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梦境;
天地一片昏暗,乌云像是静止在天空中的无数只怪兽,散发着使人快要窒息的压迫力。
这里不是现实,因为发生的事情比现实更匪夷所思,也更恐怖!
马飞宇的双腿在打颤,整个胸腔都在超负荷的工作,激烈的心跳竟给人一种心脏即将爆破的错觉!
来了来了……
通过地面的震动以及本能的直觉,马飞宇知道它追来了。
它,三岐大蛇,一头二十多米长、长有三个脑袋的大蛇!
虽然身在梦境,但马飞宇却能深刻的体会到两种感觉:
真实;
恐怖!
两种感觉主宰了他所有的情绪,激发了他所有的行动力,使他夺命狂奔。
在他后方,一条大蛇蜿蜒着躯体,三个脑袋交缠着蠕动着,像一团不可名状的残暴气息的具现化后的产物,刺激着人的神经扩大着人的恐惧,使人快要癫狂!
蛇类虽然没有脚,但爬行起来的速度却一点也不慢!
马飞宇与三岐大蛇的距离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接近,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窟,于是他没有任何迟疑的钻了进去。
恰在几秒之后,三岐大蛇追了上来,就见它对着洞窟直接一头杵了下去!
幸运的是,头比洞窟大,没有直接杵进去。
可在巨力的撞击下,三岐大蛇还是用脑袋把洞窟的边缘给撞大了一号,随后三个脑袋轮番上阵,一下更比一下激烈,似将无休无止……
洞窟内,马飞宇呆若木鸡、心若死灰。
现在该怎么办呢?
等死呗!
求生欲让毫无办法的马飞宇尽可能的缩小身体,直到呈现出抱头蹲防的姿势。
洞窟外,三岐大蛇暴怒一阵之后突然停止了脑袋撞墙的行为。
看着仅有一个人大小的洞窟,三岐大蛇首次开始忿恨起自己的庞大身躯,直到他瞥见了自己那尖尖的尾巴时,三个脑袋竟不约而同的露出了阴测测的笑意。
洞窟内,察觉到外界的平静时,马飞宇微微松了口气,天真的以为对方因为久战无功而退却。
直到轰隆一声巨响,一个前尖后粗的棍状物直捣而来时,他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三岐大蛇的尾巴直捣而来,坚韧的躯干裹挟着无匹的巨力,呈碾压之势,摩擦得整个洞壁都在簌簌发抖!
蛇尾尖端直接穿过了马飞宇抱头的右臂与脖颈紧贴的空隙处,随后擦着洞顶直接穿插到了洞底,粗壮的蛇躯把马飞宇整个人都往下压,直欲将其压扁!
马飞宇没有因此而感觉到身体上所承受的无匹巨力,因为在身体被压扁之前,他先是感觉到自己的整条右臂都被蛇尾与洞壁给研磨成了肉糜!
没有血液流淌、骨肉尽碎的湿粘感,只有一种难受到了极致的空虚。
三岐大蛇一击成功,立即抽出蛇尾,当它从蛇尾上看到了正在不断破碎飘零的某种黑色物质时,三个脑袋齐齐嘶鸣狂吼,显然兴奋到了极点。
而一击成功之后,三岐大蛇立即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猛攻。
它并没有再次使用尾巴抽捣洞窟,而是像一开始那样三个脑袋轮流撞击洞窟边缘,就像猫戏老鼠一样,并不打算一次性的杀死对方。
洞窟内,险些被压扁的马飞宇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他没有因为暂时的苟活而庆幸,他依旧呆若木鸡、面如死灰。
他在想,杨老头所说的那些话,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又是假的呢?
杨老头,怂恿他进入这个梦境世界的“罪魁祸首”!
据对方所说,因为马飞宇从未在梦境中修炼过的缘故,所以梦境中的死亡并不会牵连到现实中的他一起死亡。
可这话究竟是真还是假?
面对死亡,马飞宇陷入了回忆:
华夏海州府,有个叫猴儿山福利院的孤儿院,十八年前里面同时住进了两男一女三个来自于地震灾区马家庄的孤儿,他们虽不是血亲关系,但关系却如亲生兄弟姐妹般亲密和睦。
马飞宇在三个人里年龄排行老三,当时还只是个嗷嗷待哺的婴孩。
排他上面的是年纪最大的十岁男孩马之宙以及年纪稍小的九岁女孩马天曦。
时至今年,二十八岁的马之宙和二十七岁的马天曦皆在外地打工,他们除了每个月都会往孤儿院捐助善款之外,还会额外给马飞宇这个弟弟邮寄四五百块钱的生活费。
可自从五个月前开始,马之宙和马天曦突然变得杳无音讯!
这五个月的时间里,他们不再继续往孤儿院捐赠任何钱款,甚至连电话都没有再打一个!
虽然院长等人都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太上心,可关系最为亲密的马飞宇却感到了莫名的焦躁和不安。
五个月后的今天,刚刚参加完高考的马飞宇便做出了个极为大胆的决定。
他要去马之宙和马天曦之前工作的静海市蝶石桥找人!
于是当高考成绩出来的那一天,高考成绩达到了各大名牌大学录取分数线的马飞宇却并没有选择任何一家名牌大学,而是选择了一家仅仅只是专科学院的院校。
这个院校名叫蝶石桥纺织学院,址在静海市蝶石桥。
选择去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专科院校上学,马飞宇的这个选择自然超乎很多人的预料,因为按照正常人的思维逻辑来说,作为孤儿的他没理由放弃大好前程转而选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专科院校。
可孤儿院里的老院长在得知了马飞宇的选择后,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嘱咐他凡事小心,注意安全。
就这样,带着全部身家加起来总共也才只有四千块的马飞宇提前一个月踏上了通往静海市的长途汽车。
初出茅庐的他背负大包小包,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像是个离家出走的可怜人。
而当他终于乘坐长途汽车来到蝶石桥的时候,已是晚上十多点。
夜沉星疏,黑幕深沉,马飞宇浑身无力的坐在马路牙子上,满脸都写着不高兴三个字,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钱全不见了。
他被偷了!
可作为一个孤儿的他,又岂会被这点挫折难倒,于是他很快就融入了蝶石桥的夜色中,成为了一个积极捡垃圾的拾荒者。
不过好景不长,他捡了两个多小时的垃圾,很快又不见了。
因为这片区域的垃圾早已被人承包,他被抢了!
马飞宇再次浑身无力的坐在马路牙子上,饿的前胸贴后背的他,两眼直冒绿光,企图寻找一线生机。
终于,电线杆上的一条招工广告吸引了他的注意:
“招聘山羊饲养员,每月六到八千,管吃管住……”
看到山羊饲养员几个字眼,马飞宇顿时激动了,因为他在农村的时候,曾放过一段时间的牛,因此还是有些放牧经验的。
于是他立即根据招工广告上的地址信息,找到了那家深夜依旧还在开门营业的中介公司,并很快被送到了一个杳无人烟的荒山中。
要不是因为山上还真有人居住的话,马飞宇差点就以为自己又要遭殃了。
两天后,马飞宇觉得很郁闷,也很委屈。
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真的被骗了!
没有上司,没有同事,只有一群羊以及一架无人机陪伴着自己,羊归自己放牧,无人机则是用来监视自己的……
除此之外,住的地方也很奇怪,因为里面住着的都是些膀大腰圆的壮汉,且各个脾气火爆,动不动就会殴打谩骂马飞宇一顿,使他饱尝人世间的艰辛。
这哪是来工作的,根本就是来找虐的。
而凡事皆有例外,整个荒山中,唯一一个没有欺负过他的,是一个一直躺在角落里睡大觉的奇怪老头。
某日深夜,当马飞宇放完羊回来时,竟发现那个曾一直躺在角落里睡大觉的老头正坐在自己的床铺上!
“老……”马飞宇揉了揉肿胀的双眼,“老先生?”
“嘿嘿……”老头阴测测的笑着,“小伙子,我看你天庭饱满、骨骼精奇,是万中无一的武学奇……”
可惜老头话还没说完,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肿胀额头的马飞宇便道:“老先生,这梗都多老了,您能不能别用了?”
说实话,到了现在这种境况还能说出这种有些调侃的话来,马飞宇还是蛮佩服自己的心态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又想起了自己的哥哥和姐姐,于是内心复又填满阴霾。
老头听到马飞宇的调侃,却没有预料中的那般像个世外高人一样洒然一笑,而是目光陡然一冷,整个人也阴森到了极点。
室内像是有一股阴风吹过,冷得马飞宇浑身直打哆嗦。
可奇怪的是,其他室友却还都躺在床上,像是死了一样睡得昏沉!
马飞宇这下真怕了:“老……老先生?”
老头闻声,却又忽地一笑,突兀之极的道:“小伙子,你想出去吗?”
马飞宇更懵哔了:“我……我就是来上班的……”
“上班?呵呵……”老头冷冷笑着,眼神深处有一种窥透人心与世事的睿智,“你应该早就察觉到,你被人给骗了吧?”
马飞宇沉默了,心有不甘的微微点了点脑袋,随即抬起头,一脸希冀的道:“老先生,你也是被人给骗来的?”
老头闻言,并不回答,只是一个劲的盯着面前的马飞宇,忽然又笑了,笑得很大声,也很怪异:“小子,据我观察,你好像在打听有关于人贩子的事情,怎么,你家有人失踪了?”
闻言,马飞宇顿时冒出一身冷汗,似是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已被人洞悉:“你!”
老头继续道:“而且失踪的人里还有个大美女?啧啧,一个清白女儿家突然失踪了,也不知道正在遭遇何种虐待,唉……”
咯吱!
微弱而突兀的一声轻响,马飞宇牙关紧咬,眼角突然瞠裂,滋出一道血缝来!
姐姐失踪,种种不堪他都曾想象过,可现在在别人的嘴里听来,竟是前所未有的使人心悸和愤懑。
他开始前所未有的急切:“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头没有立即回答,只是静静的看了马飞宇一会,随后突然伸手指了指依然还在沉睡中的众多室友,莫名其妙的问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像死人一样睡得这么昏沉吗?”
马飞宇环视四周,内心立即生出一个猜测:“迷药?”
老头微微一笑,尽显揶揄,显然马飞宇是猜错了。
“因为都做梦去了。”老头看似玩笑的随口说了句,随即转移话题道,“年轻人,你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
这下马飞宇就乖巧多了:“老先生请讲。”
“在蝶石桥的北城,共有十家武馆。按照由来已久的某个规则,每当这片城区出现了什么独一性的利益时,这十家武馆便会开启一个名为‘十馆赌斗’的特殊比斗方式。比斗中,十家武馆可以任意派遣一名自家的武馆人员上台比武,得胜者便可以获取到这份利益,但作为代价,需要这家得胜武馆的馆主亲自来这座荒山中被囚禁三年的时间。”
听到这里,马飞宇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取得胜利的一方可以获得利益这没什么问题,可是得胜一方的当家老大却要被囚禁三年又是个什么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