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缕烟气在坟头飘荡,此时韩正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抹了一把眼泪和鼻涕缓缓起身:“老牧叔,我走了,明年我再回来看您。”
说完,又点了一支烟插在坟前的小土堆上,才转身离去。
娟和小杰一路上都没见到手机,快要到坟头的时候,娟一抬头突然看到坟前一道身影正朝着他们走来,仔细一看原来是韩正,娟大惊道:“啊?他怎么回来了?”
正在低头寻找的小杰疑惑的抬头说:“谁?”
同时目光看向了坟头方向,当看清楚走过来的正是韩正的时候,小杰瞬间就像发疯了一般,愤怒的瞪着双眼大叫道:“韩正,你居然敢回来,你他妈的找死。”
喊着就抓起地上的一个土疙瘩冲了上去,韩正发现了二人也大惊失色,再看到小杰弯腰捡了什么东西冲了过来,一脸的震惊。
不过幸亏娟眼疾手快,上去一把拽住了小杰呵斥说:“小杰,你干啥?把土疙瘩扔了,快点。”
娟看着小杰疯狂的举动,是真的生气了,小杰却顾不得那么多,一边挣脱一边气急败坏的喊:“韩正,我爹都死了,你还不让他安生是不是?我爹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你,你回来干啥?今天我非砸死你不可。”
娟死命的拽着小杰,伸手去抢夺她手里的土疙瘩,同时对韩正喊道:“二哥,你还不走,你想干啥?”
韩正听到了娟的话,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一动都没有动,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发疯了一般的小杰,反而缓缓的走向了二人。
娟大惊,吼道:“你别过来,她正在气头上,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你赶紧走,听到没有?”
韩正没有停下脚步,继续走,直到走到距离两人三步处。
小杰举起土疙瘩就要砸过去,娟一把抓住小杰的手腕,危急时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土疙瘩夺了过来,狠狠的摔在地上,摔的粉碎。
小杰怒吼:“娟姐,放开我放开我,他不让我爹好过,我也不让他好过。”
韩正闭了闭眼,深呼一口气说:“小杰,你真想揍我,就揍一顿吧,也许这样你就会舒服一点。”
娟一边拉着小杰,一边冲着韩正喊:“她疯了,你也疯了是不是?你快滚,快给我滚。”
娟的眼泪涌出了眼眶,面前的两人在她心里都占着重要的位置,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她都不愿意看到,但是看着两个人都疯了一样,娟感到十分无助,只能冲着韩正大骂。
就在娟无助的时候,一个分神小杰挣脱了娟的双手,一个箭步冲上去对着韩正的脸打了一巴掌。
“啪。”
一声脆响,韩正连躲都没躲,嘴角瞬间殷殷流血,小杰也没想到韩正居然真的一动不动的让她打,小杰愣了。
随着一巴掌打响,娟的心都碎了,她知道韩正这些年来努力对她好,对小杰好就是为了得到她们的原谅,而如今小杰刚刚对他有一丝好感,现在又随着老牧叔的去世,将一切打回了圆形。
娟怕韩正会因此失去信心,会绝望,那他的精神肯定会崩溃的,以后他该怎么活下去?
小杰愣了一下后,咬着牙说:“韩正,我警告过你,不要来见我爹,你居然敢偷偷的来,以后我都不想再见到你。”
韩正突然苦笑了一声,嘴角的血都没有擦,突然按在小杰的脑袋揉了揉,说:“呵呵,打了我一巴掌,这下舒服了?”
韩正很久没有这样揉她的脑袋了,这本来应该是多么温暖的举动,可是如今小杰却觉得非常反感,抬手甩开韩正的手说:“别碰我。”
韩正并不恼怒,回身看了一眼老牧的坟头,脸色变的十分难看,然后对小杰说:“不管老牧叔愿不愿意见我,我都会每年来看他,我也不管你怎么恨我,我所承诺过的事,我会一直做下去。”
然后在娟和小杰的注视下,韩正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朝着大路走去。
娟和小杰都没吭声,就这样看着他沧桑的身影,直到走上大路,转过一个弯之后,娟才低声说:“小杰,他也只是想送送老牧叔,你没必要这么做。”
小杰的眼泪扑出扑出的往下淌,她打完那一巴掌就后悔了,虽然她知道当年的事情是爹一辈子的心结,但是现在爹都离开了,韩正也该来看一看的,可是当时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娟见小杰的情绪还有些波动,也没再说话,来到坟边在枯草堆里找到了手机,这才长呼一口气。
然后就给大舅村里的小卖部打了电话,告诉了小杰的决定。
虽然当年的事情大舅认为源头就是因为娟,但是大舅也明白,现在伤心欲绝的小杰或许只有跟娟在一起才会得到安慰,大舅犹豫了许久,为了小杰尽快走出痛苦,最后才无奈的答应小杰去娟的家里过年。
舞阴县汽车站,韩正站在车站院子里,看着到处都呈现着节日的喜庆,他的心里却五味杂陈,这是他从小生活的故乡,但是从小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他,如今在这个朝思暮想的故乡却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狠狠的掐灭手里的烟头,韩正抬步踏上了前往天中市火车站的班车,从今往后他还是他,还是那个余生为娟和小杰而活的韩正。
一天得不到小杰和娟的谅解,那就两天,那就一个月,半年,一年,三年,一辈子。
有时候韩正受到打击,也想过彻底消失,找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重新生活,但是他的承诺怎么办?如果他真的离开了小杰和娟,他一辈子都不会安心,噩梦定然会常伴他的每个夜晚。
……
鞭炮声声,大年三十,北方的天空中下起了鹅毛大雪,香山市虽然处于亚热带,但是夜晚也非常的寒冷,而且在南方的大年夜,怎么都感受不到家乡那种浓郁的年味儿,韩正早早的就窝在被窝里睡觉了。
过年的时候,所有饭店都关门了,韩正已经连续吃了三天的泡面,但是这一年才有的五天假期,让他觉得无比的轻松,终于不用天天扛着货物在车厢和仓库来回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