么多也放下心来,也从闫永龙的话里知道了这么多人死亡的原因,又听到询问自己,擦了擦眼泪,想了想回答道,“我刚做完月子,我老公下班也回来的比较早,前几天他回来就说不舒服,结果没几分钟他的脸上就开始流血,人也倒在了地上,我打了所有的报警急救电话,都没人接,最后没办法敲邻居门也没人开,最后下了楼,发现外面很多人都死了,跟我老公一模一样,我害怕得厉害又跑回了家,抱着孩子一直没敢出来。”稍稍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昨天晚上听到钟声,本来想当时就过来看看的,可是下着大雨,怕淋到孩子,今天一大早就往这儿走,除了死人也没看见别人往这儿来,路上又听到钟声,就赶了过来,也没想到这里有群野狗堵着。”

“也是怪我,只顾着能把活人召集人过来,当时也忘了还有野狗这么一茬儿,小陆的事儿也怪我啊。”闫永龙感叹道,心底也暗自责怪自己考虑问题不周全,明明野狗堵着,还敲钟召人,就算人来了,还不都成了狗粮?想了想又问道,“对了,你家离这儿多远?”

“不远,也就几百米吧”,文茵说着站起身子,指了指不远处的楼房,接着说道,“我家小区就在那儿。”

闫永龙顺着文茵指的方向,看到了一个小区,估摸着距离,不到一里地,心想,“估计有不少人听到了钟声,第一个来的反而是个带着孩子的女人,其他人都死绝了?”。回过头,看了看襁褓中的孩子,问道,“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叫什么名字。”

“女孩儿,叫白鹭。”文茵回答道。

“白鹭于川,恩好名字。”闫永龙嘀咕着。

文茵没听清闫永龙说的话,但孩子似乎是听到了有人谈论自己,居然醒了,开始哭闹起来。文茵轻轻地摇着孩子,一脸的尴尬,对闫永龙说道,“自从我老公走了,我就断奶了,您这儿有奶粉吗?”

“断奶?这么小的孩子喂奶粉好吗?”闫永龙还没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意思,目光从孩子脸上移到文茵脸上却见她慢了通红,顿时想到了什么,一脸的尴尬,马上说道,“走吧,跟我去超市,那儿多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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