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子是一种食物，应该泡在桶里或者盆里。怎奈量太大，只能事急从权，在地上挖坑当容器了。
“反正咱们又不用吃泥坑里泡的。”韩玗找了几个木盆泡豆子，打消了韩孺的疑虑。
然后，韩玗端了一个小板凳，坐在那里看山人们劳动。
男人们干最重的工序，女人们负责协调指挥，小孩子在女人的指挥下，干一些零碎的杂活儿。
他们没有多余的话，只靠一些简短的招呼互相配合着，节奏鲜明，不知疲倦地工作。
就这样，韩玗看了整整一个下午。
天将抹黑的时候，坑已经挖好，拿石头铺上了底和边，便成了简易的池子。
山人们把豆子倒了进去，挑水浇满坑，才终于坐下喘口气。
没有专门做防水，需要隔一会添点水，补充液位。
外面传来了好消息，磨盘回来了。
山人就那么背着大磨盘，一步一坑地走了过来。
韩玗过去看了看，虽然磨盘不够圆，纹路刻得不够精细，也大致够用。
“能不能换粮食？”卸下磨盘以后，为首的青年喘匀了气，才开口问道。
韩玗道：“能换！”用手一指，是一堆已经备好的粮食堆，“粮食都在那里。”
明亮的数字已经涨到了500，不再增长。
韩玗知道，这就是这波山人数的最大值了。想要继续增长，需要找到一群新的山人。
现在正是增加信誉的关键时刻，断然不会哄骗山人。
青年山人道：“权且记下，俺再去驮一遭。”
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道：“贵人休息吧，俺们连夜驮几遭，天明以后不赖账就行。”
韩玗道：“你信得过我，我也信得过你们。粮食就堆在这里，你们搬够了磨盘自己取粮食。”
为首的青年朝着韩玗一拱手，道：“公子仗义，俺记下了！”
那边继续进山去搬石头，韩玗组织人手组装石磨。配件提前都已备好，不一会就装好了十来个石磨。
“糙是糙了点，也勉强够用了。”韩玗对管家的工作效率很满意。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明天咱们大干一场！”韩玗踌躇满志。
管家依照约定，先给山人们分了粮食，天也黑了下来。
给韩玗和韩孺准备好了被褥，管家也早早地睡去了。
……
一天劳累，一夜好眠。
天还未亮，韩玗便披着衣服起床，坐在门口，傻傻地等着太阳出现。
“百密一疏啊！”呆坐着的韩玗欲哭无泪。
韩玗折腾了一整天，就是想造豆腐出来。
“豆腐啊豆腐！我藏着掖着舍不得说出来，没想到现在你跟我玩起了捉迷藏！”
“什么都想到了，什么都准备好了，唯独缺了一样东西——卤水！”
“卤水啊卤水，你在哪里啊！”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没有卤水，你让我哪里搞豆腐去啊！！！”
“虽然也能熬出豆汁，可是豆汁不能保存啊！”
一想到那两万石豆子天亮之后就会陆续送到，韩玗终于明白周瑜周公瑾为何会吐血了。
……
“玗公子，起这么早呀！”管家起夜上茅房，瞅见这边有人，过来发现是韩玗。
“唉……”韩玗叹了口气：“百密一疏啊！”
管家在韩玗身边坐下，问道：“可是收粮出了纰漏？”
没等韩玗回答，便自顾自地安慰道：“玗公子不必烦恼，大不了咱们明天赶工垒几个粮仓出来，没有破不了的难题。”
韩玗怔怔地望着东方，暗黑中没有一丝光亮，叹道：“卤水啊！”
受地理因素影响，南北卤水略不同。在南方的卤水是石膏，也就是硫酸钙；在北方的直接叫卤水，主要成分是硫酸镁。
这些东西说来简单，淘宝上面九块九包邮。可这是汉代啊，上哪找这些东西去？
再高级一些的，葡萄糖酸内酯就更别说了，连韩玗都不知道是啥玩意。
韩玗只觉得如鲠在喉，气都喘不顺了。
忽然，喉头一甜……
管家道：“玗公子，卤水那不值钱的玩意，要来有什么用？”
韩玗如触电一般来了精神，将喉头甜甜的东西咽了回去，一把抓住管家问道：“你知道卤水？”
管家有些害怕，说道：“公子，你怎么了？”公子中毒的事他也听说了，可是没听说公子脑子也坏了呀！管家有些后悔昨天纵容韩玗了，早知如此，他就该制止住俩公子胡闹，并且立刻向长安城中的家主报告。
韩玗现在被兴奋冲昏了头脑，问道：“哪里有卤水？哪里有卤水？”
管家道：“附近就有一处官家的盐田，虽然规模不大，倒也够附近百姓用。不过公子想要买卤水，恐怕不太行得通。”
官方的东西，不让私人买卖。有权有势的人可以手眼通天，韩家身份特殊，就是一个伪豪门，走后门的事行不通。
韩玗道：“不要他们的卤水，他们制盐剩下的渣子怎么办？”
管家道：“那渣子有毒，人吃了会死。官家的人不敢倒在河里，全挖坑埋了。”
韩玗道：“就要这个渣子。咱们可以出钱买，可以出盐一样的价钱。”
管家松了一口气，道：“嗨，就为这个呀？咱们不用买，找几个山人去挖回来就得了，官家巴不得有人把那玩意运走呢。”
“公子打算弄多少？”
韩玗大致在心中盘算了一下，一斤豆子大概需要一克的卤水。汉代的斤跟现代的规制不同，总得算下来，两万石的豆子用一百斤卤水足够了。
就算不够，还可以再去运，这方便快捷又便宜，简直比九块九包邮都香。
“现在就去，天亮我就用。”
“好嘞。”管家答应一声，就去场子唤山人去了。
有胆大又懒惰的山人，晚上就在庄子边上搭个窝棚睡觉，省去了来回奔波的辛苦，正好接了这趟差事。
……
借来了“东风”，韩玗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天刚蒙蒙亮，厨娘们便开始做到。煮粟米，配咸菜，就是一上午的能量来源。为了激励大家好好干，今天让山人们免费吃了一顿早饭。
吃饱喝足以后，管家按照韩玗的指示，山人们分了组，一组磨豆子，一组熬豆汁。
长夏季节，本就是最热的时候，大致对应现代的暑假期间。
泡了一晚上的豆子胀了一大圈，将水坑挤得满满当当。
新制的磨盘，只要从中间的孔里面放进去豆子，转动磨盘以后，豆汁渐渐地就从四周流了出来。
由于磨盘周围没有围挡设计，需要不停地将豆汁围拢到一处，接到木桶里面。
管家再次表现出了自己能干的一面，不到半个时辰就组织工匠加工好了磨盘的围挡。虽不足够密封，却能省去很多人力。
不一会，最早出去的山人将卤水带了回来，还悄悄地说没被官府的人发现。
专门找了几个桶，将结晶的氯化镁化开备用，那边已经支起了一排大铁锅准备熬豆汁。
点火，倒豆浆，浓浓的豆汁不一会就在锅里面翻滚了起来。弥散出来的香气，让韩玗大呼过瘾。
“不急着干活，一人先喝一碗尝尝。”韩玗招呼大家喝一碗豆汁，让大家休息一下，也算是犒劳一下山人们。
虽然豆汁的腥味，对于第一次品尝的人来说，有些劝退。但是豆汁里面丰富的蛋白质和油脂，天然刺激着人类的味蕾。在长期忍饥挨饿的人看来，豆汁堪比玉液琼浆！
“敢问公子，这东西叫什么？”胆大的山人抿了抿嘴巴，问道。
韩玗看他蠢蠢欲动的样子，说道：“想喝就再喝一碗吧！这东西是豆子里面磨出来的汁，就叫豆汁吧！”
山人们喝着豆汁，韩玗组织人手开始点卤子。
几个人一人提着一桶卤水，一手拿个木瓢，一锅里面舀一瓢卤水。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韩玗激动地攥紧双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