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76
机场外的地面全都湿透了,好像刚刚下过一场雨,空气很潮湿,也很闷。
到处是人,他们张望着,寻找着,一副焦急的样子。
我从容地穿过他们,我并不关心这个世界,我只是想着罗婷婷。
生命原来是如此脆弱,如此短暂。
那么,生存的意义又何在呢?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着?
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我觉得自己突然就老了,虽然我今年才二十岁,可自打从罗婷婷去后,我就像丢了魂似的,整天提不起精神,人回了家,心却不知丢在了什么地方。
来机场接我的是我老妈,和她同来的还有一个看上去很富态的女人,那个女人从一见面开始就在反复地打量着我,从看似不经意的谈话中,她在不动声色地摸我的底。
我情绪低落,回答起来前言不搭后语,而且我也对她也没什么好感,跟查户口似的,搞什么搞嘛。
回到家中,老妈立即开启了唠叨模式:“我说你小子怎么回事?谁招你惹你了?这么久不回来,一回来就跟个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满脸土色不说,眼还肿得像是个核桃。”
“我好着呢。”我大声回答。
“好个屁!一路上就没见你给过你许阿姨几个好脸!”老妈怒气冲天。
“这许阿姨是干什么的,跟个查户口的似的,烦不烦呐?”
“噢!原来是为这个啊,你许阿姨是我在医院的同事,我想让她给你介绍几个对象,听说我要来接你,人家专门大老远的专门跑来想看看你。”
一旁的老爸开腔了:“应雄才大一,怎么就急着张罗对象啊?”
老妈嗤之以鼻:“切!你懂什么懂?现在就得抓紧,如今男多女少,等你按部就班地去找,黄瓜菜都凉了!”
“老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干这保媒拉纤的事,我都这么大了,不会自己找啊?”我嘟囔着。
“不行!”老妈的声音很严肃:“这找对象得讲究门当户对,由着你找,指不定给我找回个什么样的呢。”
“封建残余!”我也嗤之以鼻。
这回老爸倒不干了:“臭小子!你妈说的对!什么封建残余,这门当户对是很有道理的,我不反对你自己找,可一定要找个差不多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找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将来后患无穷。我和你妈都是过来人,这婚姻可不光是俩人的事,它是两个家庭的结合,必须综合考虑。”
“就是!你老爸说的对,我告诉你,你许阿姨介绍的你必须去,听见了没有!”老妈更来劲了,声音铿锵有力。
“好,好,我去还不行吗?真啰嗦!”我烦透了,我已用上了十成的忍耐力,可老爸老妈的前后夹击还是让我露出了不耐。
“你这孩子!都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这样,动不动就急,跟你爸一个德行。”老妈说着说着就转移了战线。
老爸一跺脚:“嘿!怎么说着说着就扯到我身上了,真是的。”
老妈不依不饶:“怎么了?我说错了吗?一大一小的,没一个让我省心。”
我再也不敢开腔,小心翼翼地撤离了战场,溜回自己的屋里闭门不出,门外传来的交战声让我心浮气躁,心烦意乱。
唉!怎样才能逃离这茫茫的人海,找到一个无人的所在?
No.77
我在港城里撒开了花,和高中时的狐朋狗友们聚了又聚,逛了又逛,满世界的乱跑不着家。可热闹归热闹,我心头的郁闷却总是挥之不去。
有道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唉!见就见吧,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许阿姨倒是利索,先后给我安排了三次见面,我分别到酒楼、茶室和咖啡厅里和三个女孩儿做了双向选择。三个女孩儿各有千秋,第一个是个傻白甜,见了面就笑嘻嘻地问我家里的房子有多大,父母月薪几何,我第一时间就把她pass了,告诉她我们家是三代同堂,父母月薪加起来也不到一万还得时常加班,吓得女孩再也不敢往下问,找个借口就和我掰了。第二个长得还行,就是有点狐臭,还有点花痴,我喝了会儿茶,就借口家里有事仓皇逃遁。第三个是个大一的新生,长的倒蛮清纯的,使我一度产生了相当的兴趣,可交往没几天我就发现此女完全是个败家的玩意,除了吃和玩简直是一脑袋的浆糊,我连忙找了个借口,匆匆跟她断了联系。
三次相亲,我一个也没看上,心想这许阿姨也太不靠谱了,白白浪费我的时间不说,还让我搭进去了不少银子。许阿姨也有点急,说是几个女孩家境都不错,不能太挑了。我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心里颇不以为然,心想找对象是找什么?最起码要温柔漂亮嘛,那种不管对方漂不漂亮,性格好不好,一门心思只盯着对方家境的人,找的不是对象,是房子、车子和大洋钱。
许阿姨问我到底想找什么样的,我想半天,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那是我偷拍的罗婷婷,她俏立于人群当中,一袭红裙,娇艳欲滴。
许阿姨恍然大悟:“噢,我明白了!”
但愿她是真明白了。
就在我要返校的最后两天,老妈又接到了许阿姨的电话,说是这个周末又安排了一个,可我再也不想去了,还有两天就要开学了,我还得准备准备呢。
老妈见我哼哼唧唧的不想去,装作很恼火的样子说:“小子!敢不去,不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对老妈早已知根知底,她话音里的主题词非常重要,而且还得反着听,小的时候,每次进门前我都会在门外先大喊上一句:“老妈!我回来了。”
如果回答是:“小子!快进来吃饭!”我就进去。
如果回答是:“乖儿子!快点进来吧!”我扭头就跑,一定是我在学校里闯祸的消息走漏了风声,等待我的将是一场暴风骤雨。
现在,她的主题词是“小子!”,我很踏实。
我看了看老妈,毫无惧色,却蓦然发现她头上新添的白发,唉!老妈这大半辈子都在为这个家操劳,从来都不考虑她自己,可我呢,连相亲这么点事都不能让她如意,我也太白眼狼了。
“好吧,我去,老妈。”我咬牙答应了下来。
老妈开心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