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辙整顿好人马，就打算带着手下去四乐街调查。临到大门口，他看见一队人马正在衙门口候着，为首的青年二十岁上下，他看着有些眼熟，但就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青年上前，自称是崔氏子辈里行五的崔衿，此次要跟着衙门的人一块去四乐街探访，协助办案。
听青年这么一介绍，王辙总算是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人了。以前他跟着兄弟们去城西瓦子里听戏时，曾见过崔衿几次，因着对方极好的皮相，最初他还误会过他是瓦子里的人呢。
崔衿带了大约三十几人，人数较他的队伍还要多几人。这是世家大族的私人部曲，个个武装精良，训练有素，某些时候比正经衙门里的人都还要来的厉害。
估计是不信任他们，通报府衙只是想要借官府的名头施展手脚而已。
王辙心下门清儿，却也不多说什么。
两队人加起来乌泱泱的一片，一道去了四乐街。这么多的人，走在街上自是十分的引人注意。
王芸坐在茶楼二楼靠窗的位置，看着当街而过的那群人，有些疑惑地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官府出动了这么多人。”
她用筷子戳着盘中的糕点，直到把糕点都戳的稀巴烂才停歇，看着人群中一张眼熟的脸，她撇撇嘴，“还有崔氏的人。”
一旁候着的小丫鬟也看见了楼下的场景，她指着其中的一人道，“娘子你看，那不是王二叔吗？”
“他算哪门子的叔？”王芸早就看到了王辙，脸上还是混不在意的神情，她纤手托着精巧细致的下巴，“就一旁系的小人物而已，怎么就称叔了？”
“诶，娘子这话可别让大人给听见了，他可最是听不得这般有违伯埙仲篪的言语。”小丫鬟提醒道。
“我自是不会傻到在太公面前说。”王芸翻了个白眼，就算是这样一个不甚雅观的动作在她做来也是娇俏的，只要她不开口说话，占着年纪样貌的便宜，就都还是讨喜的。
王芸见那群人已经走的没影儿了，喃喃道：“也不知道那些人是去干嘛的。”
小丫鬟也不清楚，但她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娘子知道最近城中发生的一件怪事吗？”
王芸道：“早就知道了，不就是四乐街失踪了一些人吗？这不是稀罕事儿了。”
“娘子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四乐街不仅是失踪了一些人那么简单。”
“哦？还有什么是我所不知道的？”
“我也是才探听到的消息，说是……”小丫鬟左右看了看，神神叨叨的，就在王芸快不耐烦的时候，小丫鬟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道，“说是有人……有人见了鬼！”
“见鬼？！”王芸一时惊讶，没把控好声量，周围好些人都因此投来了异样的眼光。
但那个异样也有些“异样”，貌似不是因为她突如其来的惊呼而不知所云的“异样”。
难道这些人也都知道这件事？或者说，他们就见过鬼？
“你快说说是怎么回事？”王芸来了兴趣，她向来喜爱听这类奇诡怪异的故事。
小丫鬟道：“说是就在昨晚，有好几户人家在半夜听见了敲门声响，就咚咚咚的声儿，一直没变化过轻重，院子里的狗也在此时叫的欢腾。等有人受不住了出门去查看时，却发现门外空无一人。那些人家也没放在心上，关了门就接着回去睡。但还没睡热乎呢，敲门声就再次响了起来，等又去开门时，却仍然空无一人。”
小丫鬟特意压住了嗓门，让声音变得低哑，这使她说的故事更添几分诡谲。
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的，王芸急忙问她，“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后来等敲门声第三次响起的时候，那些人就都不敢再去开门了。但其中有一个汉子不信邪，偏偏在第三次的时候还是去开了门，结果……”
“结果，结果怎样？”王芸忍不住追问。
“结果刚一开门汉子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等第二天被人发现时，好歹还没有被冻死。发现他的人是打更的更夫，路过他家门口，看见汉子吊在门前，气息奄奄，浑身血污，更可怖的是，脸上还被……还被……”小丫鬟青天白日的眼冒青光，语气凉嗖嗖地说完了接下来的话。
“还被剥了人皮！”
“剥了人皮？！”王芸惊道，“被剥了皮他怎么会还没死？！”
“是啊，如何他就没死呢？”跟王芸有同样疑惑的还有崔衿，听王辙说起此事，崔衿觉得有一点很古怪。那汉子躺在雪地里昏了半夜，人事不知的情况下被剥了脸皮也会失血过多而死啊，怎么会就没有死呢？
王辙听属下汇报起这事的情况时也是头皮发麻，后背发凉，他解释道，“那人之所以没有死，有两点。”
“一，正是因为在雪地里，极其的寒冷，冻住了他的伤口，让他没有失血过多。”王辙顿了顿，想起下头人的描述，蹙着眉接着道，“二，剥了他脸皮的那人手艺十分厉害，就只是剥了脸上的那层皮而已，并没有牵扯到一丝的血肉，这导致那汉子其实除了没一层皮以外并没有其他的伤口。”
崔衿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同时他还注意到王辙说的是“那人”。
“你不认为是见鬼了？”他道。
“见鬼？”王辙向来严肃的脸上头一次出现了一点讥嘲的表情“我不相信这么巧合的事不是人为。”
昨晚四乐街发生了两件事，一件是崔子初失踪，一件就是剥皮事件。加上之前失踪的八百流民，尽管发生了这一系列的怪事，他也从头到尾都不相信是什么鬼神，而是坚定是有人在捣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