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黎夕出现在秦疯子家门口时,她手中提着一个竹篮,里面装着两碗白粥和几碟小菜。
今日上山采参,她们晚饭时才吃了两个饼子,走到半路黎夕才想起家中张嫂给留了饭,于是特地回家取去。
系统那个黑心商人这次看来是靠不住了,秦疯子的病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开他的心结。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黎夕发现秦疯子看似疯癫的行为下是深藏了一颗孤独的心,如果自己能一点点感动他,走进他的内心,说不定就能让他打开心扉找到心结所在。
进入屋子里,秦疯子手中拿着木柴,围着一堆快熄灭的柴火堆发呆。
“我还以为师傅不怕冷,冬天靠一床薄棉被就能度过。”黎夕拿起几根木头丢进火堆里,原本奄奄一息的火堆再次燃起火来。
“往年是可以的,今年却尤其畏寒。”秦疯子抬头扯出一个笑容,却令人感觉悲凉。
黎夕将饭食一一拿出来,把碗塞进秦疯子手中催促道:“快吃吧,凉了就不好了。”
师徒俩就坐在火堆旁一言不发,默默吃着饭。
“小武已经没事了。”黎夕眼见两人吃得差不多,于是开口打破这沉默。
“嗯。”秦疯子放下碗筷点点头。
黎夕偷偷打量他的脸色,秦疯子脸上似有几分犹豫,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在心中叹口气,自己毕竟与秦疯子认识不久,有些话现在并不适合说出口。
“黎丫头,我看到你救治小武的过程,你有颗善心颇适合学医。
可惜为师现在无法教你什么,这里有几本医书,你自己专研去吧。”秦疯子从怀中掏出几本破破烂烂的书籍随手丢给黎夕。
“为师累了,要休息了。”说罢,秦疯子躺在床上,裹紧棉被不再说话。
黎夕紧紧抱着怀中的书籍,一脸担忧地看着秦疯子。
她知道这些一定都是医家至宝,秦疯子愿意将这些书交给她,在一定程度上是对她的认可。
然而这么消沉的秦疯子,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可现在的她也只能多添一把柴,希望这火能晚一些熄灭,多给他带来一丝暖意。
第二天一早,窗户上又传来“咚、咚、咚”的声音,只是这次的频率快了许多倍,连续不断的敲打声,让黎夕在梦中被机关枪追了半条街才惊醒。
“啊!”黎夕一个激灵坐起身,发现原来是窗户那边传来的声音,心中一喜连忙下床打开窗户。
一打开窗,果然是秦疯子在外头扔石子。
“师傅,您这一大早的又在干嘛?”黎夕无奈笑了笑没好气道。
不过看见精气神又回来的秦疯子,黎夕内心还是很开心。
“你这懒徒弟,只顾着自己做美梦,我饿死在屋子里怕都没人知晓。”秦疯子嫌弃地看着她。
黎夕抬头看了看还一片漆黑的天:“师傅,您莫不是猪精附身了,昨晚不是刚吃了一大碗稀饭。”
“别废话,把昨日采的参背上,我们去大青镇。”秦疯子不耐烦的挥挥手,不断催促着。
太阳破晓而出,一轮红日发出万丈光芒,片片朝霞浸染天空。
寂静的小路上渐渐出现许多路人,他们或背着背篓或挑着扁担、赶着牛车,向着大青镇走去。
“终于到了!”黎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望着眼前城门牌匾上“大青镇”三个大字。
这等普通小镇,没想到也能见到这种好字,苍劲有力,行笔潇洒,有如行云流水......其实她只是累了,想要喘口气而已。
“你到底还走不走?都是你一路慢吞吞,害为师现在还饿肚子!”秦疯子回过头不满的抱怨。
黎夕微微弯着腰,瘦小的她身后背着个大背篓,里面装满了金山参。而秦疯子一身轻松,唯一的重物就只有腰间挂着的酒葫芦,还是空的!
“您自己一身轻松,就不能体谅一下别人吗?嫌我慢就替我背一会啊!”黎夕憋了一路的火气终于爆发出来。
“练武之人,强身健体乃是基础,为师这是在锻炼你。”秦疯子挺直腰背,凝望远方,倒有一股道骨仙风的模样。
可惜不断抚摸酒壶的手早已经出卖了他。
大青镇是方圆五十里最大的城镇,附近小村子的人初一十五都会来到这里赶集。
街道两排摆满各种货物,叫卖声此起彼伏,黎夕东张西望,在小村子里待久了,好不容易见到这种热闹的地方,看什么都觉得有股新鲜劲。
跟着秦疯子穿过大半条街,最后在一家药铺前停下脚步。
“德济堂?”黎夕伸长脖子向里望去,两间店面的铺子,内部整洁干净,铺子虽然不大,却有许多病患正在候诊。
坐堂的大夫一脸严肃,穿得整整齐齐,花白的胡子也打理妥帖,看起来就是一副名医的模样。再反观秦疯子,为何同是大夫,差别就这么大呢?
“老牛头,我来啦!你怎么还没死?”秦疯子大大咧咧进入药铺大喊一声。
众人目光瞬间集中到他身上,几个伙计见他如此诅咒自家牛大夫,纷纷怒目而视,黎夕默默离他远些。
这时,有一位灰袍男子上前要将秦疯子赶出去。
“哪来的疯子?快走,快走。”
“秦疯子,你不也没死吗?”牛志眼皮也不太抬回道。
灰袍男子回头震惊望着师傅,这话真是从自己克己守礼的师傅嘴里说出来的吗?
“哈哈,废话少说,我前几日亲手挖了一筐好参,你可得给我一个好价钱。”秦疯子撞开灰袍男子的肩膀,笑嘻嘻走到牛志跟前。
牛志闻言抬头看到了背着背篓一脸鄙视站在店门口的黎夕,不由嗤笑:“你会亲手挖参?小姑娘快进来歇歇,跟着这老疯子受了不少罪吧?”
“胡说!能拜我为师,那是她莫大的荣幸。”
“拜师?”牛志这才认真打量起黎夕来。
秦疯子拉过黎夕让他看的更清楚,一脸显摆的模样。
“牛大夫好。”黎夕笑得甜甜的,人家可是买主,万一表现不好压价怎么办?
“博达,拿三两银子给这位姑娘,将参收下。唤你大师兄出来坐堂,为师有些事。”牛志站起身向正在等候的病患道声歉,带着秦疯子就去了内堂。
剩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黎夕心里却是乐开了花,三两银子啊!这筐参顶破天,才能卖一两,今天赚大发了。
笑眯眯地领了银子后,黎夕马不停蹄赶往了茶摊。
她并不是想喝茶,而是去做件重要的事,探听消息。
作为百姓心中的光明,她一点也没忘了自己的职责,休息了几日,是时候该继续劫富济贫、救民于水火。
刚坐下喝口热茶,旁边桌子的讨论声就吸引了黎夕的注意力。
“听说了吗?黑虎堂开了个慈幼堂,专门接收抚养那些无父无母的孤儿。”
“那个十恶不做的黑虎堂?他们是突然良心发现了吗?”
“良心发现?他们根本就没有良心。慈幼堂只是个幌子,里面的孩童都是待宰的牛羊,稍有姿色的会被卖入妓院、男风馆,普通的就卖给大户人家为奴,要是剩下没人要的就只能打断手脚上街乞讨。”
“简直是丧心病狂!难道就没有人管管吗?”白衣男子愤恨道。
黄衣男子压低声音道:“听说就是有官府在背后撑腰,他们才敢这么大张旗鼓将这肮脏的生意拿到明面上。”
黎夕握紧拳头,心中怒气难平,这世上竟然真有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她很想帮助那些孩童,可现在的她太弱小,这一刻她十分埋怨自己的无能为力,如果自己再强大一些,说不定就能帮助那些孩子。
可就算这样也不能袖手旁光,找个时间夜探黑虎堂。
坐了一会儿,又打听到几个大奸大恶之人的事情,黎夕都默默记在心里。
来到街角随便找了个小乞丐给他三文钱,让他带自己到处逛逛,熟悉这附近的道路,着重去了黑虎堂和慈幼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