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这才应该是一个盛世太子的正版形象。
莲花香飘散了很久，景莲殿里寂静无声，我似乎都能听到秒针“滴答滴答”走过的声音，是时间在流逝。
我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是否危险。不知道。
过了许久，久得我对时间失去了大致概念，终于忍不住轻声咳了一声，说道：“那个，太子殿下……”
“以前，”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生生截断，“你从来都是喊我一声‘乾哥哥’，从什么时候起，你再也没那么叫过了，贝壳？”
我心里一惊，话里面藏着一段我并不熟知的历史情缘。我刻意控制想骂娘的冲动，在心里暗叹道：真他妈麻烦啊。
我又开始惆怅了，惆怅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昨天？上个月？还是去年？就在我无尽惆怅时，他有些自言自语：“唔，让我想想……哦，是从我娶妃以后，你就再也没正儿八经地喊一声‘乾哥哥’了。”
我心里又是一咯噔。这个，我记得，这身体的原主人看上的是小不点吧？
恐慌归恐慌，身为一名态度业余手法专业的非职业杀手，我一直坚信，由面部49块肌肉运动后组成的表情那不是真恐慌，真正的恐慌源自心底的无知。
反过来讲，让人看出自己恐慌来的杀手就不是个好杀手。我虽然是非职业，却是名不喜杀戮的好杀手。
良久他补充了一句：“那年你刚满十岁，我十九。”
我淡淡一笑，镇定道：“以前是贝壳不懂事，僭越了规矩。”
他嘴唇嗫嚅了几下，似乎说了一声“是么”，但我听得并不真切，那些话消失在半空中，随着莲花香一同飘飘荡荡，直至消散。
我自认为叨扰了他半半半日多，不便再叨扰下去，和他请了辞要走，他倒也和气，没挽留我的意思。只是我临行前他道了一声：“别忘了，遇事要忍。”
那时他端着一盏茶杯，缓缓喝着茶。
我很邪乎地没接这个话茬，拐了个弯，引他到另一个话题上。我说：“太子对贝壳的叮嘱，贝壳记住了。但我终归是您的弟媳妇，太子请自重。”
他一口茶没咽下去，全喷了出来。
我那时在想：咦？这样复古的镜头时下很流行？你喷我也喷，大家喷才是真的喷？许多年之后再回首这一幕时，对它的情感记忆只剩下了：老娘聊发少年狂，人面不知何处藏。委实丢脸。
而我之于他的初识记忆，后来也只是定格在一个多事之秋，一名穿着深灰长袍的英俊少年在一阵巨咳后半躺于床，玩世不恭地对我说：“你竟是这样想我的。如此，也罢了。”
我未曾留意过的，是他眼睛里满满的笑意。
如此，也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