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痛苦的矛盾冲突之后,我终于决定放弃我的这一肥皂泡般纯情的梦想,放弃这段还没有开始的感情,于是在我的心中抛弃了一切对她的幻想。
但是,在我的内心深处,仍然有一丝企盼,企盼这个女孩在某一天幡然醒悟,与我重新展开这一段感情。因为我实在太舍不得她了,她是我在此之前所见过的最纯情的女孩。
我的朋友叙述到这里,让我感慨万分。这让我想起一部美国电影American Beauty。剧中的男主角,一个中年男人,经不起他女儿同学的诱惑和挑逗,经过了不知多少次的激烈思想斗争,终于决定放下一切来准备迎接自己的新生。但是,当他下定决心决定与这位平时表现得十分开放的女儿的同学发生关系时,他却发现这个女孩远不是她平时所表现出来的随便和放荡,竟然还是一名处女。这时候如同天塌下来了一样,他美丽的肥皂泡破裂了。他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了下来,道德焦虑占满了他的全部大脑。
这就是中年男人,有人说有婚外情的中年男人是不顾道德规范的,其实恰恰相反。中年男人在任何时候都背负着沉重的道德枷锁,而且还背负着一种强烈的责任感,他们不愿意以伤害对方为代价来换取自己一时的快乐,而且他们往往会设身处地地为对方着想。他们希望的是一种彼此愉悦的两性关系,只要对方陷入道德焦虑之中,中年男人可能不会强其所难,而是宁愿选择忍痛放弃也不愿意去背负道德这一沉重的枷锁。
这就是中年男人的处子情结。
一方面中年男人渴望与他发生关系的每一个女人都是处女,他需要的是那种心理的感觉,那种自己尚未衰老的年轻的感觉,那种自己充满魅力连处子都愿意献身的感觉。这充分说明了事业有成,外表风光的中年男人在面对时间这一无法摆脱的客观现实时,内心深处的一种强烈的虚无感和自卑感。处子对于他们而言,就如同一根救命稻草,可以让他们获得一种短暂而强烈的安全感,但却不能拯救他们。
另一方面,当中年男人真正面对一个处子的时候,他的责任感和道德感又会占到上风。首先他会自卑,觉得自己不配作为这个处子之身的第一个闯入者,因为自己并不纯洁。第二,他会不忍心开启这么完美的身体,因为人的心理倾向是保持完美而不是破坏完美,他不愿意做这样的罪人。第三,他有强烈的道德焦虑,觉得自己会作为一个破坏者被永远地钉在道德的十字架上。第四,他还特别为对方着想,想着如果这处子之身被开封之后,这个女孩以后怎么面对其他男人。这是深受传统道德教育的中年男人才有的独特现象。
其实,时代到了今天,新的一代,无论男女,所谓的处女情结已经十分淡化了。甚至如果有男人因为女孩不是处女而抛弃她,那么这个男人会被所有同龄的人所唾弃。
而中年男人的观念却仍然停留在上个世纪,所以他们的这种担心真的可以说是杞人忧天。从这个角度来说,中年男人有时候真的是很幼稚可爱的。
下面是这位朋友的继续叙述。
于是,我的心又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上来,以一颗平常心保持与她的朋友关系。
过了一段时间后,当她告诉我她找了男朋友之后,我的心一阵悸痛,因为我知道我不忍下手的结果就是留给别人来下手,但是我仍然向她表示祝贺。后来,她的家里出现了危机,急需要钱,我就毫不犹豫地汇钱给她让她们家渡过难关。再后来,她跟男朋友闹矛盾,我的心中窃喜,希望她能回到我的身边。
最后,她要毕业分配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单位,我又找朋友帮忙,让她到朋友的单位工作。当然,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我是有一点私心的,我希望她能跟我在同一个城市,这样我们就会有更多的机会在一起见面和交流了。
这就是我的贼心。其实她到了我所在的城市工作之后,我也几乎没有跟她见过面。一方面知道她有男朋友后,不愿意再跟她有过多的接触,另一方面,怕跟她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自己的心会痛。所以,她参加工作之后,我们基本上没有见面,只是通过短信息互相问候。其实我的心里一直想着她。
那一天,不知是有意还是下意识,我到朋友的单位去,当时心里想,要不要去看望一下她呢?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不去看她,免得扰乱我的心思。
但是,这个世界就是充满着偶然,如果没有偶然,这个世界可能真的就没有这么精彩了。
就在电梯门打开的一霎那,她就站在我的面前,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看到她也略显得有一点慌张,似乎没有想到会在这儿碰到我,脸上升起了红晕,但很快那真诚纯情的笑容又浮上了她的脸。她和一个同事正准备出去办事。于是,我们只是在外人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对视了一下,彼此用眼神打了一个招呼之后,她便和同事进了电梯。
她进了电梯之后,我仍然久久地站在电梯口,凝望着那冰冷的电梯门,看到的却是她那温暖的笑容。我的心弦又被拨动了。
这一波动不要紧,却差一点酿出来一场大危机。
说到这里,这位朋友顿了顿,然后继续说:
“我原来以为这个梦与这个事件无关,但通过你的探索,我觉得可能确实是这个事件的刺激导致了我的这个梦境吧。下面我就来跟你说说这个事件。”
我在电梯口站了很久,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有短信,我打开一看,是她的,她是这样写的:“哥,刚才在电梯口遇到你,由于时间仓促,没有来得及跟你打招呼说几句话,请见谅。”
我很高兴,她竟然给我发来短信,于是我有了一种想表达自己真实情感的冲动。我给她回了一个短信:“刚才遇到你,仍然心动……”
过了一会儿,我的手机响起,我连忙拿出手机来看,是她发来的。我很兴奋,打开信息一看,是一个问号。
我觉得纳闷,仔细看一下我发的短信,是这样写的:“刚才遇到你,仍然心动……”这有什么难理解的吗?于是我把这条短信再重发了一遍。
过了一会儿,她回复的短信又来了“为什么?”我当时虽然觉得她的问题有一些奇怪,但是,当时自己正沉浸在一种被恋爱的感觉冲昏了头脑的状态,于是便不假思索地回复:“你知道的,我一直以来压抑着对你的感情,我以为已经没有什么了,但是一见到你,我就觉得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
现在回过来想,我怎么会像一个娘娘腔一样在表白自己?难道恋爱真的可以让一个人变成白痴吗?
过了一会儿,她的回复又来了,是这样的“你应该对你的家庭负责。”一看到这句话,我的心里就很不舒服。我心想,这还用你来教育我吗?你少拿这个帽子来压我,每个人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不同,你如果真的不愿意,那就算了,不要动不动用道德规范来约束我。
于是我回复她:“你不懂,以后你就会明白,相信你会有明白的一天”。我当时心里想的是,等你结婚生子过着平淡的日子了之后,当你对这种生活感觉烦闷的时候,你可能会知道,感情寄托对于一个人的重要性。但是,那时候你可能已经来不及了,你也许会后悔没有遭遇这一段美丽的感情。
其实这句回复的话对我的触动很大。我当时就在想,是的,中年男人是社会的栋梁,家庭的脊梁,他们承受了太多的东西,而失去了自己。生命在一点一点地流逝,而他们的脊梁不能有一刻的松懈。事业、家庭、道德、责任,没有一样是他们可以不顾的。他们一方面得维护外表的体面和社会尊严,另一方面自己却处于茫然之中,不知道生命的意义在哪里,自己的情感如何寄托,更不知道自己要向何方。
好不容易遭遇一段自以为纯洁的感情,不仅自己要承受内心的煎熬,还要受到他人的指责。而这种指责,竟然来自自己心仪的女人。
中年男人,真的很可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