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吗？在不久以前，就一个星期前，他和神父在酒馆喝酒时，他们都喝得差不多了。齐格带着些醉意问他的朋友兼神父：
“这世界，真的有神吗？”
本来问一个神父这种问题，基本等同于去和白教堂区的站街小姐们讨论人为什么会有欲望一样。
这是对于他们工作性质最基础的否定。
不过杰克只是一个披着神父皮的医……学院实习生，他向往的从来都不是坐在那个被白油漆刷得发亮的小教堂里为人们排忧解患什么的。
“不知道……”这是那个伪神父在睡过去前给他的答案，既不是虚情假意的祈祷，也不是满不在乎的否认。
他不知道，这个问题也许得亲自跑到耶路撒冷拽着那个胡子拖到地上的教宗大人好好问问。
齐格胡思乱想着许多以前的事情，虽然眼前的环境实在不允许他想太多不切实际的东西。
那个巨型的漩涡还在不停的旋转着，仿佛要把整个大西洋一起吞下去。
连带着这座小小的灯塔，也不放过。
或者说它就是冲着这座小灯塔来的。
水面下，在漩涡的最底部，齐格完全看不到的黑洞里，这是一个不知道达到哪个深度的漩涡。
一根章鱼触手伸了出来，也许是在深海太久，这根触手呈现一种淡淡的白青色。
这只是开始，齐格能够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漩涡底部慢慢的延伸出来。
如果用他东拼西凑得来的宗教知识和生物学知识来解释的话。
他完全无法解释，可能原身可以解释，毕竟这个场面似乎就是这个叫威斯的家伙搞出来的。
起雾了。
海面上的雾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弥漫开来，没有任何征兆，似乎只是他一眨眼，雾就扩散到他所能看见的每一个角落里。
刚刚声势浩大的漩涡被迷雾完全遮住了，海面也不复刚刚的嘈杂，迷雾阻隔了声音，切断了电波，甚至连说话都无法被传播出去。
这倒和在界外魔那里差不多，不同的是界外魔好歹是一个正常男人的面貌出现。
不知道这白雾之后是什么……
他很快就知道了，因为白雾似乎已经遮不住雾中的东西了。
他看到了两个红色的圆点，尤为突出的穿过了白雾，之后是无数暗红色的圆点。突兀的从白雾穿出来。
这只是前奏，当白雾彻底消失时，齐格才看清楚从漩涡底下出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直观来说，眼前的东西长得像一只章鱼，不过可能他上辈子加上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章鱼。
仅仅只是露出水面的部分，就几乎有两座灯塔那么高。
那些暗红色的光点，全都是长在它身上的眼睛。
应该说是类似眼睛的东西，对于这种怪物来说，眼睛似乎代表另一种含义，并非只是简单的视物或者感受世界什么的。
章鱼的身上到处都是眼睛，密密麻麻，从触手延伸到身体的各个部位，猩红色的眼球几乎占据了皮肤的每一个角落。
而现在，这些眼睛统统都看着他，齐格对上了那数不清的眼睛，他的理智正在疯狂的燃烧着。
那种熟悉的蜂鸣声不断的响起，并非从眼前的怪物身上发出，而是这具身体本身的特质，结合他大脑深处的那些“知识”，两者结合在一起，传发出了这样的声波，似乎是向眼前的怪物表达一些什么。
怪物只是看着他，无论从哪一只眼睛里，齐格都无法找出一点关于人类特有的感情之类的东西，甚至连兽类本身特有的残忍和嗜血都没有。
齐格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不断的崩坏，一段一段的腐烂，那些不知名的侵蚀蔓延到他身体的每一个地方，尤其是精神领域。
大脑中的“知识”这时候却成为了他的保护伞，“知识”包裹在那些腐蚀的物质上，形成了绝缘体，牢牢的包裹住那些腐蚀。
“知识”本身也不断的被腐蚀，一些信息流进了他的灵魂深处。
最终，这种激烈的对抗无声的在他的大脑完成了。
他还在发呆的时候，已经回到了界外魔那里。
“恭喜你，齐格，你已经成功的完成了一次谒见仪式。”界外魔那不带有任何感情的声音将他从那个噩梦拉了回来。
他们此时坐在一个漆黑的小诊所里，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手术器具。
房间只有正中的桌子上有一盏昏暗的油灯。
灯光昏黄无力，宛如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在生命的寒风中摇摇欲坠。
这灯光照亮了他和坐在对面的界外魔，界外魔此时已经换过了一套行头，原本黑紫色的礼服换成了一套常见的黑色医生制服，脸上还带着一个乌鸦面具。
齐格见过不少这种面具，据说是医生为了防止自身感染黑死病所发明的鸟脸式面具。
有多大效果齐格不得而知，不过刚刚从那种地方回来的他突然看到灯光下冒出这么一张脸时还是被吓了一跳。
界外魔把面具取了下来，露出那张惨白的脸。
他的脸上挂着一份完全不加掩饰的笑容。
“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加聪明……而且运气也更加好。”界外魔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柄手术刀，用刀柄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
“为什么这么说。”齐格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刚刚的剧痛让身体皮肤有些开裂，有不少血管破裂导致血液从皮肤渗出去。
“你很幸运，碰到的只是虚空之主的化身，你也很聪明，居然懂得用虚空赠予你的知识来抵消那份疯狂。”界外魔较有兴趣的看着他说道。“我以为你回不来的，连棺材都没有帮你准备好。”
界外魔打了个响指，他身边亮起一道蓝紫色的光，光线照在旁边的柜子上。
柜子由无数个格子组成，一直蔓延到他看不见的黑暗地带。
这些格子每一个都足够塞进一个成年人。
“什么叫……帮我准备棺材？”齐格双手交叉，放在胸前。
“字面上的意思。”界外魔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张草纸和一支鹅毛笔，他甚至还从裤裆里摸出了一小瓶墨汁……
顶着齐格那怪异的目光，他在纸上写下了一个编号。
“9527”
齐格拿到了这个编号，却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是你的棺材编号，以后你想来这个地方只要在一具棺材上刻上这个数字再躺进去就可以了。”界外魔一挥手，刚刚的那堆东西像变魔术一样消失在桌面上。
“至于你最关心的虚空馈赠……”界外魔打了个哈欠，“它已经在你体内安稳的呆着了，至于怎么使用你的虚空能量，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
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我的职责仅仅只是带你去谒见虚空本体，从虚空之主那里能取得什么样的能力我无权干涉。”
齐格仔细的回想着自己身体中虚空的力量，在那些“知识”破碎的时候，确实有些类似信息流之类的东西流进他的身体深处。
他在记忆中隐秘的地方，找到了这片区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