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话此去经年
“没什么事小李，你继续按原本的计划开车就行了。”惜字宫南抚了下自己苍白的羊角胡须，和驾驶座上一脸紧张的司机打了声招呼。
车中，雪狼和楚天二人大气不敢呼一下，低着头就像犯了错任凭打骂的宝宝。
“爷爷，干嘛让他们上车啊，他们一看就不是好人！”旁边被惜字宫南唤作小乐的少年十分不解，时不时还恶狠狠地盯着这跳车二人组。
“我刚刚看了他们的车票和证件，真的没错。”惜字宫南爱抚地摸着小乐的头，耐心地说道，“况且这不是还没出城嘛，就当做他们买票上车吧。”
“哼！”小乐一脸不高兴地甩开头，气愤地说，“算你们运气好，碰见我宫南爷爷好说话！要是换成石南爷爷，保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胆子是真的大，敢跳南城交易院的班车！”
楚天抹了抹头上的冷汗，暗自想着这位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小孩，嘴里说的石南莫不就是南城另一位副城主，天涯石南吧……那么这个小鬼究竟是什么来头？两个副城主是他爷爷，这位小爷的背景大得吓人啊。
雪狼就是不知者不知事儿大，一看这个怪物般的老者和颜悦色的非常好说话，转脸也喜笑颜开了起来，拿起胳膊肘撞撞楚天：“怎么样，这样不就上车了？一切按计划进行，放心。”
楚天是真的没有一点力气和雪狼打嘴炮了，几分钟内一波三折几乎抽掉了他的全部精力，瘫倒在一旁的座椅上不愿意动弹。
“谢谢爷爷！”雪狼很有礼貌地对惜字宫南说。
小乐却一脸不乐意：“爷爷也是你叫的？叫前辈！没大没小！”
“哈哈！咳咳……没事，小孩子叫我爷爷，我很开心。”惜字宫南一点也没有上位者那种不怒而威的压迫，收去气势的他就像是邻家的一位和蔼可亲的老爷爷。这不禁又让雪狼想起了自家那位老头，老人与老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老啦，看看你们这么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就感觉自己也年轻了很多呀。”惜字宫南感慨道，“看你们车票上的路线，这一路，莫不是要从南城，去往天下？”
雪狼连忙点头：“是的呢，老爷爷你眼力真好。”
楚天跟着说：“嗯嗯，我们准备去天下求学。”
“天下啊……这一路，可不好走啊。”惜字宫南似乎想起了什么，闭上眼摇摇头，然后转而问道，“为什么不就近去南城的南综啊，南综也不比四象学院差多少。”
楚天吐了吐舌头，这个问题真叫他尴尬，总不能说他就是觉得四象学院比南域第一综合学院好吧。而惜字宫南下面一句话，让楚天吓得差点再次想从车中跳出去。
“况且，你爹不是一直想让你来南综吗。”惜字宫南仿佛就在说一件平凡的家常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刚还看到发布院那边闹哄哄的，说前几天搞出大手笔的楚家，那个刚觉醒能力的少主失踪了。”
楚天看向雪狼，雪狼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看向窗外欣赏风景。
“哈哈，放心，你都上车了，我是不会抓你回去的。”惜字宫南微笑着说，“男子汉有自己的想法很不错，有勇气去实施更是不错。小乐，你还要好好学习啊。”
小乐闻言喜上眉梢：“你的意思是我以后可以不用听爸爸的话了？”
“咳咳！”惜字宫南气得咳嗽都加重了三分。
“好理解。”雪狼偷偷竖起了拇指。
“对了。”惜字宫南将小乐推到身前，“这位是我的孙子，叫乐卿，音乐的乐。这次也是要把他送到南综去读书，就顺便做了趟押车员。你们认识认识，都是年轻人，说不定以后还会遇到呢。”
“就他们，怎么可能考得上天下学院？我都没把握。”乐卿一脸不屑。
惜字宫南说：“莫欺少年穷。你做不到的，不代表别人做不到。”
雪狼听着莫欺少年穷这几个字，反复的咀嚼着。而乐卿则发起了脾气：“谁说我做不到？我改主意了，我要去天下上学！”
“胡闹。”惜字宫南知道小孩子说说而已，也没当真，“好了，也不打扰两位了。路途还很长，想必你们一路过来很是疲倦了吧，好好休息吧。”
“不打扰不打扰。”雪狼和楚天连连摆手。
一旁的乐卿朝二人摆了个鬼脸。
楚天看着惜字宫南离开，一颗始终悬而未定的心终于完全地放了下来，这一刻，终于离开家开始正式踏上旅程的他不禁喜笑颜开，拉着雪狼说：“来来来，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再确定一下接下来的行动路线。”
雪狼虽然一脸疲惫，却也不好意思坏了楚天好不容易来的兴致。毕竟这家伙计划了那么久的离家出走，虽说历经磨难，但终于成功了，此时的喜悦是怎么也盖不住的。
楚天抽出包里的地图，开始口若悬河地讲到：“今天是九月二十七日了，天下学院每年的入学是在十一月一日到五日，还有一个多月，时间上应该是绰绰有余了。这辆班车的终点站在浮刻城，也是南城八城之一，城护我记得是千叶，当然这个和我们无关。和你在一起都习惯什么事都要解释一番了。浮刻下车后稍作休整可以直接坐车穿越南城去切尔瓦拉城，其实也可以去奥维诺城，这两个都是独立城邦，并且都有路进入灰色沙漠。不过我比较想去切尔瓦拉。为什么？嘿嘿去了你就知道了。到时候我们看时间在切尔瓦拉玩上几天，然后穿过灰色沙漠抵达天下境内，那里是天下南边境地之关，我们的证件都要保管好，不然地之关是不会让我们通行的。比较方便的就是地之关就有交易院，然后一路坐车到四象城就成了。整个路线就灰色沙漠地带比较危险，但是只要我们不惹事，不会有人为难我们的……”
楚天感觉雪狼半天没有回应，转头看去，发现他已经靠在座椅上沉沉的睡去。看着雪狼熟睡的样子，自己困意也开始席卷而来。楚天看向窗外已经开出好远，仅仅一面之缘的云水城已经变成了一个黑点，不禁微微一笑。
不知年少离家，可曾想到此去经年。
雪狼还是会偶尔想起遥远雪原的冰天雪地，想到终不离身的成群雪狼和追着自己一路喊打的老头子。也会想起风之城里的陈文熙姐姐，和一剑劈天的天下队长。
同龄的乐卿枕着惜字宫南爷爷的膝盖熟睡，口水浸湿了惜字宫南的裤脚。惜字宫南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的嘴角，爱惜地看着，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
那么楚天呢？
楚天鼻子一酸，使劲揉了揉眼睛。
不要去想，少年们。
不要害怕，少年们。
相互牵引的心是不会被时间和空间所影响的。
而至此以后，还会有更多的离别，被迫与不情愿。
只是终有一天会是离别，也就终会一天会有相逢。
人生的精彩正才开始。
遥远的天下四象城中，四象学院，人们正紧张着忙碌着。学院门口的红色横幅上用烫金字体写着“热烈欢迎天下九队领导视察工作”的话语，而此时，四象学院的校长鲁嗣梅正跟着几位身着蓝白撞色，背后印着天下二字队服的人，询视着学院的各种设备和师生日常。这队人为首的那位，胸前别着的胸针赫然标着一个“九”字。
“快到一年一度的入学季了。”为首的男子冷漠地说道，“去年查出来好几个靠各种关系，还有用钱买进来的学生，今年我不希望再看到。”
鲁嗣梅校长一抹头上豆大的汗珠，连连点头称是。
男子丝毫没有在意校长的附和，继续说：“反正今年我也会抽个一两天看看你们入学测试，先打个预防针，被我抓到了谁有点猫腻，直接报备三队，总监察部的那群家伙，不用我多说了吧。”
“明年这个时候就是三年一度的全青赛了，作为天下的主力学院，你要有点担子在身上知道了吗。”
鲁嗣梅校长话不敢多，只能一直点头。
一旁跟随着的同样身着天下队服的一个人突然插话道：“不过风队，听说今天王澜到四象城了。”
“哦？”男子斜眼一吊，阴沉地笑了笑，“那个废物，听说还和军区的程鹏打了一架，没死真可惜啊。走，正好去‘探望探望’他。”
鲁嗣梅校长看着离去的男子，长舒一口气，终于把弯了一路的腰挺直。旁边的一位教导主任看不下去了，忿忿不平地说道：“那是谁啊，怎么这么拽？你好歹也是堂堂四象学院的一院之长。”
“小点声。”鲁嗣梅说道，“你刚来不认识没关系，但不要乱说话，那位可是天下九队的队长——风！为人严苛，眼里可容不得一粒沙子，又是出了名的小心眼，被他听见你刚坐上的教导主任可就泡汤了！”
教导主任悻悻地缩了缩头。
那边走远的风耳朵一动，撇过头冷眼看了看交头接耳的两个人，心里想的什么，没人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