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先搬粮食还是先搬尸体的问题,三个人合计了一下,觉得尸体已经有味儿了,要是短时间处理不完,那指定得腐烂了,而粮食就算放在那里,要坏的时间还很长,所以决定先处理尸体。
第一家便是陆一川“借车”的邻居家,看着依旧在地上躺着的一家,陆一川叹了口气,找来床单被罩,一具尸体盖了一张,便开始搬动尸体。
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得多的缘故,陆一川觉得力气增大了不少,至少搬弄尸体的时候没觉得怎么费劲,刘文华也是如此。问了邓冰红,只说可能是超能力带来的一个好处,不过总是好事儿,否则这些尸体还不知道要搬到什么时候。
三个人原来全靠抬,后来不知道从谁家找来一辆不知道谁家的手推车,推着一具具尸体放到街道上,眼看着尸体越来越多,难免有床单被风吹跑,露出下面尸体形形色色的面容,看到这些,刘文华还吐了不止一次。
等总算适应了,三人又犯了愁,总不能就在大街上把尸体烧了吧,必须得找个空旷的地方,否则没准连附近的房子都得给烧了。这时陆一川突然想到,有时候放假赶上村民收庄稼,好像有能自动装卸的农用三轮车,把尸体装到三轮车上,等开到野地里放下,那还不是很方便。
陆一川把想法说,两个姑娘连说好,便开始去找,没过多久便找到了。只是三个人都不会开,刘文华则是一窍不通,陆一川试了试,虽说能发动走,但是开着歪歪扭扭,直往墙上跑,最后还是邓冰红开起来顺顺当当的,车开起来“突突突”直叫唤,邓冰红也是“嗷嗷”地喊着,兴奋至极。
中午随便吃了饭,虽说力气增加不少,但三个人还是累得不轻,这可是真正的体力活儿啊,上学读书跟这比起来,简直就是在享受了。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又开始接着干活。
整整一天,到了晚上,三个人差不多搬了百十具尸体,差不多将近一半了。这个村子本人就不多,一少半都搬到了城里去居住,留在村子里的也不过百十来户,三四百人人口。村子北面是一处曾经村民碾压谷物的场地,不过已经荒废了,这里地势略高,四周空旷,离村子也不近,正好用来焚烧尸体。
三个人把尸体全部堆在这里,淋了些汽油,准备先把今天的尸体都烧掉。刘文华点燃了一支自制的火把,递给了陆一川,“这时你的村子,你来点吧。”
陆一川接过火把,看着眼前的尸体堆,走上前去,鞠了一躬,便把火把扔了上去。汽油接触到火焰的一瞬间便燃烧了起来,先是汽油燃烧,接着又引燃了床单、衣物,然后又把尸体引燃。火焰越烧越旺,不一会儿便火光冲天,黑烟弥漫,空气中也传来布料、肉体混杂燃烧时的刺鼻气味。
三人站在一边,感受着空气中的气味和灼人的热浪,沉默不语,感叹着生命是如此的脆弱。
刘文华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火焰,双眼渐渐失神,双手不自觉地向前伸出,一朵火苗从手中浮现,那火苗如同眼前的烈焰一般,也是越来越大。
陆一川发现刘文华的异常,刚想上前叫她一声,却被邓冰红打断了。邓冰红拉过陆一川,冲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便在一旁默默看着。
陆一川担心刘文华出什么问题,低声问了句邓冰红,“红姐,她不会有事儿把?”
邓冰红沉吟了一下,回答道,“嗯~先别着急,看看再说。”说罢视线又转回了刘文华。
只见刘文华手上的火焰渐渐变大,起先不过是豆粒大小,转眼间就涨成了拳头大小,不过看那架势还有继续涨大的势头。
果然,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火团渐渐涨成了篮球大小,橘红色的火焰在火团的周围“噗噗”地跳动着,随着微风吹过,发出“呼呼”的声音。火球越涨越大,重量似乎也是越来越重,而刘文华大概觉得不堪重负,原本胸前平端着的双手,慢慢举起。
随着火球变大,刘文华的双手也举过头顶,而那火球还有变大的趋势,一阵阵的热浪也从火球上传出,那热浪似乎比不远处尸体燃烧的热度还要炽烈,陆一川邓冰红不得不站得远了一些。
火球之下,刘文华的头发也被热浪吹得胡乱飘动,额头也渗出了汗水,而她的脚下更是被热浪吹出了一个直径两米左右的圆圈,这圈儿也在渐渐扩大。圆圈之内,刚刚露头的春草早就被灼得焦枯,最后化作一溜火苗消散不见,圆圈之外却是尘土飞扬,火星乱冒,只不过发生的这一切,刘文华自己好似不知道一般。
一旁的陆一川看着这一切却是目瞪口呆,额头上也渗出了汗水,却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急的,亦或是二者同有。刘文华第一次控火陆一川倒是亲身体验过,而且那次也被炸的头晕眼花,可之后每次见她摆弄也不过是一朵火苗,似乎连个热度也没有,却怎么也没想到这次的动静这么大。
一会儿工夫那火球已经涨到了磨盘大小,声势也越来越大,热浪一波接一波地吹过来,她脚下的圆圈儿也越来越大,已经有五米左右了,圈儿里的泥土似乎都被烤焦了,一块儿块儿龟裂开来,变得黑漆漆的,不过刘文华除了头发飞舞,衣角飘动,倒似没有感觉一般,但陆一川直感觉自己也快要被点着了。
陆一川生怕刘文华出了什么状况,看看邓冰红还是紧紧盯着刘文华,一副凝重的模样,难道她不着急吗?再看刘文华,豆大的汗珠一粒粒从脸上滑落,脸色也不再红润,变得惨白,那模样着实令人着急,而她手上的火球像有了生命会呼吸一般,一涨一缩的,好似随时处在爆发的边缘。
“姐!文华!刘文华!”陆一川等不下去了,连忙出声喊道,可刘文华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丝毫动作。
邓冰红知道刘文华似乎是进入了一种像是冥想的状态,才会不自觉地弄出这么大的阵仗,虽然还是想看看刘文华能做到什么程度,可陆一川在一边急的满脸通红,跟个猴子似的,便不再阻止,任由他喊了出来。
只是陆一川喊完,刘文华还是不动,这下邓冰红也着急了,跟着在一边喊道,“文华妹妹,快醒醒!”
刘文华仍是不为所动。
喊了一阵,陆一川看向邓冰红,急忙问道,“红姐,这,这该怎么办啊?”
邓冰红脑海里思绪电转,“难道……”
见邓冰红一时不说话,知道她在想办法,只是自己却等不及了,回头看了一眼邓冰红,便扭头迈开步子向刘文华走去,想走近她把她叫醒。
刚开始还好,只不过随着陆一川慢慢靠近,热风热浪一股接着一股拍在自己身上,汗珠子不停地冒出又滑落下来,嘴唇也渐渐发干。看着越来越近,离刘文华只余不到十米,再前进一步,便进了圆圈,不过这里热度极高,像似跳进了火坑一般,好在还能承受。
停下脚步,试着喊了两声,可刘文华还是没有反应,一皱眉头,陆一川抬脚迈进了圆圈。脚还没有落下,正好赶上“呼”的一股热浪从头顶吹来,直把陆一川又吹了出来。
一股糊味儿传来,陆一川摸了摸额头,好像眉毛被点着了,不过看了一眼刘文华,还是咬紧牙冠,再次往前走去。
陆一川身体前倾,顶着热浪终于迈进了圈里,这里热浪更胜,眼睛也难以睁开,只好眯了起来,耳朵也传来“呼呼”的风声,吸口气,满鼻子灼热感,舔舔嘴唇,好像也裂开了,而脚下像是踩在了铁板上,浑身上下更好似被放在烤箱里炙烤着,陆一川不管不顾,好像身体不再是自己的,只是埋头向前一步一步地挪着。
“呼”的一声,头发着了,陆一川抬手往头顶一抹,焦枯的头发冒着火星被一把抹了个干净,可没了头发的保护,只剩头皮被火焰灼得“滋滋”作响。陆一川依旧不停,向前走着,“噗”的一下,上衣也冒了火星,伸手把衣服一扯,往后一扔。早已烤焦的衣服,被一把扯下,露出陆一川赤裸的胸膛,破烂的衣服在身后“轰”的一下燃烧起来。眼看裤子也要烧起来,陆一川顾不得羞,索性全部扯掉,只剩一具赤裸裸的身躯往前挪动着。
汗水渗出,还未凝聚成滴,便被蒸发得一干二净,远远看去,好似一团人形的白雾环绕在陆一川身边,吸了一口气,鼻腔嗓子也是热辣辣的,就连脑袋昏昏沉沉的,直感觉浑身上下像是被裹了一层岩浆,如此的热、如此的沉重,想要甩脱,却没有丝毫办法。
头脑昏了,陆一川不管;身体焦了,陆一川不管;内脏似乎也要燃烧了,陆一川依旧不管,也许退一步,便会舒服许多,但那个模糊的身影就在眼前了,怎么可以随便放弃?
再往前走一步便会抓到她了罢?
再往前走一步便能叫醒她了罢?
再往前走一步她便会没事了罢?
再往前走一步……再往前走一步……再往前走一步……
脑海里只余这一个念头了。
这一步终是迈了出去,能够着了,伸出手却摔倒了,赤裸的肌肤紧挨着灼热的大地,一股刺痛感传进了混混沉沉的大脑,令陆一川清醒了一下,抬起头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张开嘴想要叫她的名字,却只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心里苦笑一下,“难道失败了吗?好歹也要让她知道啊!”
陆一川迸发出浑身最后一丝力量,伸出手,死死地握住了刘文华的脚踝,便再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