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一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好玩的东西，宋小白有些好奇的看着这些人，他们身材看起来都很高大，裸露在背心外面壮硕的肌肉上大都留着一些看起来很狰狞的疤痕，其中有一个光头，他的后脑勺上能明显看见一个凹坑。
他们声音很大，但在这种环境下，宋小白只觉得很有意思，相反的，他感觉不到烦闷，倒是想努力融入进去，这是一种奇怪的思维，连他自己都不明白。
吧台后面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消瘦中年调酒师，他有些木讷的脸上留着一道从左眼下面斜斜穿过整张脸直到右边嘴角下面的疤痕，他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很深邃。
这个位置，在三个月前，是一个叫赵胜的沉稳中年男子的地方。
宋小白这样想到，他脱下帽子别在空白的肩章上，然后走到吧台面前，说道：“一杯维卡。”
调酒师看了他一眼，从柜台上拿出一瓶酒给他倒了一杯，问道：“学员？”
宋小白一愣，点了点头。
一旁最早让宋小白注意到的那个光头转过头来，看着宋小白咧了咧嘴：“新来的小家伙？”
这一幕看起来很熟悉。
宋小白一边想着，一边笑了笑，点点头。
“呵，新来的炮灰？不对，连炮灰都算不上。”这群人中的某一个突然说道。
“哈哈哈！”众人大笑，宋小白也不在意，他基本上知道这群人是干什么的了。
这里是第四维度，能够这么不顾及其他客人，在这里哄堂大笑的家伙们，也只有远征军那些老兵了。
宋小白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一种心情，说尊敬吧，确实有，作为联盟向整个宇宙辐射他们文明的先驱，这些为了联盟开疆扩土在恶劣环境下活下来的勇士确实值得人们尊敬。
他想融入进去，但是好像还做不到，或者说自己还没有资格融入进去。
“小子，怎么想的，加入远征军？”那个光头起身坐到他面前，搂着他的肩膀——这让宋小白感觉到很舒服——他咧着嘴，一股酒精的味道直面宋小白的脸说道：“这种退役以后一点保障都没有的职业何必去参与。”
“总得做点事吧。”宋小白笑道，他拿起酒杯抿了一口，还行，虽然比不上赵胜当初给他倒的那一杯，但也差不到哪儿去，他现在突然好奇那个时候赵胜是从哪儿搞到的好酒。
“做点事也不能来远征军！”光头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看着他，但是配上那微微有些熏醉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搞笑：“远征军有什么好的。”
“是不是？玛提那修斯？”
“多菲特！你忘了当初是谁哭着喊着要我们收留他的！哈哈哈！”一个红发的中年人说了一句，惹来了一阵大笑，他用一副特别惊恐的语气说道：“啊！是远征军的兄弟！该死的！快帮帮我，我不想再在这个鬼地方呆着了！能看见你们是真好，就像憋了几年的欲望正好碰见了小姐！”
“哈哈哈！”众人大笑，宋小白听到这惟妙惟肖的表演也忍不住笑了一声。
“该死的！换做你们一个人呆在那个鬼地方试试！我发誓！你们一定会吓得尿裤子！”光头多菲特恼羞成怒道：“那个该死的地方就不应该存在在宇宙中！混蛋！就该让天父将那些肮脏的生物净化掉！”
“肮脏的生物？”宋小白手中的酒杯微微顿了顿，他有些好奇的看着多菲特。
多菲特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似乎一肚子怨气说道：“那些该死的肮脏的生物，它们让我们损失很多的弟兄！”
“那是什么样的生物？”宋小白来了兴趣，他问道：“你们当初是在哪儿服役的？”
“还能在哪儿！当然是室光星！”
“室光星不是只有一大堆连绵不绝的凶兽么？我听说远征军已经在那儿站住了脚跟，征服整个室光星是迟早的事。”
“谁告诉你的，小子。”玛提那修斯放下手中的酒杯看着他一脸嘲讽道：“你还活在上个世纪么？”
宋小白耸了耸肩，关于室光星的情报，他知道的还真不多，大多都是联盟媒体报道出来的一些能够让联盟民众熟知的东西，对于真正室光星的情况，他还真不清楚。
“室光星，那是一个众神遗弃的地方。”
“众神……”
说实话，对于宋小白来说，所谓的众神就像神话故事一样——他想的没错，对于所有人来说，所谓的众神就是神话，那些见过所谓的众神的人们早已化为一摊白骨，他们留下的只有在上古时代的传说。
“我们在那儿损失了数千个弟兄，那是我们人类最悲伤的地方，我们失去了太多的兄弟。”多菲特眼里闪烁着泪花，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我无数的兄弟为了所谓的文明开拓丢掉了性命，到头来他们的家人只是收到了一张所谓的阵亡抚恤通知书。你觉得，”多菲特看着他，眼神有些可怕：“你觉得，他们会觉得值得么？”
宋小白看着多菲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死去的人他们根本不知道高兴是何物，他们也不知道失望是何物，但是他们的后辈在看着，他们看着这些所谓的来自联盟所谓的“英雄永存”的节目，他们除了悲伤没有别的。
那些一个个的名字，一个个原本活生生的生命，就这么遗留在历史的长河中。
所谓的联盟抚恤，究竟又能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好处呢？没有人知道。
宋小白沉默着，安静的看着手中的酒杯，良久，他举起手中的杯子：“敬那些为了人类文明开疆拓土的先辈。”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是在多菲特的耳中却是那么的悦耳，或许对于这样的一个老兵来说，来自后辈的敬意才是对他们所坚持的信念最好的认可吧。
“敬那些为了联盟开疆拓土的战士们！”他将手中原本酒液只剩一半的酒杯举起，看着周围那些坐在卡座上的客人们，高声说道：“联盟永不灭！”
“Neia！！！！”
“Neia！！！！”
这是一个联盟存在数百年乃至数千年的词语，这是一个文明对自己自豪的吼声！
“联盟永不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