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镜尘生离开的背影,孤杰涵陷入了沉思,他心底有一种预感,自己这样做将来一定会后悔的,可是,身在皇室,想要保护自己在意的人,所有的选择都是身不由己,又有多少人能明白理解自己呢?
镜尘生回府后就召集了所有重要的将领商议此事,身居要职,统领三军,已经没有家事了,所以的决定都必须对得起号令三军的权力。
镜卿伊也是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将军看着牙牙学语长成亭亭玉立倾国倾城的小女儿的,每个人都想要再次见到这位少小姐,可是如果同意了孤杰涵的交换条件,那就要表明了这支军队的立场,表明了在几位皇子中支持孤杰涵为下一位皇帝,这不是件小事。
“少主,末将认为应该同意那位三王爷的条件。小伊是我们这些老家伙看着长大的,虽不是亲生骨肉但胜似亲闺女,现在好不容易有她的消息,怎可错过?”
坐在镜尘生下面左手边第一排的虎背熊腰、身材高大伟岸的旌晖猛拍了下桌子站起身来说道。
这位性急的旌晖将军没等自己的少主搭话就又大声嚷道。
“再说我听闻这位三王爷是当今皇后娘娘的嫡长子,且骁勇善战、足智多谋,就是性子冷了些,但毕竟出生皇家,我倒觉得这位三王爷是这高位的不二人选呢!”
听到自己一直尊敬的旌叔叔又开始口无遮拦胡言乱语了,镜尘生连忙出声制止。
“旌叔我知道您救小妹心切,但也不得胡言,且莫再口出狂言了,还请叔叔注意言辞,这天子之事岂是我等能闲言之的。”
听到镜尘生的训斥,旌晖自觉刚刚言语冒犯,但想到自己从小宠爱的少小姐小伊,便悻悻地坐下了,不再言语。
镜尘生看了看不太高兴的旌晖,虽觉得自己刚刚言语有些重了,但却也不得不警告警告这位性子直、脾气冲的长辈了,毕竟他们现在身在人多耳杂的王城了,不必在边关,这可是天子脚下,说话行事都需谨慎小心。
随后镜尘生看着自己的恩师暮微雨,开口询问老师的意见。
“老师认为学生应当如何?”
暮微雨捋了捋胡子,抿了口茶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望着自己的得意门生。
“为师认为刚刚老旌的话也不无道理。”
镜尘生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老师,有些着急地开口问道。
“老师此话何意?学生愚钝,还请恩师明示。”
“于情,小伊儿是我们最亲的人,这么多年不见音讯,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消息,我们这些长辈自当找回她,而不是袖手旁观视而不见。”
“于理,这位三王爷是我朝嫡长子,并且这位王爷我倒是有所耳闻,若传言无误,将来定是位好的君主。”
听到自己恩师居然也说出这种揣测圣意,妄议君心的话,镜尘生一时愣住了,不知自己该如何答话。
看着呆住的镜尘生,暮微雨摇了摇头,不得不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莲月你不会不知道陛下这次为何召你回王城?为师知道一心为国为民戍守边关,可是君心难测,为了跟随你的千千万万名兵士,你必须自己主动蹚这趟夺位的浑水。”
镜尘生很清楚恩师这番话什么意思,可是自己如果真的这么做了,是不是镜家世代忠良的名声就毁在自己手上了呢?可是自己跟随自己浴血沙场英勇杀敌的数千万兵士的性命呢?还有他们的父母妻儿?
自己真的能这么自私因爱护羽毛而不顾他们的性命之忧吗?
镜尘生打破了长久的寂静,双手撑着案桌站起身来,走到各将士之间,大声询问道。
“各位叔叔伯伯还有何意见?”
分坐两边的14位顶天立地的将士站起身来,跪在共同的少主脚下,齐声回道。
“全凭少主定夺,找回小姐。”
“好,莲月在此代小伊、代父亲、代我们镜家谢过各位叔伯的恩情,待我找到小妹再携厚礼登门拜谢。”
镜尘生走到他敬爱的父亲的铠甲前,眼里满是思念和激动与自信。轻抚着闪着寒光的一尘不染的铠甲。
“父亲,父亲,孩儿相信父亲定会支持我的决定,请父亲的在天之灵保佑儿子早日找到小妹,接小妹回家。”
然后镜尘生小心翼翼地解下铠甲腰侧佩挂的父亲的战剑---飒冢。
下面跪着的将士都眼神炽烈地看着他的一言一行,哪怕是很细微的动作都能激起他们心中的热火。
镜尘生双臂齐胸前伸托着飒冢剑,满脸严肃庄重地走到叔伯中间。
他左手高举起飒冢剑,声音似平常,但话语里透着坚定。
“今天在这里,在各位叔伯的见证下,我以父亲的飒冢剑向各位郑重承诺,虽今日是因小妹之事卷入这风云之中,但身体里流淌着镜家血液的男儿是不会平白无故将无数将士置于险境中的。我们镜家所统率的将士,就是死也只能是马革裹尸战死沙场,绝不会丧命于尔虞我诈阴谋诡计而不得瞑目。”
“誓死追随少主!”
将士们铿锵有力的声音传进了镜尘生的心里,让他更加坚定乐护住这支祖辈创建的卫国卫民的铁血军队。
此后,飒冢剑便再次重现于世间。
“哦?这就是你们镜家世代相传的飒冢剑?”
看着站在下面的镜尘生左手拿着的剑,这剑比平常的剑宽了许多,但却比其他剑短了一指长左右,剑鞘呈象牙白,中间却蚀着象征着死亡的大红的彼岸花,看着莫名给人一种压迫的神秘感。剑柄也稍稍长了些、宽了些,由于镜尘生握着剑鞘处,所以孤杰涵得以看清剑柄处刻着的墓碑,墓碑中间苍劲有力地雕着飒冢两个字。
镜尘生看孤杰涵毫不掩饰地盯着自己手中的剑,心中暗暗不快,但还是隐忍着。
“回王爷,臣手中确是飒冢。”
“多谢少将军,今日让本王开眼了,目睹了这跟随时代镜家男儿征战沙场、染了无数鲜血的名剑飒冢。”
孤杰涵紧紧盯着镜尘生,扯出一抹假笑。
“只是不知少将军今日握着这飒冢是否是要给本王一个满意的答复呢?”
镜尘生迎上孤杰涵打量的目光,毫不怯弱地回道。
“臣今日避开王府正门携飒冢而来,自是代表镜家择主而侍候,不知这个答复对王爷是否是满意的?”
孤杰涵紧盯着他静静听,直到他说完才放松下来。
“少将军果然是有情有义之人。本王对镜家、对令尊镜大将军、对少将军都颇为敬仰,既然少将军代表镜家表示了对本王的信任,本王自不会辜负各位的信任,还请少将军及其众将士拭目以待。”
镜尘生面无表情地听着孤杰涵的话,他很清楚,这位是皇室之人,身份尊贵,他的话自是不能轻信。
他站起身来走到前面跪了下来。
“王爷,臣还有个请求,请王爷允诺。”
“少将军请说。”
“请王爷保跟随王爷的万千将士即使死也是死得其所,而不是…而不是暗箭所伤。”
孤杰涵看着镜尘生,眼里满是玩味的笑容,他自是懂这位少将军话里的意思,只是没想到这人居然敢提出这样的要求,要自己保护,却不想为自己出力,空手套白狼这一招倒是使得很好啊!
镜尘生挺住孤杰涵的沉默,继续开口说道。
“我以镜家世代忠烈的先祖向王爷起誓,只要我一日在这少主之位上,便绝不会将剑指向王爷您,也请王爷给予我全部信任,保我万千将士性命无忧。”
镜尘生抬起头来直视着孤杰涵意味不明的目光。
孤杰涵看着那双和繁落落一模一样的眼睛,现在这双眼睛里含着相似的执着和顽固,更让他心烦意乱。
他走到跪着的镜尘生的面前,轻蔑地怒视着他。
“你不配拥有这双眼睛,以后就遮起来吧!”
镜尘生惊讶地仰视着他,都忘了自己该生气了。
“你的要求我答应了,相应的,遮住你这双眼睛是我的要求。”
镜尘生虽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但随即从衣袖上扯下快细布蒙住了双眼作为自己的回答。
看着蒙住双眼的镜尘生,孤杰涵揉了揉额头,瞬间觉得心头的烦躁少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