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59
成都,是一座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
仔细想想,还真是这样。
慢悠悠的成都就像是个巨大的熔炉,让任何心浮气躁的人都能修炼的气定神闲。
和港城相比,这里的街道要苗条一些,可是生活气息却要浓的多,古香古色的街道和麻辣飘香的食府,热气腾腾的茶摊和呛烟冒火的火锅店,抑扬顿挫的川剧,声情并茂的评书,一杯茶、一张报纸、一碟小吃,就可能是成都人一天的生活。
我的日子,终于也感染了成都的氛围,开始变得安静平和。一连两个月,我都刀枪入库,心如止水。
我开始学会了游荡,像一匹巡游在暗夜里的独狼。
黄昏时分,我会一个人在校园路上溜达,看红男绿女,看夕阳西下。
夜幕降临时,我会沿人民南路一路南下,站在锦江边上,看高楼林立,看万家灯火。
我开始学会了自言自语,甚至一个人引吭高歌,结果路上常有人见了我就跑路,这帮孙子,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我最喜欢夜色下的锦江了,玫瑰色的雾气在江水上飘飘荡荡,让入夜的锦江变得如诗如画,如梦如歌。
我对老王说:“放眼成都,我最爱锦江了,它是那样的博大精深,足以容纳我所有的忧伤。”
老王说:“湿人,看看就可以了,可千万不要效仿屈原啊!”
哇靠!败类!还会不会聊天啊。
走累了,我会在大学路上找一家麻辣烫店,点一杯扎啤,涮一堆串串,在烟熏火燎中大快朵颐,吃它个酣畅淋漓。
吃够了,我会抹抹嘴,顺着校园路一路南下,直奔苗圃,飞檐走壁之后,躺在我的行军大帐里,四仰八叉,畅想未来。
我很享受这样的生活,虽然有些孤单,有些寂寞,可我并不觉得难过。孤独让人更加擅于思考,而且,孤独的人往往能够想得更更加深入。我第一次有时间思考起我的人生,我的理想是什么,我究竟想找一个什么样的人生伴侣。
我以前很不屑于做此类思考,在我眼里,人生应该是随遇而安的,不应该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所束缚,更不应该为了所谓的理想而去画地为牢。能和兄弟们打打闹闹,和美女们说说笑笑,就已经足够了。至于什么狗屁的理想,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从不浪费脑细胞。
可是现在,我越来越觉得,没有理想的人生是空洞的,那样会缺乏方向感,缺乏动力,那样的灵魂是空荡荡的。
我开始有点明白罗婷婷的话了:“我呀,我就觉得我这一生应该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情,这样我的人生才有意义,我来大学就是为了寻找我究竟该做点什么,同时为之培养我相应的能力。”
她说这话的时候,头微微的昂起,以一种难以言传的灿烂冲我飞扬的一笑……
那一刻,她头顶上仿佛冒出一个金光灿灿的发光体,它旋转着、舞蹈着,闪着耀眼的光,晶莹剔透,光彩照人。
那玩意大概就叫做——理想。
天呐,我也想熠熠生辉。
可我有理想吗?
还没有!
但这个可以有!
我的理想是什么?
是优越的生活吗?不是!
是升官发财吗?也不是!
想来想去,
没有答案。
No.60
对此,我和老大有过一次深入的探讨。
老大说,他最大理想就是找一个赚钱的工作,养家糊口,衣食无忧,把弟弟妹妹们拉扯大,给父母养老送终。
他问我我的理想是什么,我说我还没有想好。
小的时候看老爸的武侠书,我觉得“侠客”这个职业很有范,羽扇纶巾,千里独行,大碗喝酒还大块吃肉,行侠仗义,劫富济贫,看那个龟儿子不顺眼就痛扁一顿,爽得很!关键是,关键是侠客们总是被美女们所垂青,实在是大对我的胃口,于是我立志要当一名“侠客”。可长大以后我才发现,武侠小说和电影有多么不靠谱,“侠客”这个职业,原来只存在于小说和电影中,现实生活中连个毛都没有。
于是,我就只好放弃了。
后来,我又对特种部队极感兴趣,羡慕起特种队员来,再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打仗是要牺牲的,而且牺牲就是,这一去,你就永远也回不来了。
于是,我又放弃了。
再后来,再后来我就没有理想了。
老大很着急,说你怎么能没有理想呢?虽然有理想和没理想一样能过,可有理想的人和没理想的人是不一样的,有理想的人那叫过日子,没理想的人那叫混日子,你可是盖世英雄啊,一定要有雄心壮志,要不然就对不起你这个名。
我说老大你别着急,我虽然不知道将来我想干点儿什么,可我却知道将来我不想干什么,譬如说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拼命工作只为了养家糊口,如果那也叫理想的话我宁愿没有。
老大急了,扑上来就打,说你小子净寒掺人。
我一脸正色地说,老大,人和人是不一样的,适合你的理想就是好理想,我这个人叛逆惯了,不想走寻常路,我只想做点我想做的事,过点我想过的生活,如此而已。
对了,做点我想做的事,过点我想过的生活,这就是我的理想。
我的脑子突然就开了窍,虽然我还不知道具体的内容,但我向往那种一切从心的生活,那就是我的理想。
至于找一个什么样的人生伴侣,我还没有想好,但有一条是肯定的,我必须爱她,她也必须爱我,而且那种爱必须是:如果失去了她,纵使得到全世界,也毫无意义。
我突然就发现,思考人生竟然是修复创伤的良药,它让我明白,人生除了爱情之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譬如学习,譬如修炼品行,譬如实现理想。我必须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强大到我足以主宰自己的命运,那样,我才能做我想做的事,过我想过的生活。
至于人生伴侣嘛,有道是:“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我热爱好看的皮囊,但我更爱有趣的灵魂。我相信,我的真命天子一定会在前面的某个路口等我,我所能做的,就是在此之前先好好的修炼自己,好的皮囊我有了,重要的是,要修炼出有趣的灵魂。
No.61
一连两个月,我都大彻大悟,从一个傻缺变成了斗士。
我剪短了长发,换了个清爽的发型,我开始努力地学习专业知识,不再胡思乱想。
我还壮着胆子和郑大教授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我在走廊上追上了郑大教授。
“教授,我想问您一个问题行吗?”
“哈哈!好啊,我乐意倾听。”
我飞快地讲述了一遍那个困扰我多时的梦境……
“这是怎么回事呢?教授。”
“这是个非常有趣的现象。”教授笑眯眯的回答:“一般说来,梦里的东西都不是凭空而来的,它们是以储存在人脑中的记忆片段扩展或充实而来,换句话说,梦都应该有物质基础。但是,人脑是有创造性的,很多梦境会超越物质基础,产生创造性的结果,就像某位作曲家在梦里诞生了一段全新的旋律,或是某位工程师在梦里发明了一项全新的技术。我的课题就是关于人脑记忆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关于梦的。”
郑大教授很和蔼,对我侃侃而谈。
“那么,我能加入您的课题组吗?”我弱弱地问。
郑大教授饶有兴趣的看了看我。
“嗯,你很勇敢,年轻人。那么,你知道薛定谔的猫吗?”
“这个……这个……他是中国人吗?他的猫很漂亮吗?”我问。
教授笑了:“那么?你知道裂脑人实验吗?”
“听起来好恐怖哟,没听说过。”
“哈哈!年轻人,希望你努力学习,扩大知识面,我愿意和任何年轻人并肩作战,前提是他足够优秀,就像你们系里的黄伟刚一样,努力吧,年轻人。”
走廊里响起了教授爽朗的笑声。
唉,以我现在的德行,实在是没办法在教授的手下混。
我再一次迸发出了学习热情,不是为了泡妞,而是为了寻梦。
除了专业知识,我开始泡在图书馆,查阅有关人脑,有关梦境的资料。
我喜欢上了各种讲座,我发现,那里都是最前沿的东西。
我了解了平行宇宙和量子力学理论,也知道了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我熟知了大脑的结构,也为记忆的数字化而着迷。虽然我并没有为我的梦境找到确切的解释,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终于发现了一些自己感兴趣的知识。
我每周二和周四都会抽出一个小时,写一些我喜欢的东西,我已经开始写一个长篇叫做《那一场青春的大雨》,我想在小说里记录下我青春的点滴。
周三和周五我都会保持当初的大运动量训练,我想我的身体,已是万里挑一。
周六和周日,我都要到外籍楼去和雏鹰乐队去切磋一番,从华生那里,我学会了枪炮玫瑰的《don't cry》、平克?弗洛伊德的《wish you were here》,这两首歌总是使我泪目,每多听一次就多一份的感悟。绿洲的《Stand by me》、酷玩的《yellow》我也很喜欢,这两首歌让我觉得很有后现代感。
我还在校广播台创立了一个颇受欢迎的栏目,号称“情感驿站”,就是将一些名著或网络小说录成广播剧,没想到,居然颇有人气。
我念:“如果我还有一天寿命,那天我要做你女友。我还有一天的命吗?没有。所以,很可惜。我今生仍然不是你的女友。如果我有翅膀,我要从天堂飞下来看你。我有翅膀吗?没有。所以,很遗憾。我从此无法再看到你。如果把整个浴缸的水倒出,也浇不熄我对你爱情的火。整个浴缸的水全部倒得出吗?可以。所以,是的,我爱你!”
男生哭了。
我念:“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摆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等到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女孩说,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女生哭了。
我念:“如果你还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那么这个世界无论是什么样子,对于我都有意义,但如果你不在了,无论这个世界多么好,它在我眼里也是一片荒漠,而我,就像一个孤魂野鬼。”
男生、女生都哭了。
他们把我的名字改了,叫我——“眼泪收割机”。
时间被安排的满满的。
我过得既紧张又充实。
快乐的感觉又开始伴随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