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又走了两天,直到第三天黄昏时分才进入了青山县,为了防止引起什么轰动,奚墨藏进了帽兜里。
“那边的人说,把信送给福源客栈的一个叫贵生的小二就行。”
“那你们酬金和谁拿?”裴玉虽然听说过佣兵,但也不了解具体情况,所以就多问了一句。
“那边说的是跟那个贵生要。”
郑平说完,裴玉心中的怀疑更重了,“一个客栈的店小二,会有那么多钱吗?”
“这……”
“反正我们也要住客栈,不如一同前去。”
“那……行!”
福源客栈不算大,却也不小,属于那种一个县城中最没有存在感的地方,连着问了三个路人,才找到地方。
几人一进去,就有店小二迎了出来,“几位客观,打尖还是住店?”
郑平手一挥,“我们找人!你们这儿有没有一个叫贵生的?”
店小二神色变了变,“几位是……”
褚柯对他拱了拱手,“我们受人之托,来给贵生送信,劳烦帮忙找一下贵生。”
店小二打量了一下兄弟三人,又将视线转到了裴玉和珍珠身上。
“哦,这二位是我们半路结识,看她们两位弱女子诸多不便,所以才一路护送来到了青山县。”
珍珠点点头,“三位大哥要找人,我们主仆二人要住店,要一间上房。”
店小二暗自松了一口气,换上一副笑脸,“上房八十文一天,上楼左转第三间就是我们这儿最好的房间了。”
珍珠拿出一锭银子扔给店小二,“这是房钱,等下送些饭菜上来。”
“哎哎!好,您请。”
裴玉上了楼,房间确实不错,这样的房间,八十文其实有点低了。
另一边,那店小二就是贵生,郑平将信交给他拿了钱就走了,裴玉偷偷放出了玄珈,让它暗中盯着那个贵生。
果不其然,玄珈一路跟着贵生去了县衙,贵生将信封交给了裴玉,至于信里究竟写了些什么,玄珈看不到,再待下去可能要被发现,所以裴玉只能先让它回来了。
看不到内容,裴玉就无法确定究竟是什么事,不过其实说到底,这件事和她也没什么关系,只是……
即使时隔多年,裴玉也能清楚的记得,皇宫门口那几个被活活打死的青山县百姓,他们想为韩子付申冤,却死在了皇宫守卫毫不留情的长枪之下。
所以裴玉开始每天在韩家房顶蹲守,终于在第三日,她瞅准了空子将那封信偷了出来。
看到一半,裴玉就看不下去了,信中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裴海贪污受贿的事迹,还附赠了裴海与各地官员的往来书信。
裴玉一直以为他只是无情,没想到他还无义。
而韩子付其实是皇上安插在青山县的暗桩。
这封信大抵是被偷了,裴海率先一步找人弹劾韩子付,皇上心中和明镜似的,但他还是下令了,也许是为了隐藏韩子付的真实身份,但他没想到韩子付会遇上土匪,或者这土匪也是裴海安排的杀手。
所以那几个青山县百姓,是真真正正的冤死,连他们的动机,都是假的。
裴玉犹豫了一会儿,指尖聚起一缕冰焰,将书信彻底烧了个干干净净,然后迅速离开了韩家。
“主人,你为什么要烧掉那些信啊?”玄珈对她的行为很是不解。
“你懂什么,娘亲既然烧掉了就一定说明那不是什么好东西啊!”奚墨一直秉持着“娘亲永远是对的”的原则,认为肯定是信的问题。
裴玉无法和他们解释,自己是觉得没有这些信,韩子付不会被罢官,那些百姓也不会枉死,既然这些信留着也不会派上用场,不如烧掉。
“奚墨说的对,那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
“哦……”玄珈似懂非懂,它对人类的事情向来不是很了解。
奚墨则很是骄傲,“我就说嘛!”
回到客栈没几天,裴玉就“有幸”目睹了一起命案,贵生死了,中毒而死,他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被顺走了,所以这件事就定性为了盗窃案,抓了一个小贼就草草结案了。
如果不是贵生也死于毗罗草的花粉,裴玉真的就信了。
于是没办法,裴玉又开始跟着韩子付,生怕一错眼,人就中毒死了。
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就在裴玉以为不会再有危险的时候,韩子付出事了。
今日韩子付外出打猎,回来的时候,一群黑衣人突然冲了出来。
裴玉不方便出面,只好拿出了紫灵杖,“这还是我第一次用这个呢,便宜你们了,寒冰弹。”
无数细长的冰锥将黑衣人打了个措手不及,不多时便倒下了一片,剩下的黑衣人见情况不妙赶紧先撤退。
韩子付知道是有人在帮自己,赶紧下车对着裴玉的方向拱了拱手,“多谢义士相助,不知可否现身,让韩某聊表谢意?”
裴玉可没打算和他坐下来喝酒聊天谈人生,估摸着黑衣人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这边韩子付见久久没有回应也知道对方不想暴露身份,只好打道回府。
另一边裴玉追了没多久就看到了一个重伤的黑衣人,她直接从树上跳了下来,一行人,见不知道从哪里突然蹦出来了个小矮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裴玉用法杖轻轻敲了一下地面,“星火燎原。”
冰蓝色的火焰瞬间将几人包围了起来,裴玉心中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歪着头,颇为恶劣的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在火焰的映照下显得有些可怖,“几位大哥哥为什么要杀韩大人啊?”
“你是哪里来的小屁孩,我为什么要……啊——”
那个黑衣人话还没说完就被冰焰吞噬了,之前无论是对言祁、裴心柔还是那个九屠,裴玉都有意收敛着自己骨子里那股嗜杀与好战,现在似乎是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恨不得他们死得再惨一点。
“哎呀呀!真是不好意思,你吓到我了,我手一抖……真是不好意思啊~”
几人面面相觑,都从其他人脸上看出了相同的恐惧。
“哎呀~还不说吗?那我可就不客气咯~”
被冰焰吞噬的人越多,裴玉脸上的笑容越灿烂,剩下的黑衣人心中的恐惧就越大。
终于有人受不了了,“我说!我说!你饶了我吧!我全都告诉你!”
“是裴丞相!是裴丞相!”
虽然心中早就猜到了,但是真正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裴玉还是心中一紧,她沉默了一会儿,那人以为她不相信,赶紧补充到,“他先是让我们去偷那封信,尽量不要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所以我们一开始选择了下毒,但是那封信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们只好选择杀了收信的人……”
裴玉收回冰焰,“你们走吧,回去告诉裴丞相,就说那封信已经被裴玉烧掉了,让他以后收敛一点,不要再派人来青山县了。”
“这……”
那人还想再问些什么,一抬头裴玉已经不见了,“裴玉……裴玉……这个名字好耳熟啊?”
旁边的人也缓过来了,“不就是裴家那个不能修炼的废物嘛?后来封了明月公主的那个……”
“不是说她不是废物吗?”
“刚刚那个该不会……”
“别想了,我们快回去吧!”
裴玉回到了客栈,珍珠正在收拾东西,“珍珠?”
珍珠听到她的声音身体一僵,“主子。”
裴玉皱起眉头,她这几天专注于韩子付那边的事,都没注意到珍珠,“你这是要去哪儿?”
“主子,我……”珍珠咬了咬嘴唇,看起来有些为难,“褚柯说他喜欢我,我、我不想再过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了。”
“你撒谎。”裴玉几乎是立刻就下了结论。
“我没有!”珍珠有些慌张,但是还是强撑着,“既然我身上的血美人已经解了,那我也没必要跟着你了吧!”
裴玉看了她一会儿,终于叹了口气,“珍珠,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离开,不过你记住,我不相信你背叛了我,否则你现在应该是一具尸体了。”
说着,她从戒指里拿出了一瓶清心露,“这个虽然不能保证治愈,但是保命是没问题的,你拿着吧。”
裴玉将清心露放到桌子上,离开了了客栈,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珍珠拿起清心露,朝着裴玉离开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头,然后也离开了客栈,向着皇城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