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65
新年,就这个时候来了。
这个年终岁尾,正值系里获得年度优秀单位之际,此乃我系重大突破,系里准备好好庆祝一下。
元旦晚会热闹极了。
人们东一堆西一堆地聚集着,欢呼着,雀跃着。
唉!为什么大家都那么快乐,而我却欢乐不起来呢?
晚会上给郑大教授颁发了荣誉证书和奖金,郑大教授眉开眼笑,频频挥手致意。
说实话,我很仰慕像郑大教授这样的成功学者,他的课题让我大开眼界。可我不知道该不该把他作为我人生的目标,那条路太苦了,正所谓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做舟,可我是个以快乐为本的人,生平最讨厌个“苦”字,知识太多了,学不完的,目前我尚能苦中作乐地学下去,但要我一辈子都吃苦,臣妾做不到啊!
可我人生的目标到底是什么呢?我到底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想做什么样的事情?答案并没有在风中飘扬。
吴敏凑过来了,“嗨!应雄!想什么呢?”
“想我该怎样才能拿个科技进步奖什么的。”我一脸的认真。
“哈哈!我们的大英雄进步了,可喜可贺啊!”
“怎么没看见罗婷婷?”我问。
吴敏愣了,直勾勾地看着我,好半天才接上话:“唉……应雄,难道除了罗婷婷,别的女孩在你眼里都是空气吗?”
我有点吃惊,不过也是,我也太直接了,简直就是视吴敏为无物。一直以来吴敏都对我不错,我不傻,感觉得到,她好像对我有点意思,可她的胸前平的像一块洗衣板,所以我一直都没怎么在意她。
我故意的手搭凉棚,贴着吴敏的身子往四下里张望,嘴里叽里咕噜着:“别的女孩……别的女孩在那里?”
吴敏脸上一红,随即“噗呲”一笑,“嗨哟!正经点好不好,真拿你没办法,告诉你吧,罗婷婷没来,她是不想碰到黄伟刚。”
我直奔主题:“她这次和黄伟刚闹的挺厉害啊,你说他们还有戏吗?”
吴敏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酸溜溜地说:“不知道,我就知道有个人贼心不死,好了伤疤忘了疼。”
我做痛不欲生状,拉了把椅子掩面坐下,歪着头,一言不发。
吴敏乐了,也拉了把椅子,在我对面坐下:“喂!别装了……哎,神仙,问你个事,你们宿舍的老熊最近总往我们宿舍跑,他是看上我们宿舍的谁了?”
我也乐了,直起身子,打鼻子里哼出了一声:“切!这小子没什么目标,只要有女生就行。”
吴敏蒙了,蹙起眉头,困惑地望着我。
“我说,你别这么看着我行不,好像我长得跟世界末日似的。”我一脸的苦逼,抓起桌上的饮料,老实不客气的灌下一大口,“我是说,老熊这小子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明白否?”
“明白了。”吴敏笑了,站起身来转身欲走,临了,幽幽地说了一句:“你呀,看起来玩世不恭,实则是善良到家,劝你不要往火坑里跳,要不然,吃亏的是你自己。”
这句话听的我心里一跳一跳的,往四下里瞧瞧,还是不见罗婷婷,倒是黄老邪,拧着个眉毛苦着个脸,正在人群里四处游荡呢,这小子一定是在找罗婷婷,娘的!见了他我就烦,我决定神隐了。
我拿起一罐啤酒,又装了满满一袋鸡翅和薯条,略作思考,就走出会议厅,顺着走廊尽头的楼梯一直往六楼的天台走去。
No.66
如我所料,这里空无一人,我在天台上放下吃食,狼吐虎咽的大吃起来。
靠!再怎么说今儿也是过节,我总得填饱肚子吧!
一轮弯月高挂,四周是零散的星星,有风,不大,却带着凉意,吹的我的肚子“咕咕”直叫。
娘的!什么叫做饥寒交迫?我算是体会到了!
我咬着冷冷的牙,大口的吞咽着鸡肉和啤酒,肚子充实了,身上也就暖和了,我吐着鸡骨头,瞅着月亮叽哩咕噜地赋诗一首:“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抬头望鸡翅,低头思姑娘。”
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坏了!难不成我真的把姑娘给思来了?
我连忙向后望去……
天哪,居然是罗婷婷!
她已经作“怨妇”打扮,穿了件黑色的风衣,和往日的大红大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的脸上也没了昔日的光彩,淡淡的月光洒在她脸上,映出一双无神的大眼。
“嗨!女神!怎么?想偷窥我的吃相啊?”我笑着打招呼。
她的目光和我一触,便低下了头。
“嗨,怎么啦?”我灌下一大口啤酒,调侃道:“我说,大过节的,不在楼下happy,跑到这儿来陪我喝西北风?你傻不傻呀。我上来时都看到了,黄伟刚正四处找你呢,快下去吧。”
她不答话,却突然抬起头来,两个眼圈微微发红。
天台上放着几盆串红,味道很好闻,我夸张地嗅了嗅说:“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我想,她八成是看我一个人喝闷酒,于心不忍,于是想过来安慰我一下,我必须装出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不能跌了份。
唉,我他妈也真是可笑,一个大男人,就算失恋了也该乐呵呵的,可我却像个娘们似的总想找个地缝躲起来,害得人家以为我是抑郁症发作而心怀愧疚,实在是要多娘们有多娘们。
“我没事,就是想透个气。”我讪讪地说。
“应雄……我们还是好朋友吗?”她凝视着我,弱弱地问,声音弱得像是小动物。
“当……当然,问这个干嘛?”
“那……能不能陪我好好说会儿话?”她幽幽地说。
“这……万一黄伟刚来了会产生误会的。”我提醒道。
她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几步跑到我面前,一头扎进我怀里,放声恸哭起来。
我惊呆了,站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
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脑子里一片空白。
No.67
她的泪水在疯狂地涌出,很快就濡湿了我的西装。
除了哭声,天台上一片寂静。
她哭了好一会儿,声音渐弱。
我如梦方醒,伸出手来,轻抚着她的长发,柔声问道:“怎么了?丫头,黄伟刚欺负你了?”
她缓缓抬起头,哽咽着说:“我们……我们分手了。”
我又呆了,缓了好半天才说出话来:
“不会吧?你们……你们不是挺好吗?唉……丫头,谈恋爱嘛,磕磕碰碰是难免的,别使小性,大度一点,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就给他来个床头吵架床尾和,别动不动的就提分手。”
“就是原则性的问题!”她闭上眼睛,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双手紧抓着我,指甲深嵌入了我的后背,让我一阵锐痛。
妈的,这小子八成是打人了,要不还有什么原则性的问题?
我怒不可遏:“娘的!是不是他打你了?要是,老子去收拾他!”
她摇摇头,痛苦万状:“他没有打我……但是……但是我没法再和他在一起了,你说的对,他……他这个人人品有问题,我绝不能和他再在一起了。”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替你主持公道!”我瞪圆了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她。
她摇了摇头,泪水涔涔而下。
她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显出一行字:“婷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改过的!伟刚。”她好像见到了瘟神似的,毫不犹豫地关了手机。
“要不,你们俩再谈谈?”我小心翼翼地问。
她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想再搭理他了!”
我有些忧虑地望着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我好后悔……当初没听你的话,喜欢上了这么个人!”她双眼紧闭,脸上的肌肉在痛苦地抽搐。
我摩挲着她的肩膀,柔声劝道:“丫头,别哭了,脸都花了……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好帮你呀!”
她又哭了,哭的比刚才还厉害,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我从来没见她这样哭过,以前和她在一起时,她开朗又泼辣,整日里笑的跟朵花似的,有时受点委屈,也顶多是撅噘嘴,一副超可爱的样子。那时只要她不开心,我就会千方百计地讲笑话、斗贫来哄她开心,甚至不惜装傻充愣来博她一笑,现在见她这般难过,我的心里就跟针扎了似的,钻心的痛。
我必须要让她破涕为笑,否则我就无法原谅我自己。
我扳住她的肩头说:“丫头,说吧,我能为你做些什么?熊猫先生愿意为你赴汤蹈火!”
她的哭声渐缓,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来,“你……你还喜欢我吗?”
我的心脏一阵狂跳,天呐!她这是要回到我身边吗?一定是了,她这句话太暧昧了,傻子都能明白。
搁在以往,我一定会欢呼雀跃,就像中了五百万大奖似的。可是现在,我却有点迷茫,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回心转意,她是不是一时冲动?还是想拿我气气黄伟刚?她和黄伟刚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一切的一切,我不能不想。一时间,我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双颊晕红,紧抓住我的手,灼灼地望着我说:“应雄,我想和你从头再来,行吗?”
“婷婷,你别这么说,你这么说我心里特别难受,我……”我抬起头来,直视着她,我努力地想保持声音的平和,可我还是哽咽了。
“不行是吧?”她绝望地望着我,颤声说:“你是不是嫌我和他那个了?我没有,真的,我还是个处女。”
天啊!这一刻,我简直如挨重锤,眼前金星乱冒。
我像踩在一堆棉花上,轻飘飘的着不上力,我必须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维持着自己不至于倒下去。
这还是罗婷婷吗?是什么让曾经那样高贵的她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是绝不会这样口不择言的,她到底是经受了怎样的屈辱才会这样的不顾尊严,低三下四?
我再也忍不住了,我拼命地摇头:“不……我……我不是,我还爱着你呢……”我使劲地望着天上,但泪水还是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你知道,你一直是我心目中的女神,从前是,现在也是……”
她的脸上绽放出了一丝笑容,梨花带雨。
她的大眼睛泪汪汪的望着我,让我心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