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莹停下脚步,拉了下顾栖的袖子:“我怎么感觉刚才过去那辆车里的人有些眼熟。”
顾栖昨夜就没怎么休息,这会儿头晕涨,还有点儿犯恶心。梅清莹这么一磨蹭折腾,她耐心快没了,皮笑肉不笑道:“才多久没见,你都这么重口味了?”
花痴八卦重口味不说,还话痨。
“美好的东西总是令人向往的。”
顾栖一阵恶寒:“怎么?打算放弃暗恋已久的情哥哥了?”
梅清莹摆摆手,脸色变了:“别提他了。”
“我来,你带路,”梅清莹接过她手中的箱子,瞅了眼她瘦成竹竿的双腿道:“真怕给你压伤了。”
顾栖无言:“谁拿不都一样么。”
“那怎么行,我可不能累着你。”梅清莹似乎想起什么,问她:“你和钟易阳到底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就分开了。”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梅清莹倏地停了一瞬,“分了”两个字停在舌尖打转,她思考一秒,扭转话锋,“我离开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顾栖眸光落在别处:“我们不合适。”
梅清莹多精明,几秒时间便把前因后果捋得清清楚楚。
可惜她思路顺序颠倒了,也对顾栖抱太大自信了。
“那就是遇到合适的人了?”她问。
顾栖视线在她脸上停顿半刻说:“你干脆做我肚子里的蛔虫得了。
“我当你在夸我。”
顾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她觉得没有任何意义。
“真凉了?”梅清莹再次确认。
“是不是你店里的员工又八卦了?”
梅清莹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猜到,也没有否认,脸上暧昧一笑:“听说比钟易阳还帅,哪天带出来瞅瞅。”
顾栖斜着眼角看她,似笑非笑:“就这你也信?”
梅清莹笑笑没说话,默认了。
“那是我新公司的老板。”顾栖为了不让她继续八卦,索性截断后面的话题。她面不带色的说着谎话,看着一本正经的,语气甚至还带了点严肃:“人家有女朋友。”
“哦,那太可惜了…….”
顾栖没搭理了。
“你就真的一点余地都没给留他?”似是到现在还不愿意相信,梅清莹又问了一遍。
顾栖脸上没什么情绪,语气淡的像一团空气:“这么做没有意义,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她说着从包里掏出烟,低头摸了摸里面,没找到打火机。
“用我的。”梅清莹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打火机递给她。
顾栖点了一根,将打火机和烟盒一并递给她。
梅清莹摆了下手:“准备戒了。”
顾栖吐出一口烟圈,目光落在前方,意外地没多问。她只觉得今天口腔中的烟,有股涩涩的味道,
烟抽到一半,她问梅清莹:“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分手是在开玩笑?”
“我以为你们的感情会不一样,会走的很长远,甚至结婚。”
顾栖扯了扯嘴角,走到垃圾桶旁边,将烟头摁灭。
半晌她说:“我以前也这么以为过。”
梅清莹见她这样,沉默了一会才问:“怎么闹这么严重?”
顾栖抖了抖袖子上的烟灰:“他说遇上合适的人了。”
梅清莹一怔,愣道:“他劈的腿?”
顾栖不置可否:“怎么,觉得不可思议?”
梅清莹点点头,整个人不淡定了。以前爱的那么死心塌地,难不成是在做戏?
啧......那未免也太入戏了。
男人总说女人是天生的戏精,她看未必,有时候男人要比女人更胜一筹。
“也不全是他的责任。”顾栖抽出纸巾擦了擦手,从她手中接过箱子放进后备箱。
“这里面什么,这么沉?”
“化妆品。”
“一箱?”
梅清莹点头,给你带了一套。
顾栖:“………”
好在她那张脸对得起这些化妆品。
梅清莹上车,头枕着椅背:“晚上去朝夜喝两杯?”
顾栖没什么精神,不想折腾:“你坐这么久的飞机不累么?。”
“还行,又不是什么体力活,回去睡一觉再过去。”
“随你。”
顾栖打着方向盘,认真的开车。
梅清莹被她这么一说,应景似的打了个哈欠,车内暖和,她斜靠在椅子上有些昏昏欲睡。
顾栖把梅清莹送到楼下后徒步回了趟家,两人住的很近,中间隔两栋楼,走四五分钟就到了。她中午走的急,出门忘了带钱包。
晚上八点顾栖和梅清莹一同去了朝夜,这地儿一到晚上热闹非凡,里面走廊灯光亮的晃眼,如同白昼之光。
舞池中央,一群年轻人激情亢奋,肆意扭动着肢体,在舞池中央来回晃荡。
来这种地方的人,通常分为两种;一是寻求刺激,二是减压发泄。
两人进了包间,梅清莹走到角落处的柜子面前,打开门,弯腰从里面拿出一瓶包装精美的红酒。
酒是提前开好的,她拔了木塞,先给顾栖倒了一杯:“珍藏,尝尝。”
顾栖放下手机,端起来抿了一口,一股淡淡的花香和甘草味在口中弥漫,醇香浓郁,沁人心脾。
“罗曼尼-康帝?”
她放下酒杯打趣:“不错啊,品味越来越好了。”
梅清莹挑着眉说:“嗅觉不赖。”
“和你比,差远了。”
梅清莹笑笑,安静地品尝着杯子里的红酒。
顾栖想,她圈子里似乎没有人比梅清莹更懂得享受生活。这大概也跟个人脾性有关,每个人对过去和未来的支配都不尽相同。
大部分人活得随性,只有小部分活得精致,而一般人是没有足够的资本来享受生活的。
梅清莹曾嗜酒如命过一段时间,后来一时兴起开了这家酒吧,从知名作家蜕变为商业女强人。两年时间将酒吧打理的井井有条,生意做得有声有色。
她近几年渐渐隐退,眼看就要脱离了作家生涯。顾栖觉得没什么不好,自己当老板,有钱赚还能满世界旅行。
顾栖上学的时候很喜欢梅清莹的作品。以前没什么名气,但有一颗怀揣着梦想的心,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创作出一本好作品,成为像她那样的优秀人。
那会心思单纯,对梦想满怀热情,觉得付出就一定有回报,忽略了现实的残酷,最后跌的快爬不起来时,无数次想过放弃,但那股子天生要强的性子,不允许顾栖屈服,最后咬牙坚持下来了。
可现如今愿望实现,她觉得自己拥有的这一切,恍如隔夜的一场梦,梦醒时分内心一片空荡。
梅清莹见她半天不吭声,问:“想什么呢。”
“没。”顾栖抬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下,“还记得咱俩刚认识那会不?”
梅清莹笑出声:“初见那会儿,你眼底全是对写作的坚定和执着,后来无论生活多变化无穷,可你当作家的初衷一直在。”
她抿了一口酒继续说:“我很佩服你,因为我没有你这般有毅力和原则。”
顾栖被她逗乐:“你夸人的时候还挺煽情。”
“苦尽甘来这个道理大多数人都明白,但没几个人能坚持下来。”
是啊,生活中一大部分尝尽甜头的人,会在以后艰难的日子里回忆着过往的美好,只有小部分吃尽苦头的人会在今后的日子里不断告诫自己要努力变强。
回忆和希望是截然相反的两个词。
过往的都是回忆,未来的才是希望。
梅清莹拿过包,从里面掏出一个锦盒推到顾栖面前,语气难得认真:“适当的服软并不懦弱,一个人坚强到一定程度就会像一块石头坚硬冰冷。没人能走进你的世界,与你分享喜怒哀乐,这样活得太累了。”
顾栖看着面前的盒子,抿唇不语。
梅清莹:“无论你做任何决定我会支持,同时也会给你建议。”
顾栖缓缓抬起头,语气认真:“有些东西该是我的,终究会是我的。不是我的,就算把心掏出来也无济于事。可倘若我真的强迫自己这样做,那便不再是我自己,也不是你们认识的我。这样和行尸走肉有何区别?”
“人们常说感情讲究缘分,在合适的时间遇上对的人。她和钟易阳相遇或许是缘分,但在一起的原因,一半是欲望,一半是执念。
一切只不过是占有欲在作祟罢了。
他们之间的问题,彼此心知肚明心,那中间隔着一条永远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如同是两个灵魂不融洽的人,被强行捆绑,会让人迷失自我。
梅清莹仰头轻吐一口气,低头看向杯子里的酒:“也许你说的是对的。”
无力的声音透过空气传进顾栖耳朵里。
梅清莹沉吟;顾栖说不会在感情中迷失自我,这话让她有些迷茫。她现在就像一个站在悬崖顶端的人,周围是悬崖千仞,往后退一步万丈深渊。
梅清莹将杯子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顾栖说:“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上,不后悔就行。”
顾栖抿了一口酒,淡笑不语,抬手指了下她身旁突然亮屏的手机:“接电话。”
梅清莹回神看了眼来电显示,目光闪过一丝讶异。
“你先吃不用等我。”说完人走了。
顾栖笑笑,吃到一半收到梅清莹发来的消息,说临时有事要出去一趟,语气满是歉意。
她回复:忙你的吧
梅清莹走后,顾栖又独自吃了会,喝了点酒,才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