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体只能认命。他的记忆画面除了这些面容清晰的人以外其余部分依旧模糊不清。仍然有一层看不见的薄膜阻挡着自己的进一步探索。
胡莺自然无可无不可，她手脚麻利的输入新的资料包。
三只巨型类人生物此时已经没有具体的面孔，它们的脸上只有一片空白。
意识体也没心情继续浮现记忆中的场景，他迫不及待的读取新输入的资料包。
“菲尔曼…同学…生平…陈伶俐…李一鸣…”
每一个字都很熟悉，组成的名字更加熟悉，然而，意识体却始终无法将这些名字与面容对上号。他恍惚间发现，相比于熟悉感，此时更多出现的反而是陌生感。
“菲尔曼是谁…是他…”一只巨型类人生物变幻成了照片里菲尔曼的长相。
意识体看着巨人：“他是谁？他是菲尔曼？他不是菲尔曼…”
乱了套了。
之前成绩单勾起的似有似无的回忆画面此时全部离去，只有那详细清脆的资料浮动在意识体身边。
真实详细的资料，与虚无缥缈的回忆，意识体告诉自己，应该相信资料，但他无法欺骗自己，他更需要的是回忆。
意识体不再有动作，他放弃了思考。
胡莺重新呼唤起意识体：“新的资料看完了？有什么帮助吗？“
意识体强行振奋精神，他脸上勉强浮现出一丝笑容：“嗯。很有帮助。我好像…确实回忆起了一些东西…”
胡莺看着意识体脸上不知从何出现的泪珠，心底胡乱思考着：“程序也能模仿出泪水吗？那么别的液体会有吗？比如…口水？血液？或者…”一丝微红浮现又迅速消失。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任务。资料有帮助，这是值得肯定的事情。男孩已经回想起了一部分记忆，可喜可贺。但这些记忆绝不是现在的最终目标。
从军部传输过来，下达的任务要求是从这人工智能里获取制造者的相关信息，然而之前输送的资料都是生活相关，怎么看都不像会有将男孩杀死而后制造出这样一个程序的糟糕回忆。
接下来又得要靠自己女人的天赋诱导他进一步回忆，当他解除情感模块的关键信息加密，而后就可以用专用设备分离其中的情报了。
而到了这一步，胡莺才获取了诱导人工智能情感模块发生变化的缘由。
人工智能的情感模块能够隐藏信息，这一点也是胡莺在这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没有接触的东西。只是参与了这个项目，相关情报才逐步解封。
情感模块是一个十分奇特的东西，真正的人工智能因为已经自我休眠无从研究，胡莺本身也接触不到这样规格的资料。她现在获取的情报也是基于分裂体的各项研究。
情感模块是使得人工智能拥有贴近人类情感的辅助程序。虽然说是模块，但实际上就算将分裂体大卸八块，也没办法准确从代码里找到哪一行哪一块负责构建情绪，只能认为它散布于整个程序的所有角落。而且就算代码层级全部分解，也没办法完全掌握其中的秘密。人类目前还只是能在分裂体留下高级权限后门，保证了分裂体随时处于掌控之中。
这个模块的具体功能也没办法研究的十分细致，然而却有一份论文指出，这个模块可以独立资料库另外建立一个信息存储区，胡莺看的正是这片论文。
这额外的信息存储区被认定是用来构建人工智能人格。这种说法来源是，人类的性格与他的经历息息相关。过往的经历造就了如今的性格。而人工智能诞生是没有过往经历的，他的经历还需要慢慢培养。在日常的使用中，他就像一个婴儿一样，吸收着周围的点点滴滴，逐渐形成了一个成熟的性格模块。
而这些点点滴滴就储藏在由情感模块构建的额外的信息存储区。
唯一的主体现已不可考，不过在分裂体上进行的各项研究证实了这一点。
基于这一点的后续研究是完成这项审问任务的关键。
一般而言，信息存储区的各种信息是隐藏的，不可读，至少通常对人类是不可读的。人工智能自己是否能够读取尚且未知。不过看着这号称是使用了张亚蒙所有记忆构建的人工智能失忆的情况来看，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般情况下不可读，那么就有不一般的情况。分裂体的情感模块十分淡薄，这就给了研究极大的便利。研究者发现，引起情感模块发生一定程度的波动，能使得原本隐藏在情感模块里的讯息有限度的泄***动幅度越大，泄露程序越高。当整个情绪达到巅峰，模块完全崩溃的时候，所有信息都会散落成碎片，可以随意读取。只要能找到。而此时，分裂体也将陷入死亡，无法使用。
对于胡莺而言，现在她所做的就是在诱导男孩情绪模块变化。
可读完这片论文，胡莺的疑问反而更加多了。
实际上而言，人工智能对于自己的过往应当是全盘记录，而且自我读取使用毫无障碍。分裂体的大部分记忆都储藏在资料库里，不需要刺激情感模块就能够查阅。胡莺的父亲退役多年，可要是能再度登上欧西里斯号，在星舰上服役的人工智能肯定还会记起曾经与他相关的所有经历，甚至说，有权限的舰长也能读取这份记忆。发生在男孩身上的失忆现象很显然不正常。
那么解释就是日常记忆被消除，只有潜藏于情感模块的塑造人格的记忆没有被消除，而且因为某种原因，男孩自己无法读取。这样的话倒是能说的过去。可这样一来就又带来一个问题。
这部分记忆里会有军方需要的制造者的信息吗？
胡莺自己很难把注全盘押上，可看着方案中的思路，很显然，撰写者笃定了诱导情绪模块变化能够得到他们想要的情报，这是哪来的自信。
胡莺无从得知。她现在也没那个精力研究下去。新的资料已经抵达她的手中。
惯例打开，是一盘录像。
时间不长，十分钟左右，匆匆扫过，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的地方。
“之前六人照片里的所有人，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大叔，在吃饭？这菜怎么看着这么…红…这么…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