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懂得珍惜
她没有说下去,李铭辅却懂了:“好……朕便交待给莫言!”
云妃笑笑,端一杯甘冽清酒:“皇上,便连阜疆公主之死都可安平度过去,又何况这些个小沟坎?”
说到阜疆公主之死,又是李铭辅心里的一个结,他直到送走阜疆使队都未曾再见过李千姝一面,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而慕容芜所言,千姝答允之事又是何事?竟可以令阜疆放弃这大好的进犯之机?
他喝一口酒,心事顿上眉头。
一夜过去,那些喧嚣好似都随着夜风悄然而去。
还阁楼宁静的清晨,初阳照着斑驳阴影,院子里飘扬着秋的气息,秋意之浓烈在于枝枝叶叶、分分离离,秋意之清淡在于晨间早里,那一股股沁人的清新。
慕容芜幽幽睁开眼,她似乎做了一场很长的梦。
梦里她抓不住一缕缕轻烟,握不住一淙淙流水。
心疼得无法呼吸,倾盆大雨、皑皑大雪。
雪似鹅毛一般,就如母亲死的那晚,雨似瓢泼一样,就如他永远离开的那晚……
她虽然醒了,可心口依然隐隐作痛。
很想流泪。
“你醒了?”白玉之的声音轻轻的。
她猛然抬头,白玉之俊美的脸上流露着疲惫,白皙温润的目光里有几许暗淡。
慕容芜盯着他,白玉之手中端了白粥:“吃点东西,你病着,吃白粥最好,吃了粥再吃药。”
白玉之坐在她的床边,慕容芜倏然抓住他的手:“告诉我……告诉我……就是我的药……”
白玉之目光一顿,捏着汤匙的手微微一颤,他没有看她,只是淡淡的说:“我说了,我不是……”
慕容芜将他的手越握越紧,泪光莹莹:“不……我不相信,不相信,我们说过不要再有欺骗的……不是吗?”
白玉之缓缓侧眸看向她,目光深而幽幽:“原来……你依然如此记着他……”
慕容芜一怔,白玉之竟微微笑了:“我问你,若他……果然没有死,他回来了,你……是爱我,还是……他?”
他一字一字,如同是用刀刻进了慕容芜的心里。
慕容芜神情一恸,一滴泪滑落到唇边,涩涩的苦。
白玉之的眼神探究而忧郁,清澈而深邃,他盯着她,此时此刻,她竟感觉到莫名的剧痛,令握住白玉之的手缓缓放开了……
白玉之看看她放开的手,苦笑道:“你已经回答了……”
他站起身,慕容芜拉住他的衣袖:“不……”
白玉之回头看她,她的眼里有惊恐、有失落、有万分不解,还有深深痛。
“告诉我,为什么?”慕容芜紧紧拉着他,白玉之将粥碗放在一边桌台上,他低着头,一片阴影笼罩着两人间的距离。
“月银镖是夜灵独创暗器却不是独门,我师傅与夜灵……乃为莫逆,我会他的一招半式,拥有月银镖都不是难事……”白玉之肃眸成殇,轻轻拂开了慕容芜的手,“对不起,我不是他!”
慕容芜一怔,望进他的眼神,只看见一个漂泊的灵魂。
她的手缓缓滑下,滑下他修长冰凉的手指。
白玉之转身而去,刹那,整个清晨都暗了一般,那抹青白、那抹阳光、那抹温煦的白色……
夜之深,深似一潭死水。
白玉之长身玉立,站在湖水边,湖边秋重,寒气更甚,他一身单薄,长衣随风飘展,无字石碑边,他整整站了半夜。
身后有脚步声,白玉之微微侧头:“你病还没好,来这里做什么?”
慕容芜披一件月色长衣,长发只用一根丝带系住,她望着白玉之的背影,轻轻叹息:“对不起……我不该……不该追问你……”
白玉之一笑:“没什么,是我也会问吧?只是……我没想到,过去了这许多年,你还是忘不掉那个人……”
“是……我忘不掉。”慕容芜强忍着泪水,抬头望着苍白残月,“我怎么能忘?怎么可以忘记?母亲过世以后,我甚至想过去死,我不死也会被季芸折磨死,是他救了我……是他告诉我要活下去,我患有心疾,他为我诊脉,说我病得不重,他知道宫中有御药可以治,于是他为我入宫盗药,那夜……我吃下那颗药丸便发誓,我慕容芜此生此世非他不嫁,可就是在那夜……”
慕容芜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下,决堤一般:“就是在那夜……季芸杀了他!”
慕容芜紧紧的咬住嘴唇,几乎崩溃的泪水汹涌的冲出眼眶,风过,辣丝丝的疼,却及不上心里半分。
白玉之为之一动,缓缓回身,与她目光不期相对。
泪水源源不绝的滚落,清而冰冷,一缕月光落进她的眼睛,苍白的月色,枯冷的双眸,那一夜的夜雨仿佛俱都下在了这一双眼里。
白玉之眉心微微凝住,看着夜风中颤抖的女子。
他一步上前,将她抱在怀中,他怕失去,而谁又不怕?总不能因为怕而不去得到……
慕容芜亦紧紧的抱着他,靠在他的胸膛上,哭出声音。
这是那一夜都未曾流尽的泪水,却在这一刻,倾泻而来……
白玉之轻抚她的背,幽幽说:“我从没有试着去珍惜一个人,从没有过……希望……我有机会好好珍惜你……”
慕容芜抽泣不止,心中的柔软之处被狠狠的抓住,越抓越紧,她亦更紧的靠着他,拼命点头:“我不会忘了他,永远不会,他是我生命中的一道伤疤,而你……是我生命中遇见的最暖的阳光……”
是阳光!
慕容芜清晰的记得,不止一次,只要看见白玉之温煦的眼神,她的心便会瞬间安宁下来。
白玉之微微低头,薄唇似叶,气息如风,他缓缓靠近她,轻吻她的双唇,那唇香淡淡,因秋夜凉,而泛着微冰的味道。
慕容芜闭目而应,一滴泪滑落唇角,白玉之迅速的吻****。
湖面,荡起层层涟漪。
一缕风过,干枯的枝叶沙沙作响。
白玉之眼神忽的一肃,将慕容芜突地向身后拉去。
“谁……”他目光环视四周。
许久,只有风声与枝叶摩挲的声音,夜色沉入湖中,湖面突地发出一丝声响,白玉之望过去,湖面却是宁静的,而湖边一切亦如往常。
高树、落叶、还有静静立着的无字石碑……
白玉之护在慕容芜身前的手缓缓落下来,慕容芜轻声问:“怎么了?”
白玉之怔怔的望着湖面发呆,慕容芜追问一声:“玉之……”
白玉之这才回神看向她,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们走吧。”
他拉着慕容芜的手,将长衣接下披在慕容芜身上,夜色阑珊、灯火幽暗,两个人踏着石径小路,向还阁楼而去……
次日,李铭辅下旨重赏白家,言白少夫人为云妃研制胭脂功不可没,云妃甚是满意,故而赏赐加倍。
坊间虽有各种流言依然流传,不过到底是有了个说辞。
白夫人脸色难看极了,顾若莲心里却暗自好笑,看来白夫人和云妃未能沟通好,不过想来她们依然是一条船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