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商宝震按时送来了晚饭，各种鱼鸭鸡肉，颇为丰盛。
经程灵素细心检查确认没有被慕容景岳做过手脚后，两人自然是大快朵颐起来。
“小妹你要多吃点，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吴尘掰了两个大鸡腿放到程灵素面前，他严重怀疑她由于长期粗茶淡饭的缘故，缺少营养导致如今这般瘦弱。
“吴大哥你也多吃点。”程灵素夹了两块肥而不腻的红烧肉放到了他碗里。
嗯，总归是温馨的画面。
至于福安康，由于醍醐花的毒还未化解的缘故，起码得睡到明早，自然是不会打扰到他们。
用过晚饭，吴尘修炼了一会内功，又感悟了一番赵半山传授的太极二诀，在油灯下开始苦读《药理详解》。
可能是前世收过九年义务教育的缘故，他天赋了的，虽不敢说过目不忘，看一遍却也能记下个七七八八，能不能理解暂且不论，先将书中内容全部记下再说。
程灵素也没闲着，忙里忙外正准备着，应对慕容景岳可能发动的夜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吴尘将《药理详解》翻至最后一页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入耳中。
“小妹，有人过来了。”
程灵素已经见识过他的厉害，尽管她丝毫没有察觉到，却也提高了警惕。
片刻之后，空气中传来一道细微的破空声，一枚泛着绿芒的透骨钉透过窗口准确的落在油灯上，将灯光打灭。
瞬间，屋内变得漆黑一片。
吴尘拉着程灵素的手往后一扯，将她护在了身后。
两人没有出声，静静地看着窗外。
在一片寂静之中，月光下忽地升起两股白色烟雾，像两条活蛇一般朝茅屋所在方向游来，时不时发出嗤嗤声。
可惜的是，当这两股烟飘到屋前那片花田上空时，迅速消散开来，转眼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程灵素轻轻笑了一声，第一回合她赢了。
就在此时，又是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从屋后传来，紧接着是一连串暗器特有的破空声。
搂着程灵素往身侧跃出一大步，身形刚落定，几道暗器落在屋内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小妹不要动。”在小姑娘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吴尘身形一闪跃出了屋外。
一眨眼的功夫，月光下一个锃亮的大光头出现在眼前。
“少林寺的弟子学什么不好竟然学着别人用暗器？”
大和尚显然没想到吴尘反应会如此之快，尽管不太看得清他脸上的表情，但从他狂甩一手又一手的暗器来看，他慌了。
可惜，慌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一道寒芒反射出月光的冷漠，一颗偌大的光头滚落在了地上。
没有在屋后久留，吴尘迅速回到了屋内，护在程灵素身旁。
似乎知道充当奇兵的大和尚已经死去，放毒烟打掩护的慕容景岳知道事不可为，照着茅屋丢出数枚透骨钉之后，身形消失在夜色之中。
吴尘取出火折子重新将油灯点亮，只见桌椅上插满了十数枚形态各异的暗器，无一例外都泛着绿芒。
看到这一幕，程灵素吐了吐舌头道，“若不是有吴大哥在，我今日恐怕就死了。”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和慕容景岳也不至于翻脸，更不会惹上一群狗奴才，小妹以后还是不要说这样的话了。”吴尘说完从桌子上拔下一把萃了毒的柳叶飞刀。
“应该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吧！”
程灵素接过柳叶刀看了看，点头道：“不是，这上面的毒叫做‘归魂散，中毒者将全身乏力失去抵抗，只要在半日内服用解药便无大碍，若是半日内未服解药，将无药可救。”
“如此看来慕容景岳倒还记得药王庄的门规，不过这一招声东击西用暗器偷袭的手段确实过于卑劣。”吴尘摇了摇头说道。
“吴大哥可不可以答应我，不要将此事告诉我师父，我怕他气坏了身子。”程灵素请求道。
吴尘点了点头，一边将嵌入桌椅上的暗器取下，一边说道：“小妹既然不想让药王前辈知道，那我自然不会说出去。不过慕容景岳已经铁了心想投靠满清鞑子，肯定不会就此作罢。”
程灵素叹了口气，她现在才发现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准确的来说是在和师兄撕破脸皮后，她太高估了自己的狠心程度。
此时，她不由想起了师父无嗔大师的的谆谆告诫：本门擅于使毒，旁人深恶痛绝，其实下毒伤人，比之兵刃拳脚却多了一层慈悲心肠。下毒之后，如果对方悔悟求饶，立誓改过，又或是发觉伤错了人，都可解救。但若一刀将人杀了，却是人死不能复生。因此凡是无药可解的剧毒，本门弟子决计不可用以伤人，对方就是大奸大恶，总也要给他留一条回头自新之路。
“他能理解我的对吧！”程灵素暗暗对自己说了一句，心里却更加难受了。
“吴大哥，我累了，你也早点歇息吧！”
“嗯！”吴尘没有再多说什么，朝隔壁房间走去。
片刻之后，他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少女哭泣声。
吴尘能理解她为什么哭泣。
毕竟她还只是个孩子，在这个年纪已经承受了太多不该承认的东西。并且这些东西本该可以晚来一些时间，是因为他的乱入而导致提前。
他没有理由不去理解。
说实话，吴尘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坚强的人，即使是前世五岁那年打碎了爷爷心爱的茶壶，被弹丁指教顿，他也未曾吭过一声。
不过如果让他和程灵素对换，去经历幼年丧父丧母，在本该快乐成长的年纪去挖空心思研究用毒之术，在渴望同门情谊的年纪和师兄反目成仇……
他不敢保证还会不会和她一样坚守着内心的善良。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程灵素已经不再单单是古书上那个【可带出飞狐世界的剧情人物】，而是一份不一样的责任。
尽管她长相普通，尽管她的武功一塌糊涂，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从现在起，他会像大哥哥一样带着她，给她亲情，给她关怀。
当然，她也能带给他不一样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