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大褂男人跟警卫带着小姑娘走进了那张血盆大口的电梯,门关上了。
小姑娘只觉得自己有一种被吞没的感觉,这个冰冷的巨口就像吞没了其他残次品一样吞没了她。
可是奥德赛刚刚告诉她,做个体检就送她回家,或许其他人都是做了体检就回家了。
电梯密封的空气很不好,但是可以感觉到有一些油渍的气味。在空气中流动,像水一样流动着。
电梯像失去浮力一样,缓缓平稳的往下沉去,沉入了黑暗的地底。
门打开的时候,小姑娘看着眼前这个地方,昏暗的光线,潮湿的环境,滴滴答答的水声,似乎都能听到霉菌孢子爆裂发出的生长声音。
这个地方就像一个下水道,而这些人就把他们带进了下水道。
小姑娘想着,这里做完体检就可以回家了,她有点兴奋。
白色大褂的男人把小姑娘交给了一个看不见脸的男人。他浑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就连手和脚都套上了隔离服。唯一可以看到的就是他那双冰冷的蓝色眼睛,像黑暗中发光的星辰一样,那种深蓝色让她有点不安。
这个男人没有多余的话,动作熟练,程序老练。而且他的声音冰冷,冷的就像一块冰一样。
“躺上去。不要乱动。”
随后走进来的两个捂得严严实实的人,动作粗糙的把她的手脚固定在床上。
小姑娘慌了神,她开始哭喊着,声嘶力竭,惊恐的瞳孔放大了,耳朵不安的摆动着,她不知道这些人要对自己做什么。
“我要回家……我不要在这里,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家……我要妈妈……”
没有人理会她,他们更像行尸走肉一样,机械般的执行着手里的工作。在他们眼里,这就像一条生产的流水线,他们只负责完成流水线上自己的工作。
“你们放了我……救我……妈妈……救救我……妈妈……”
房间里,他们测试着仪器的使用是否正常。那些白色的粉色的蓝色的灯,忽闪忽闪的,工作的仪器发出低沉的声音。
“放开我……坏人……你们都是坏人……都是坏人……”
眼泪疯狂的涌出来,顺着嫩白的脸庞滑落下去。
苏曼塔斯人很少流汗,他们星球的温度本就偏低。可此刻,小姑娘浑身都冒出了汗珠。
那两个人又将小姑娘的头死死的固定在硬床上,这下她动弹不了了。随后,用一条柔软的绷带紧紧捂住她的嘴。
这下,屋子里安静下来了,只能听到呜咽的声音,喘气的声音,还有仪器运作的声音。
小姑娘头皮上被贴上了许多传感器,传感器的线路像蛇一样,从那台机器里伸出来,死死的咬住头皮。眼睛被一个护眼仪一样的东西完全罩住。
一股浓烈的电流,像潮水一样疯狂的涌动着,带着抗拒不了的力量,注入大脑。
原本闭着的眼睛猛烈睁开,戴在眼睛上的那个东西发出惨白刺眼的光亮。
小姑娘的泪顺着脸颊滑轮,她的手抓着硬床,想要将整个手指掐进去,爆起的青筋线条格外明显。她的脚也因为疼痛往后翻成一个圆弧,用力曲张向后。
她看到了一片森林,沐浴在氤氲的水汽中,阳光温柔的如同天使的手一样,轻抚这这片祥和的大地。
森林像一个沉睡的婴儿,雾气像一张轻纱,像一条丝绸,随着风儿,缠绕舞动,在林间穿梭。
有一只五彩斑斓的鸟儿,飞翔在阳光里。
这里太美好,美好的如同仙境一样。
随之而来的变故改变了一切。
汹涌的狂狼铺天盖地,像有一万只巨兽奔腾咆哮,席卷着这片宁静的大地。
天上乌云瞬间就吞没了阳光,咆哮着。闪电在黑压压的云层里跳动起舞,怒火在天空中燃烧。
这只小鸟振翅高飞,想远离这块即将被屠戮的大地。
但是万米高空的巨浪一巴掌就拍打了下来,她沉入了深不见底混沌的黑暗。
这股汹涌的液体带着她没日没夜的流淌,她只感觉自己像一只枯木,四肢已经僵硬,任由暗流汹涌撕扯着她麻木的躯体。
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感觉液体停止了流动,巨浪终于平息了怒火。
但是她不能动弹,她看见了满天繁星,在藏蓝色的幕布中,像一幅画。这种鬼斧神工的美丽,像有一双巨手拿着画笔,在点缀着漫天的画卷。
她正静静地欣赏着,她觉得自己在看着一幅画,她想回头看看这幅画是谁在作画。
她一回头,仅仅就是一瞬间,飞速的一瞬间,那一瞬间有一个黑洞,将她转瞬之间就吸了进去。
各种疯狂弯曲的通道,她感觉自己就像在一条柔软的深蓝色的管道里永无止境的向着某个地方飞速旋转滑去。
这个地方像极了动物的巢穴,即便飞速滑动,让她目不暇接,但是她还是能感觉到这个通道像四面八方延伸的通道。
她感觉自己在一棵永无止境的树干里疯狂飞速的滑动。
突然,迎来了一个出口。
时间突然停止一般,她的尸体漂浮着,这里惨白一片,似乎躺在什么上面,似乎有一切都是虚无。
她眨了眨眼睛,刺目的光亮让她不敢一直睁着眼睛,她在努力搜寻着什么。
一切终于归零,一切都已清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