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姑母身子健朗,怎么可能没了。”霜莹不敢相信高语的话,拾起地上的萝卜就走,不敢有一瞬的停留。
“程莹,我恨你。”高语扯着嗓子发自心里的哭喊,狠狠踹了菜摊一脚,发泄着心里的不满,愤怒。
霜莹加快了脚步,怕下一秒自己就会瘫坐在地上,去接收可怕的事实。因为高语从不会拿亲人开玩笑,更何况是这种晦气的话。
“小莹。”刘志跟着霜莹的脚步出了人群,看着满是狼狈的身影,心里有些抽痛。
“志哥哥,原来,你真的在这里。”霜莹莫名的放松,眼泪滑了出来。
霜莹站在桥上吹着冷风,想着高语嘶吼的声音,痛苦的身影,愤怒的脸颊,颤抖的手,心中憋了一口气,出不来下不去,憋的难受,心慌。
“想哭,就哭出来吧。”刘志满是心疼,却又帮不了霜莹,内心有些自责,又有些伤感。
井岭村的事情张红霞已经在信里说得很清楚了。自然,霜莹逃婚的消息,程好花难产去世的事情也略知一二。
“姑母真的去了?”霜莹眼里泛着泪花,带着痛苦、悔恨,“我还想着,想着等我攒够了钱,就回去给姑母磕头认错,若是我做得好,兴许我还能让弟弟读书,日后也能考个功名,过上好日子。”
霜莹自嘲着苦笑,右手紧紧掐着左臂,不知道疼痛,不知道风凉,只觉着心苦,苦到整个人都僵了。
“若我那日没有逃婚,姑母还会在吗?”霜莹也不知道程好花的离去有无其他原因,但同自己还是有一定关联的。
刘志伸出手想要拍霜莹的肩膀,想要说“这不是你的错,只是你的法子有些偏激。”这些安慰的话,终究咽回了肚子里,默默瞧着眼前内心很痛苦的心上之人。
“刘志,你在这儿啊!快些回去,侯爷找你。”薛骈挥着一身长袍,摇着手,手里拿着一把折扇。
“知道了。”刘志回了句,依旧看着霜莹,只是心已不在此处停留了。
霜莹只想一人待着,也不想误了刘志的前程。侯爷,可是好大的官。
“你走吧,我想一人待着。”霜莹的眼神有些凉,转身离去。
刘志看着霜莹的身影消失了,转身快步离去。
霜莹从热闹的街道出来,看着刘志脚下生风的模样,说了句:“看来,我们终究是兄妹。”
“罢了罢了,本就认了的哥哥,冲破不了的界限。”霜莹望着天,“姑母,你怪我吗?”
“霜莹,快回府,府里来客人了。”蒋妈妈略带匆忙的声音响起。
发呆的霜莹被蒋妈妈唤醒了,“来了。”
偌大的将军府果然热闹,霜莹虽从后门进的府,也听到了大门处的鞭炮声。觉着门前的热闹同后门的自己,在如今这样的环境下,真是不应景。
霜莹迟疑一会儿,被蒋妈妈搓了头,连忙加快脚步去了厨房,将蒋妈妈备好的菜品送了进去。
今日圣旨送到了将军府,当今圣上赐了黄马褂给元姜,因元姜办事得力,配合肖王爷办好了差事,得了不少的呼声,金银赏赐了不少,此次便直接赏了黄马褂,怎能不让人庆祝。虽然这些人就像商量好似的。
元姜领旨谢恩,听说来了好些朝廷重臣,便将黄马褂摆出,任人观赏。
将军府突然来了客人,需要备席面,元姜便命人买了好些白面,和了白菜豆腐,洒了葱花,供客人们吃酒,美名其曰:“常年在外风雨飘摇,最喜家里热汤白面。”
能在朝廷有一席之地的都是人精,虽明白这是元姜故意为之,但也不好说什么,不然就会被说成“浪费粮食,不体恤常年在外的武将。”惹了皇上的白眼。此次来,是没有帖子的,突然造访这么多人,一时半会儿还真弄不出好看的席面。当然了,这些文武大臣还会说,一介武夫,不懂脸子面子,只知道一口白面,能填饱肚子,便觉着是一件美事。
大臣们心照不宣、味同嚼蜡地吃着碗里的白面,不时夹起碗里的咸菜补充嘴里寡淡的味道。因为面里没有油,没有盐,只有无味的白菜萝卜。
元姜同各位大臣坐在一处,大口吃着碗里的寡淡的白面,吃了两大碗后不苟言笑地送着脸色难看的人,直至最后一位朝臣送走,元姜瞧了眼还剩许多的白面。
“这些个人,不知道外面百姓的疾苦。这么香的面,他们只吃了一碗,有的只吃了小半碗,真是糟践粮食。”蒋妈妈满眼的不高兴,扫了眼空空的园子里,还有那还未收拾的剩饭。
“于他们而言,这饭自然是难以下咽的。”元姜不以为然,这面是剩了不少,但若大摆酒席,不仅招待不周,还是要被笑话。与其如此,倒不如随他们去,“这些面扔了可惜,送给孤儿院的孩子们。”
“好。”蒋妈妈喜笑颜开,将桶里的面马不停蹄地送去了孤儿院。
元姜进了源水阁,看着发黄的树叶,眉毛微蹙,“出来吧,人都已经走了。”
“果然瞒不住你。”徐渺乐呵呵地从屋檐飞下,干咳了几声,“你也知道,我不喜热闹的场面,故在此处躲个清闲。”
“还真是委屈你了。”元姜淡淡地说了句,拿起锄头挖出一坛美酒,闭着眼睛闻了闻酒香,很是满意的模样。
徐渺对讽刺的话还是听到出来的,冷笑一声,说:“我已来了两天了,你都懒得搭理,我的存在都不如这坛土里挖出的酒强。”徐渺有些抱怨,自己都来了这么许久,元姜居然都像没发现似的。
“说吧,什么事,保证帮你完成。”徐渺拍着胸脯保证,满脸自信的模样。
元姜连着两日把徐渺当透明人,突然说了话自然是有要的事的。
“这黄马褂看似赏赐,实则是探究虚实,看来已经有所怀疑了。”元姜打开酒坛,让酒香飘满整个院子。
“你是说,那个老头儿怀疑穆廉肖的动机了?”徐渺一脸八卦的模样,睁着求知欲的目光,紧紧盯着满脸死水的元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