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构痛心疾首,仰天意呼:“把毛病暴露出来吧,让症状明显,正好下药。”
处方如下:一钱宽容,三钱良心,五钱桂魄,以放得下为药引,煎善水口服。
这个处方乃天地人间的母方,即“治”(或“疗”)之宗也。比如,骨头软的,加些钙;眼红的,加些白菊花清火;自以为是的,加些薄荷醒脑;玩小聪明,或者常施谋略者,加些阳光;等等,不一而足,包治百病。现象是,手里攥紧“母方”,却向小人(小人的话非常中听。──老师注)打探秘方,如此寻觅,怎能有功?
哦,如此良方为何就推广不了呢?什么环节出了问题?大约卡在欲望关。迈不过这道坎,在坎下(也是一种角落)玩起“术”来,如庖丁解牛般游刃有余,嘻唰唰,嘻唰唰。运用起来,真他妈的威风。可是,当“术”成为一种手段,或者说娴熟之后,成一窝蜂的逐状,而尘封森林河流,听见风声,而不见雨,而迷糊了心眼;听见河水的低吟,而未见舟移曲岸的风光,而短了见识,而不知宽阔为何物。
说到底,一个无平常心的人,为私利,必玩阴谋,施阴术。以平常心面对阴谋诡计,大概难掉入陷阱。朴科长和一群工程师设计一个陷阱,虚构毫不犹豫的跳进去。起初,虚构想揭穿,转而又想,不就折点银子吗?用些银子买他们的嘴脸,也划算。后来,他想,摸清他们的弯弯肠子,即做到了“知己知彼”,一旦还击,他们有还手之力吗?他们必将体无完肤。再后来,他想,自己便与他们无异,甚至更恶毒。然,此时,他已步上“愚路”,只好陪他们玩一阵子。
罢了,罢了,以善待生吧。于是,虚构暗守平常心。
心中有明月,何须问青天?
虚构立于客厅,右手骤然切下去,凝聚闪烁的眼神,吐出一口浊气,似有轻松之感,哑语道,“至此,从真相这个角度讲,术,这个玩意果真掩盖了事实的真面目,还削弱了事物的‘基理’。可见,‘饰术’(或掩饰)可能是一种不良恶习。无疑。”他借助意识游览春夏秋冬。收回意识后,又用哑语说,“美哩。爽啊。原来角落里藏着自喜,还有自大。可是,我在我的角落里自省。可是,我不需要别人描述蓝蓝的天弯弯的月,或者说,月亮出来与否,与我心中的明月无关,或者说,这就是坎下的角落与‘意台’的角落的区别吧,或者说,直接体验,有何不可?准确讲是,心中无月,只好等别人的描述。可惜啊,这类别人描述的蓝图,只挂在那天边,仅好看,却无根(乃无根之乐),或是属于那诱惑之类的呼悠。与根深叶茂,与土厚林丰,相距甚远。挑明了讲,那仅仅只是个被私欲重复利用了的旧借口。”
虚构他气沉丹田,内气漩涡,倏忽,成形为刀,在晨曦突现的刹那间,镂刻一行字于天幕──,“那就撕烂幌子,脱掉外衣,掏出心灵,晒晒太阳吧,把言行和欲望同时坦诚地摆在桌面上,摆在阳光里,四面透光,八方亮堂,看看言行的背后除了欲望还剩些什么。你们敢吗?如此这般,挑开那层遮羞布,定羞死那些唯唯诺诺者也。”这个时候,时针分针秒针同时指向苍穹。这个时候,他借助强大的意识,托举时间,踏遍崇山峻岭,看千坡万壑,枫叶摇丹,再以晶莹剔透的童话姿势,跃立昆仑危崖,眺望过去现在和将来。虽然心似明镜,但孤寂如铅,如影随行,如潮漫卷。
他重新整理思绪,又气沉丹田,打开第九意识的大门,伫立千仞峰,独自触摸闪现的“道光”,心喜。然,四周空旷,只有风,呼啸而过。
他常常面临灵魂出门云游的状况──,把躯壳留在角落,而意识在火星巡视。这种轻灵飘逸出好多色彩,也令他产生出家的冲动。
明天,他又在角落里,摆开茶具,煮茶悟禅。茶汤澄碧,梵音袅袅,禅意当空。
这个时候,词意袭来,云开雾散,山林流翠,泉水叮咚,鸟语花香。远处,萋萋青草坡上,麒麟奋蹄,踏响深谷。高山,一只雄鹰,从绝壁,拔地凌云,披霞飞翔,万座峰峦尽收眼底。突然,《桃花曲》响起,仙子抛水袖,舞霓虹;打开兰花指,拈云织锦;又随节律,扭动水蛇腰,长发绘画,秋波抚琴,如丝如竹如梦幻,如春溪映梨花,曲岸生春草,画言天成。不一会儿,天门洞开,只见满天星般的字符纷纷跃出《辞典》,如鸟破纱笼(指欲束而未束之缚类物什),箭一般涌向万里晴空,而轻灵翱翔;更似音符飞出琴键,菌菌焉,团团焉,簇簇焉,灵灵焉,谐谐焉,跳珠般的落入玉盘,如风吹银钤,清新致远,千里会心呼意,以缘之红线,或以知音般心照不宣,携同朝霞,随丁香敲响那雨巷,雨声,脚步声,清纯得似从月亮之上,传来梅璨然盛开的声音,回应在“一一风荷举”的荷塘,令洗耳者(指有心人)如同泡在温泉里,轻松舒畅而无隔;变化无时不在,刹那间,字符又如溶液里的分子在做着布朗运动,在天空,盘旋着,翻滚着,悬浮着,隐现着,丰满着,溢着彩儿,期待蓄意复活。字如茶,一品即活,茶死于采摘,字死于纸面,然而,茶复活在水里,字复活在笔端,复活在悟里,复活在意识里。有诗为证,诗云:谷雨前/新叶夭折于酥手/揉,炒,烘/摆开茶具/冲泡。芬芳弥漫/旋即,茶汤澄碧,皓月当空/朗照,叶片展开/生还于水中//方块字,躺在辞典里/一动不动/庄子拈之微笑/排列在秋水里/顿时,鸟儿出了笼,鱼儿得了水/混沌尽,祥和出/清香光临/天空普降甘露/滋润,大江南北/传承汉韵/回荡恣意汪洋的脉搏声/直到现在和未来/依然清脆,高远//揉碎自信/与落叶堆沤,发酵/融入大地/游寻根系然后,从根毛出发/沿维管束上升/催发芽苞/轻盈地装点/一个绿色世界/生机勃勃/笼盖旷野/以幼嫩之姿/循环着,盘旋登高//自信就这样又复活了/崭新而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