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了,门被关上了,眼前的黑布也取下了。睁着眼睛,却看不清一人一面孔,只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
“开始了。”徐渺握紧手里的长鞭,缓缓合上黑眸,知道这生死的关头,不得马虎,不得松懈,需得拼尽了全力,用尽了力气。
长鞭挥起,落下,有碰撞的声音,有惨叫的声音,有鞭子落在肉上、地上的摩擦声。唯独没有痛喊声。
一个时辰后,门打开了,给屋内黑色的压抑,带来一丝光芒。从中走出一个人,脸上带着两道深深的刀痕,伤口处流着黑血,发髻凌乱,有红色的珠子挂在墨发处,布满红色的手里攥着一条断了的鞭子,黑色的衣衫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光芒。
徐渺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看着一模一样的太阳,“一步登天?一步登天!”
徐渺的眼前跪着数百个戴着面具的人,各个低着头,这是主子才有的荣耀。
上了马车,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畅快淋漓,虽然身上带着血腥味儿,也阻挡不了吃肉喝酒的节奏、心情。
马车停了,徐渺下了马车,才看清这铩羽门原来是此番模样。
漆黑的大字刻在灰色的石砖上,两边蹲着两只戴着面具的石狮,凑近细看才知石狮的眼神凌厉,仿佛要吃了眼前的人。它们嘴里叼着发着光亮的夜明珠,清晰的看到石狮的牙齿如齿轮般崎岖尖锐。
“此处可有酒楼?”站在此处,琴声不绝于耳,还有酒香不断地刺激着徐渺的味蕾。
“羽香楼。”身后之人对徐渺也是颇为敬佩,短短两年的时间,就从不会一招一式,成为了一个打败百人死士的强者,这番功绩作为值得每一个人钦佩。
当然了,他更钦佩主子的眼光。
“你叫什么名字。”徐渺只知外人都唤自己为‘铩渺’,想着这里的人都是以‘铩’起名的。
“奴,铩甫。”铩甫的声音透着坚定。
徐渺看着大门开了,大步迈进了门,“记住了。”
徐渺迫不及待的回了自己的小黑屋,并没有看到老者,而是看到了一封信,和一枚扳指。这扳指是老者每日都会触摸不舍取下之物,如今却放在这屋子里。
“小子,果然没看错你,带上这扳指,你就是铩羽门的门主了。给你留下一人,可放心差遣。”
信中短短几句话,让徐渺有些不知所措,坐在灯下看着散发着蓝光的扳指,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直到门外说“主子,奴乃铩芜,是前主子留下之人。”
铩芜就是沈芜,只因打理羽香楼,顾而换了原姓,为‘沈’。
徐渺受了老者恩惠,接了老者临走时留下的嘱托,成为了铩羽门新一任的门主。
徐渺想着过去的种种,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大声擤鼻子,“往事不堪回首,一回首眼就泛酸,真是老了。”雨滴很大,不断地打在徐渺抬起的脸上,“看来是场大雨,也不知那丫头拿伞了没。”
在村外的泥泞小路上,程莹撑着一把摇摇欲坠的油纸伞,走在崎岖不平的路上,瑟瑟发抖。
“程莹,既然选择了,就不要后悔。”坚定的眼神看着远方,颤抖的嘴唇张开狠狠咬着葱饼。
夜里高语吃了穆廉肖烤的山鸡,心满意足地回了家,拿着吃剩的肉给程好花补补身子。
“这雨真是讨厌,下了一天了。”高语撑着油纸伞看着屋内点着灯,还有飘出的阵阵香味,很是嫌弃的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会回来,这里好吃好喝,还给你找了好人家,你才舍不得走。居然拿走我的钱,定要你十倍还回来。”
这么说着高语合了伞跑进屋子,“你还有脸回来!”高语惊呆了,屋子坐的不是程莹,而是张红梅,和不能说话的李梧,只能扯着笑容,“梅姨,小梧,你们来了。”
张红梅不想搭理高语,自己在外吃饱喝足,和情郎有说有笑,不管娘的死活,也不管表姐的死活,真是个白眼狼。
“嗯,我听说小莹出门了,你不放心还去找她了,可找到了?”张红梅瞧见高语一整日都坐在树下,动都没动过,此话不过是讥讽。
高语知道张红梅这话是故意给自己难堪,说不准这事儿已经被程好花知道了,思虑再三只得说:“小莹出门是买些红线,年底时就要嫁人了,总要买些红色的线做嫁衣。”
张红梅送来了料子,却没送线,是做不成衣物的。
张红梅红了脸,也不能让一个小辈欺负了去,“这丫头太着急了,红线已经托人去买了,再过几日便可送来。”为自己的过失、小心思原了谎,又补充道:“只是可怜小莹一个女儿家,居然独自一人去买红线。”
“程莹是姑娘家,每日在庄稼地里累的紧,回来还要伺候这母女俩人,确实辛苦。如今程莹走了,或许是知道要嫁给一个瘸子心生不满离家出走,但道理还是要站在自己脚下的。”张红梅这么想着,清了清嗓子,用手掐了李梧一把,轻蔑地看着吃着干饭的母女俩。
“小莹独自出门,确实是我们的疏忽,但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我是想着小语陪她同去,可这姑娘孝顺,宁是回绝了,让小语陪着我。今日一直下雨,许是路上耽搁了。”程好花嘴里的饭都快咽不下去了,程莹到底去了哪里。
今日张红梅没有把话说破,是还想认这门婚事。这话不能说满了,也不能没了气势,只得跟着高语的话说。
张红梅拿起桌子上的肉,大口吃了起来,“近日村外的土匪多,可不要出了什么岔子才好。”
张红梅嘴里咀嚼着肉,又塞给李梧一块肉,“这肉挺香的,想来是小语未来夫君做的,二人整天腻歪在一处。”
“我们是下过聘的,不用你费心了,你还是管好你的孩子,莫要出了岔子。”程好花用水把嘴里的饭顺下去,让张红梅管好自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