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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毒药(1)

唐米整整一天,谭磊一直感觉心神不宁。临近下班,他和几个同事在休息室内聊天时,突然接到尹杉的电话。

“嗨,尹杉。”

“老谭,你赶快过来,秦雪出事了!”

谭磊一颤,“出事了,你们在哪里?”

“我们在炎黄医院!”

“好,我马上过去。”

秦雪是谭磊的女朋友,尹杉则是她的闺密。在谭磊的印象里,尹杉是一个遇事不慌的女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她乱了方寸?

挂断电话,谭磊匆忙赶了过去。

赶到后,他从尹杉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原委:今天下午,她去秦雪工作的服装店时,发现秦雪倒在地上,昏迷了,她急忙打急救电话,然后又通知了谭磊。

经过医生诊断,秦雪是受到外界刺激而昏厥的,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她便会醒来。

谭磊和尹杉稍稍放了心。

秦雪是次日清晨醒来的,他们没有想到她醒来后,一切都变了。

“小雪,你醒了?”谭磊松了一口气。让他惊异的是,秦雪的精神状态似乎很不稳定,她情绪亢奋,时而惊恐,时而傻笑。

这显然是谭磊和尹杉没有想到的,他们只是惊讶地看着她。谭磊心疼地问:“小雪,你怎么了?”

秦雪将身子缩成一团,颤抖着说:“我答应你,谭磊是你的了!是你的了!”

她大吵大闹,渐渐失控。

谭磊立刻叫来医生。医生说,秦雪昏厥前可能和他人有过言语和肢体冲突,精神受到创伤,这是应激表现。

“我建议你们带她去精神病院检查一下。”

尹杉说她有个叔叔在城北精神病院工作。当天下午,谭磊为秦雪办理了转院手续。

这一晚,谭磊让尹杉回去休息,他则在秦雪床边守候。

午夜时分,他恍惚地睁开眼,发现秦雪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猛一抬头,问道:“小雪,你醒了?”

秦雪眼神呆滞,她只是痴痴地说:“你去告诉谭磊,我们分手了!快去,快去!”

谭磊满心困惑,昨天上午还好端端的秦雪,怎么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他心痛地说:“小雪,你不认识我了吗?我就是谭磊,我们怎么会分手?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你不是谭磊,你快去告诉他,不然她会杀了我的!”秦雪带着哭腔说,说着她开始猛扯自己的头发。

谭磊试图问出她嘴里的这个“他”到底是谁。

他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心痛至极。他认真地说:“你告诉我他是谁,我就去告诉谭磊,好不好?”

秦雪静了一下,痴痴地看着他:“她说如果我还纠缠谭磊,就会杀了我!”说到这里,她突然挣脱谭磊的怀抱,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她究竟是谁?”

良久,秦雪轻轻打开被子缝,轻轻地说:“她说她叫唐米。”

唐米?!

坟墓与鲜花一周前的晚上。

车里的灯光昏暗,唐米将头靠了过来。

在谭磊眼里,她的双唇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魅惑。他的心脏剧烈跳动着,谁知在嘴唇即将触到他脸颊的瞬间,她突然把头侧到了他耳际,“记得给我打电话。”

谭磊一惊。

唐米笑了笑,拎起包下了车,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谭磊突然笑笑,他看了看时间,掉转车头,急忙赶往秦雪家。

几天前,他们又吵架了。他们是大学同学,相恋数载。毕业后忙于工作,当初的激情已然消失。

书上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谭磊还没有踏入婚姻,便已嗅到了泥土的气息。

越来越多的争吵让他渐渐厌倦了秦雪。恰巧此时,他遇到了工作上的客户——一个叫做唐米的女人。她来自南方,人长得水灵,也善解人意。

唐米像一块磁铁,俘获磁场内一切猎物。他们暧昧了一段时间,这次和秦雪的矛盾成了他们关系的催化剂。

谭磊向唐米倾吐了心事,一个他甚至没有向秦雪展示过的脆弱自我,完完整整地交给了她。他像是一个洋葱,一层一层褪掉外皮,只剩最娇嫩的芯。

谭磊躺在唐米怀里,她轻揉他的脸,“我们恋爱吧。”

他突然睁开眼睛,惊诧地看着她。

唐米笑笑,“如果秦雪是你的白饭,我可以充当甜点。”

谭磊欲言又止,沉默了。

唐米知道他动心了。

三人游戏永远是爱情关系中最危险的一种。不过还是有很多人甘愿冒险跳入这个旋涡,他们不在乎结果,他们想要的只是这种天旋地转的刺激。

谭磊轻轻敲了敲门。

开门的瞬间,秦雪满脸堆笑地说:“亲爱的,你回来了。”

他骗她说自己出差了,其实这几天,他一直和唐米在一起。在唐米的怀里,他找到了想要的慰藉。

谭磊点点头。不过几乎是同时,秦雪脸上的红润突然消失了,表情也有了细微变化,绽放的笑容像是冰花,瞬间碎裂,哗啦哗啦撒了一地。

虽然她极力掩饰,谭磊还是感觉到些许诡异。

他果真穿了一身银色休闲西服,还打了一条明黄色的领带……秦雪感觉脑袋里溢满了嗡嗡的声音,喉咙里湿湿咸咸的。

“小雪,你怎么了?”

“没什么。”她转身坐到沙发上,问道,“小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谭磊吞了一口唾沫,他淡定地回答:“我刚下车,然后就直接奔你这儿了。”

秦雪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谭磊撒了谎。

谭磊背后藏了一个陌生女人。如果不是尹杉的话,秦雪自己仍旧没有察觉她的存在。他们关系非比寻常,或许,这次谭磊根本没有出差,他是和她鬼混去了。

唐米泡了一个澡,她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睡衣坐在窗前。

她住在这座公寓的第18层,这是一个不吉利的数字。如果地下也有这么一座公寓的话,和她住同一层的肯定是永世不得超生的恶鬼。

一个月前,唐米认识了谭磊。她和他所在的公司在谈一个项目,他是负责人。

唐米今年三十二岁,她保养得很成功,隐瞒年龄对她来说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在商场打拼多年,她见过的男人不少,可谓“阅历丰富”。

在她眼中,谭磊只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男孩。

她很清楚他们不是一类人。

不过她却对这个小男孩充满兴趣。互相了解后,她开始制造各种机会和他见面,他们交流的次数逐渐增多,关系也日渐亲密起来。

应对不同的男人,唐米会有不同的方式。

谭磊和同龄的年轻人一样,对生活和事业充满了迷茫。

多少个夜晚,坐在他对面的人不是秦雪,而是唐米。她在一点一滴开导他的同时,也像是罂粟一般,逐渐侵蚀了他。

前些天,谭磊突然向她倾诉了心事。听完他的故事,唐米知道机会终于来了。

其实,唐米是一部不折不扣的“爱情粉碎机”。

年轻的时候她受过情伤,她最爱的男人被其他女人夺走了。从那之后,每每她看到美好的爱情,便心生妒忌。她会不惜一切地介入他们,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关系破裂,然后在男人最需要慰藉时,她再无情地抛弃他。

她和他们没有仇恨,她想要的只是一种快感!

不幸的是,谭磊成了她的新猎物。

她嘴上说做他的地下情人,却心怀鬼胎。她知道今晚谭磊回秦雪家,所以吃早饭时她故意弄脏了他的领带,然后陪他去买了一条新的。

唐米知道,每个女人都有灵敏的嗅觉,她会嗅到伴侣身上细微的变化。

她看着城市流动的夜景,知道这城市一角,一场大戏即将上演。

秦雪失眠了。

她看了看躺在身旁睡熟的谭磊,长舒了一口气。

秦雪伸开手,手心里有一团被揉皱的纸条。

这是一张购物单,上面清楚地记录了今天上午十点,世纪购物中心领带专柜,购买明黄色领带一条,会员消费。

谭磊撒谎了,他骗她晚上才到,上午他人却在购物中心。

由于他今晚回来,中午时分,秦雪约闺密尹杉过来帮忙做饭。忙碌的间隙,尹杉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她说谭磊今晚过来时会穿一身银色西服,还打一条明黄色领带。

当时秦雪没有在意,她想是尹杉随口瞎说的。谁知今晚开门的瞬间,她一眼看到了他的银色西服和明黄色领带。

尹杉全部说对了,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谭磊不会在世纪购物中心办理会员卡,他挣的工资只够吃喝——这是别人帮他买的,而且一定是个女人!

趁着谭磊睡了,秦雪拨打了24小时服务电话,她按语音提示输入了会员号,然后听到一个温柔的女声:“你好,金牌会员唐米。按数字键1修改会员密码,按数字键2……”

秦雪没有听下去,她只想知道她的名字。

唐米?!

一张妖媚的脸浮现在秦雪眼前,她朝她得意地笑。

谭磊像是一只蝴蝶,厌倦了她这朵鲜花。这一刻,秦雪哀怨的眼神中突然透出些许杀意,她冷冷地盯着熟睡的谭磊,一直到天亮。

她不知道,这张小票是唐米偷偷塞进谭磊钱包的。她的目的只有一个,让秦雪发现她,然后一点一点陷入深渊。

斗爱秦雪坐在沙发上,脸色铁青,她凶狠地盯着推门进来的尹杉。

“发生什么事了?”尹杉有些惊诧。

“别和我兜圈子了,我什么都知道了,什么银色西服,什么明黄色领带!”说着,秦雪突然感觉鼻子一酸,哭了出来。

尹杉见状急忙靠过去,解释道:“小雪,我昨天之所以跟你说这些,只想暗示你要对谭磊的举动有所察觉,我只是怕你受伤害。”

秦雪猛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尹杉央求道:“我承认这是我的错,我应该在第一时间告诉你的。”说完,她将昨天上午在世纪购物中心看到谭磊和陌生女人购买领带的一幕说了一遍。

“真的只有这些?”秦雪质问。

尹杉点点头,“我也是无意中撞到的,当时我想冲过去撕了那个狐狸精的脸,又怕难以收场。”

她见秦雪有些消气了,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秦雪将那张揉皱的小票丢到她面前,颤抖地说:“他竟然笨到将罪证放在钱包里,我还知道那个狐狸精的名字叫……叫唐米!”

尹杉拿起小票,思忖了一下,“不对呀。”

“什么不对?”

“你想,这个叫唐米的女人帮谭磊买了领带,小票应该在她手里,怎会在谭磊的钱包里?”

秦雪点点头,她示意尹杉继续说下去,“假如小票真在谭磊手中,他也会即刻丢掉,男人一般没有买东西还留小票的习惯,所以……”

“所以什么?”

“很可能是那个女人偷偷放在他钱包里的。”尹杉甚至肯定地说。

秦雪一颤,“她为什么这么做?”

尹杉叹了口气,“她肯定知道谭磊有你这么一个正牌女友,她是故意的。她想告诉你她是藏在暗处的女人。”

尹杉的话句句在理,却像是一根根针,扎进了秦雪的心里。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弄乱了,甚至连最简单的东西都没看出来,幸亏她还有尹杉这个闺密。

秦雪咬牙切齿地说:“这个狐狸精真有一套,我一定要撕破她的脸!在这之前,我要先找到谭磊,大闹一场!”说着,她起身便要出去,却被尹杉一把拉住。“你冷静点。”

“如果你当我是朋友就不要阻止我!”

“你这么做,她就得逞了!”尹杉将她推倒在沙发上。

“你什么意思?”

“你用脑子想想唐米为何这么做,她还不是想要你发飙,然后和谭磊大吵大闹,继而渔翁得利?现在你们关系紧张,这么一闹,百分百会分道扬镳,她正好和谭磊成一对儿,到时候吃亏的是你!”

秦雪拉着一把拉住尹杉的手,说:“那我该怎么办?虽然他有了别的女人,但我还是深爱他的,我真的不想失去他的!”

尹杉点点头,“我们要想一个办法。”

为爱乞求唐米没想到她的诡计这么快就收到成效。两天后,她在谭磊钱包最里面的夹层中发现小票不见了,却多出一封乞求的信。

信是秦雪写的,内容大致是希望她离开他,还他们平静生活。她写得字字真切,如果她亲自对唐米说这些话,一定是声泪俱下。

在唐米看来,秦雪还算一个聪明的女人。吵闹永远无法解决问题,她想通过这种方法让自己离开也是明智之举。毕竟,一旦撕开了这层薄纸,谭磊定会恼羞成怒弃她而去,投到他人怀抱。她这么做说明她深爱着谭磊,为了他,她情愿委屈自己,向一个第三者发出了乞求。

这种做法无外乎两种结果,其一,看到信的人会选择退出,其二,看到信的人得寸进尺地索要。

唐米不是雅典娜,她是潘多拉。

谭磊的女人这么快就做出了让步,乞求她离开。故事的走向全部在她的掌控中。

秦雪不知道,唐米想要的根本不是谭磊的爱,她想要看着秦雪如何一点一点放弃尊严,直至为爱跪地求饶。

秦雪依尹杉的意思在谭磊的钱包夹层里偷放了一封信。尹杉对她说,如果还想留住谭磊,便要装得一无所知,让一切在无声无息中解决。

她们相信,只要谭磊去了唐米那里,她一定会看到这封信。在秦雪心中,唐米这个狐狸精早已被千刀万剐。此刻她却希望心爱的男人尽早投入别人怀抱。

为了爱情,秦雪向这个女人乞求。如果对方能离开,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在爱情和尊严中间,她选择了前者。

秦雪在一家服装店做导购。店里的生意并不忙,周一至周四她上班,周五至周日则由店主负责。

这几天,她着实憔悴了不少,看店的时候经常心不在焉。

临近中午,一个穿着艳丽的女人推门进来,她正是唐米。秦雪并不认识她,她却在谭磊的手机里见过秦雪。

“你好,欢迎光临。”

唐米没有理会,她转了一圈,目光落到橱窗里。在一排衣服中,她精准地挑了一件粉色的上衣。

她扭头对秦雪说:“帮我把这件衣服包起来。”

秦雪回过神,干涩地笑道:“小姐真是好眼力,这一款是绝版了。”

唐米摸了摸衣服,说道:“确实是一件好衣服,我喜欢收藏美丽的事物,譬如美食、衣服、饰品,当然还有爱情,尤其是纯真的爱情。”她的话让秦雪听得莫名其妙。

秦雪没有多想,将衣服从橱窗里取出来,一边包装一边开票。唐米突然问了一句:“你店里有剪刀吗?”

秦雪点头,取来剪刀。她不知道这个奇怪的顾客用剪刀做什么,只见唐米拿起剪刀在这衣服上剪了一个洞,完美的图案顿时被剪得支离破碎。

秦雪想要阻止,不过衣服既然被人买了,她也无权过问。这件衣服是她最喜欢的,本想有人慧眼识珠买到了,谁想这个女人竟然这么做。

可恶!

唐米将剪刀丢到一边,说:“你帮我包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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