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小的孩子?还没成年呢吧？博良度，你们这群丧心病狂的家伙，不会一直拿小孩做实验吧！”芙莉雅难以想象未成年的孩子接受那摧毁人精神的实验，心疼地说道。
博良度爱莫能助地摇头，“芙莉雅，这是没办法的事实，只有介于他们这样年龄段的大脑才能释放出足以驱动的思维力量。而且，这个适龄段非常短，估计只有三四年。”
“原来到头来苦苦寻觅的……还是消耗品么，太可怜了。”芙莉雅看向瘦弱的夏米柔声说道：“孩子，到姐姐这儿来。”
夏米遭遇家破人亡的惨痛，又怀着死掉的心在福利院成日接受“检查”，这些无不让他小小年纪就似是饱经沧桑的成人，心灵上的巨大阴影几乎每一夜都给他带去一段充满恶意的梦，如轮回之苦让他陷入不能自救的沼泽，这折磨着他的身体，让夏米比同龄孩子都要矮上一截，一张脸枯瘦没有明显的血色，现在即使出门前被博良度安排穿上了上层人士家孩子才会穿的小西服也没有贵族公子的风度翩翩。
夏米在芙莉雅的指示下挨着对方身体坐下，芙莉雅伸出手搂住了夏米的后背，一种温暖的感觉“噌”的一下游窜了过去，夏米为之一振。
坚硬如铁的冰冷外壳包裹着夏米，不过他还没打算融化掉这层外壳。被遗弃在洞穴的狼幼崽被好心的猎人收养，也许狼幼崽并不打算将猎人当作全部的依赖。
“你的名字叫什么？”芙莉雅问。
“夏米。”
“你愿意参加我们的实验吗？”芙莉雅又问。
博良度皱了下单边的眉毛，他对于芙莉雅这样的提问有些反感，如同他在别人眼里成了逼良为娼，诱拐儿童的无恶不作之徒。
夏米没有片刻犹豫，点头应了声“是的”。
“真奇怪，为了什么呢？”芙莉雅又问。
“为了……”夏米吞吐了一下，他在考虑是否道出实情，博良度看上去是个值得信任的人，芙莉雅也在散发着母性的光辉，这些暌违已久的光和热都让他为之动容。
“为了家人，或说，为了复仇。”一旁，博良度给夏米倒了一杯茶，推着杯子到夏米桌上，他替夏米说出了心底的答案。
博良度他们很厉害，查清了自己的底细。夏米已经心知肚明，没再遮遮拦拦，说出了原委。
“是的，我想复仇，向夜神教复仇。”夏米冷嘲着说道。
博良度将一片干煸的茶叶拈出盒子，随后放到自己装满水的杯子里，“很高兴你敞开心扉，你这样说是对的，不要向我们隐瞒，现在只有我们能够帮助你。我得先告诉你，复仇可不是个好习惯，夏米。他会让你自己沦陷至渊底，甚至葬送掉自己，也许玉石俱焚的结局都达不成。即使如此，你还愿意吗？”
干煸的茶叶吸入了茶水，它浸得沉重，缓缓下降，落到了杯底。
夏米觉得博良度这个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真的很可怕，他用抑扬顿挫的语调和温柔的语气说出让人后背发凉的话，个人表现得淡定自若，成竹在胸。不像展示暴力的凶徒将可怕暴露在外面，博良度这种藏着掖着的可怕才是真正的危险。
“我愿意。”夏米回答道，因为他无路可走，他对自己的命早就不在乎了，只想复仇，仅此而已。
“只是为了复仇吗？夏米。”芙莉雅注视着夏米的脸。
“为了家人，这分量还不足够么。”夏米回答得老练成熟，让人无法反驳。
“好了夏米，你已经知道了这么多，也等于和我们达成了约定，从今日起我们就是一行人，我们帮助你获得复仇的力量，你帮助我们摧毁企图阻碍我们的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可不是单方面的压榨，夏米，也许我们可以成为关系更进一步的朋友。”博良度说完，见时间差不多了带着夏米起身。
“再见夏米，希望你能做到自己心中想做的，不后悔就好。”芙莉雅说。
“谢谢，我会的，芙莉雅姐姐。”
“那么再见芙莉雅，再会。”博良度绅士的告别。
“嗯。”芙莉雅没再哆嗦些什么。
小小的包间只留下了芙莉雅一个人，她点了一份饭菜快速吃完，离开前抚摸了几下机甲舱室，在将茶水往脸上泼洒了数珠后小跑着出了餐馆。
餐馆对面一处较高的鸽楼上，一个人拿着望远镜一直盯梢着餐馆。
“目标在地下城区一间餐馆呆了两小时，现正在跑步回家。”
……
晚上，一个不是独处的夜晚。
霍普城地下城区，一间属于私人的精密机械零部件制造所。
这是博良度动用财力租借下来的私人领域，制造所外表看起来与以前别无二致，还是那个专门兜售密械齿轮及机器零部件的场所，但是制造所内部即地下室部分经过了大改造。
一如夏米和博良度目前正用餐的位置，家庭厨房和普通餐具一应俱全，完全不染机械和润滑液剂的气息。也如休息的房间，装饰的温馨舒适，让颠沛流离之人可以睡个好觉。
“夏米，你在福利院接受思维觉醒实验这么久以来的感受是什么？”博良度将牛排切好放进夏米的盘子中。
夏米回答：“最大的感受就是一点点回忆起来许多丢失的记忆，比如我的名字，正是觉醒之后才想起来的。”
“你的记忆被人封锁了一部分，这是我们第一次对你进行实验时就发现的，能动用这样能力的人寥寥无几，圈定的个人和家族可以划分在一个很小的范围。”
“我想起来自己的名字后依稀还有一段很糟糕的回忆，貌似正是关于封锁我记忆之人。”夏米努力回想，“可是每当我快要接近回忆出那人的轮廓时就心慌得厉害，根本不能继续深入。”
“没关系，这可以慢慢来。当务之急是进行实际操作，不过那种家伙不是轻轻松松就能从樱之暮府运过来的，还得过上几天。”博良度刀起刀落，熟稔地食用着西餐。
实际上，这是夏米第一次有滋有味的吃上如此美味的食物，一是在下等居民区吃不起，二是福利院偶有加餐他也因种种心结吃得味同嚼蜡。
现状不同了，少有的放松，也许是因为不必害怕下等居民身份暴露而庆幸，也许是因为即将大仇得报而鼓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