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是三百年前与西族的交集,现如今又如何能影响到我们呢?”
李静雯跪在地上眨巴着眼睛疑惑道。
“其实这些年我们与西族一直没有断过往来,只不过是少有交集罢了。但如今七皇子……”
李丞相看了看李静雯,欲言又止。
“七皇子姓萧,自出生便是萧家的皇子,虽然母亲是西族公主,但很多年前就过世了。且如今西族与齐国相融已久,早就没人去仔细的区分这个人到底是西族人,还是齐国人啊!难道还会因为七皇子母族的旧日恩怨牵连到我们李家么?”
李静雯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李丞相的后续回答,便疑惑的问道。
“有些事情,有些人忘了,自然会有另外一些人记得。年轻的帝王好战,遇到良将就如虎添翼。他们看到大好河山就想着收归麾下。当年的西族割地赔款,送公主和亲以求百年安顺。但只求来了三年的安稳时光。三年后齐军铁骑直奔西族,善良的西族公主选择了与故国共存亡。”
李丞相似是累了,转过身走到了椅子旁边坐了下来。
“西族公主?贤妃娘娘难道不是病逝,而是自戕?!”
李静雯想了一想后,便惊讶的问道。
“是啊,那是个善良又美丽的姑娘,温柔又灵动的仙子。”
李丞相似是在回忆过往,谈起西族公主时甚至面带着微笑。
“那七皇子可知道?那些记得从前旧怨的人中可有他?”
李静雯小心试探的问道。
“他自然是知道的。一个家族怎么可能会被灭族两次呢!被齐国打败了的是西族国,而不是西族。虽然国灭,但西族的根基大多还在,而七皇子就是他们新的族长。”
李静雯静静的跪在“静”字匾额之下,她整个头脑里盘旋着父亲讲的每一句话。
她似乎听懂了,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
“父亲,那我应该怎么做呢?”
李静雯呆呆的问道。
“静雯,父亲是因友人临终托孤,所以常常对七皇子有所照顾,莫名的就算是加入到了党争中。但是静雯,父亲不想让你也卷进这漩涡。风暴之中,没有人能安然无恙。父亲更不想你与任何一个皇子发生不应该有的关系。静雯,你明白么?”
李丞相这时候不再像是一个精明的老人,他只是一个担心女儿,言辞恳切的老父亲。
“好的,父亲,静雯明白了。”
李静雯跪在地上低声说道。
“回去吧!今日你也累了,叫你兄长也回去吧!”
李丞相坐在黑暗之中向李静雯摆了摆手。
一个举着红灯笼的婢子走进来扶起了李静雯向门外走去。
夜晚降临,一切都陷入在黑暗之中,然而总有人要在黑暗中前行。
天上的星星有时候照不到地上的人,只好让旁人为她点上一盏烛火。
“静雯,你在想什么那么入神?”
王若晴向着从回来就坐在窗前发呆的李静雯问道。
“若晴,难道你就真的从来没考虑过帝都的事情么?”
李静雯没有回头,只是直愣愣的看着窗外。
“帝都的事情有什么好考虑的?不管是谁的天下,终究是萧家的天下。不管是谁登了王座,他都将会是一个福泽一方的好皇帝,那到底是谁又有什么区别呢?”
王若晴一改往常,不再装傻,也不再嬉闹。
“那我呢?那我该怎么办?”
李静雯转过头,呆呆的看着软榻上的王若晴。
自及笄后,每年在江月阁会诗的日子就是她与萧清成传递消息的日子,萧清成会告诉她一件需要李丞相帮忙的事情,然后俩个人就自顾自的看书、喝茶。
偶有急事时,也会通过别的方式会面,短暂的相处。
李静雯一直以为李丞相参与了党争,她的夫君未来就是萧清成。
于是她悄悄地关注,谨慎的打探。
他常常低眉浅笑,安安静静的看书下棋。
他与兄长不同,与太子不同,与三皇子不同,他与她见过的每一个男人都不同。
她总觉得这样对生活没有热情的人一定会非常薄情,所以常常会担心自己嫁过去的生活。
甚至还为此做了很多准备,常常跟身边的婢子们讨教经验。
可是如今,她的父亲告诉她,不希望她介入党争,甚至不希望她与萧清成有过多的接触。
可是……
“静雯,你该怎么办这样的事或许老天也无法告诉你。岁月推着人向前走,常常事情发生了才会着急的催着人去选择,你要怎么办你得自己选选看。”
夜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安静。
王若晴早就睡在了软榻上,而李静雯仍旧坐在梳妆镜前,看着自己,也看着窗外。
你以为的不总是你以为的。
然而这样的变化总让人难以接受。
传陛下手谕。
自即日起江南赈灾事宜由太子萧清德主理,朝中各部积极配合,所需物品、人手及事项安排皆可不必再行请旨,各部日常事务均可延后处理,万事以赈灾为先。
传陛下手谕。
自即日起七皇子萧清成协理赈灾事宜,赈灾款项的筹备可直接与户部商议,不必再行请旨。
传陛下手谕。
自即日起三皇子萧清明主理帝都内政,朝中各部文书文件得三皇子首肯即可。
日头刚刚高高挂起来,三位传诏太监便携带着三道手谕到了三位皇子的府邸。
三封手谕犹如三颗巨石投到了平静的湖面之中。
“陛下倒是偏心,赈灾款户部根本就拿不出,太子殿下想了个皇商募捐的烂主意,如今竟要执行起来了?!那些皇商比猴子还精呢!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筹集到赈灾银的缺口啊?”
院子里的木兰掉了一地,却没见有下人出来清理。
“没得听你在这里牢骚,好好想想怎么办才是。”
两个身穿侍从服饰的小厮站在萧清成身后气嘴八舌的探讨赈灾款的筹备。
“好了,皇商之事这几天也该定了,且先找户部问问事宜流程吧!”
坐在椅子上看着书的萧清成终于开了口。
“是,殿下。”
得了令的两个人兴冲冲的就向户部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