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60482700000093

第93章

晋国久旱,出现饥荒,晋王夷吾派使臣至秦国借粮,秦王慷慨相助,晋国渡过难关。

齐国,慕陵。

齐君已逝,小白当政。

重耳陪着姜齐来祭奠舒尔。

姜齐道:“荆离呢,让他过来。”

重耳道:“他就在暗处等着,最近晋国饥荒刚平息,恐四处不太平。”

姜齐道:“让他过来陪她说说话吧,我们到亭子里等着。”

重耳道:“那娘子先去坐着,我叫他出来。”

待姜齐坐定后,重耳才取出怀里的折扇,微微一扇,四下林叶翻舞,荆离已经到了身侧,道:“公子。”

重耳道:“夫人要你去看看舒公主。”

荆离一怔,道:“是。”

重耳道:“我们就在亭子里等你。”

荆离道:“公子小心,方才那阵风里,好像不止一股势力。”

重耳道:“我倒要看看除了我,还有什么人也会这驭风术。”

荆离道:“夷吾公子平息饥荒后,怕是不会放过公子的。”

重耳道:“你且去,是不是他的人等会儿就知道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重耳站在亭下观察四面环山。

荆离抱着剑在舒尔的墓碑前傻站着。

良久,他道:“虽然跟着公子与夫人来过几回,大多不能靠近,告诉你个事吧,其实知道你死在公子剑下的时候,我还挺生气的,你傻,我却不能怪公子,也没办法为你报仇,和公子闹了别扭,不爱待在他眼前,就做了隐卫,今日是夫人让我过来的,你得谢谢她,今日恐在此会有一战,记得护她周全,打扰了。”

话音刚落,身后滚滚尘沙袭来,荆离拔剑劈开那股劲头,闪身到一旁。

时隔十五年,紫衣女子再次出现,手上多了一把折扇,荆离大惊,道:“公子小心,此人手中也有折扇。”

重耳也是诧异,道:“那应该是风生了。”

姜齐道:“这是怎么回事?”

重耳道:“夫人稍坐,这些人冲着我来的,不会对你怎么样,你不要离开这个亭子就不会被误伤。”

姜齐道:“那些是什么人,你知道他们是谁对不对?”

重耳道:“这紫衣十五年前见过的,错不了,是我的好哥哥们派来杀我的人。”

姜齐道:“不是已经停止追杀了吗?”

重耳道:“晋国如今的王可不是当初那位太子殿下了。”

荆离杀退了一批紫衣人,随着风生的力量,又有一批紫衣人乘风从树上飞下来了。

重耳道:“娘子,今日恐不能善了,这里没有水源,我只能策火退敌,烧了这里的草木,实非我愿,事后再给这里安息的先祖们赔罪,请恕重耳不敬了。”

说完便开扇,煽动了舒尔墓前还未燃尽的纸钱。

带着星火的纸灰随风飘扬,落到了四下里干枯的草木枝叶上,慕陵登时成了一片火海,重耳再朝东方偏上一扇,火势便随着树干蔓延,紫衣人无法站立,纷纷败下针来,掉进火海里,浓烟滚滚青云直上,荆离退到亭子边。

紫衣女子又以扇扇风,想让火的苗头转向重耳的身边,奈何全无用处,风生扇差在不能作他用,双方之间受火海阻隔,暂时都不能动作。

小白的车架刚进陵园路,便有草木灰飘飘洒洒落下来了,抬头一看,那阵浓烟居然是从陵园升起的,道:“加快,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陵园看守的将领在外围进不去,急得直跺脚。

小白下了马车,道:“出了何事?”

看守的老将道:“老夫估摸是天干物燥失火了,可是姬大人与夫人还在里面啊!”

小白大惊,道:“速速救人!”

自己也要冲进去,官奴一把抱住了,道:“大君冷静,您不能有差池啊!”

小白扶额道:“我这着急上火的,让外面守卫的都进来,老伯带他们去有水的地方,灭火不急,救人要紧。”

兵将们进去时,紫衣人都被熏昏过去了,紫衣女子手里的风生扇也付之一炬,陵园里的风渐渐消停了,重耳见到了入口处的兵将,他们手里都提着两桶水。

荆离道:“公子,这下可以灭火了。”

重耳不说话,姜齐经受不住方才的热气,也晕了。

他开了扇,转了个面,拿在手里转着,兵将们桶里的水都被吸引了起来,沿着扇子转动的形势,均落到了火海里。

大火势弱,重耳道:“快去找生枝把余火扑灭,不必提水。”

小白冲进来了,道:“你没事吧,姬大人!”

重耳道:“我没事,不过夫人略有不适。”

小白道:“来人,快快把齐姑姑送回去。”

重耳抱着人上了马车,道:“烦请大君让夫人进宫休养,在下还有事得解决。”

小白也看到了紫衣人,便道:“官奴随他们一道回去,务必好生照应。”

官奴道:“谨,还请姬大人不要让大君涉险。”

重耳道:“这是自然,臣一定护得大君周全。”

荆离察看了一番那伙紫衣人,都还有气,只是都晕死过去了。

小白走到紫衣人周边,道:“这些人是冲你来的?”

重耳道:“是,来齐国前,曾与他们交过手。”

小白道:“你作何打算?”

重耳道:“烧了陵园,臣无颜面对大君,请责罚。”

小白道:“快起来,事出有因,不怪。”

重耳道:“以前的紫衣人或许是另一边的,眼前之人无疑是晋王的人了,他还是不能放过我。”

小白道:“大人可要回去?”

重耳道:“臣绝无此意,大君待臣如此,夫人又是我一生的牵挂,重耳不走。”

小白道:“你不想回去争一争吗?”

重耳道:“我无意王位,可是他们不会这么想,接下去怕是永无宁日了,但我还是不想回去。”

小白道:“你得回去,争得王位,姑姑才不会像今日这样处于危险。”

重耳道:“可是大君对我这么好……臣不能背信弃义。”

小白道:“不是背信弃义,你回去当政对我齐国也有好处不是吗?”

重耳道:“师出无名,要回去也不容易。”

小白道:“那你好好考虑考虑,不管什么决定,寡人都等你。”

重耳道:“谢大君,这些人就让荆离处理吧。”

小白道:“寡人会命人将他们都拖到十里外的清潭洞里,那里有水,不至于死人,什么醒了自己回去也就是了,不为难他们,但是也不会再让他们有行凶的可能,该废的一个都不少。”

重耳道:“谨。”

小白道:“本想来陪爷爷说说话,这下要给他老人家打扰陵寝了,一道回宫吧,齐姑姑醒了肯定找你的,这里留给他们就好,等打扰干净了再陪寡人过来给爷爷赔礼道歉。”

齐宫。

姜齐在官大夫的银针刺激下,醒过来了。

重耳抓着她手,趴在床边小憩。

姜齐道:“要喝水。”

重耳一听声音就醒了,道:“娘子等着,这就来。”

倒了水来,重耳又道:“娘子可有觉得何处不适?”

姜齐就着他的手喝完了一杯,道:“没有,你呢?”

重耳道:“我也没事。”

姜齐道:“那些人是晋国来的吗?”

重耳道:“是,娘子猜到了。”

姜齐坐起来,道:“你回去吧。”

重耳道:“我不回去,我不离开你。”

姜齐道:“你须得回去,大丈夫能屈能伸,不仅为我,更为你自己扬眉吐气,还有为晋国百姓建立太平的国家。”

重耳道:“那娘子愿意与我一道回去吗?”

姜齐道:“那是自然,我就在这里等你,你回去扫平安定,再来接我。”

重耳道:“重耳何其有幸,能娶得娘子。”

姜齐道:“大君也知道了吧。”

重耳道:“知道,他也问过我了。”

姜齐道:“那你快去同大君商议定夺,确保万无一失。”

重耳道:“娘子休息,晚些时候我再来陪你用膳。”

晋国。

暗探回报晋王,刺杀不成,人也都没回来,晋王怒极,正逢秦王派使臣前来借粮,晋王道:“使臣不必再说了,我晋国才恢复生产,哪里有粮食可借。”

秦使道:“好一个晋王,背信弃义,当初你向秦国借粮,我向秦王担保,秦王二话不说就批准了,如今你连句好话都不给,便想让我回去复命,门都没有,我不走了!”

秦使得话犹如火上浇油,晋王翻脸不认人,拔了挂着的佩剑一剑杀了秦使。

消息传回秦国,秦王听完掀了桌案,来回走动,道:“公子夷吾背信弃义,实在不是人君之料,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他居然当庭一剑杀了我国使,无法无天,无法无天!”

官奴道:“大君息气,公主嫁过去当王后,您要现在与晋王置气,公主少不得在那边受罪,奴听说,晋王派人追杀公子重耳不成,所去的人都凭空消失了,不知究竟怎么回事?”

秦王道:“好啊,他背信弃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寡人居然一直被蒙在鼓里。”

官奴道:“晋王也不是一开始就是不讲理的人,不然以公主的心意和大君的眼光,自然不会看错,想来是这些年权势大了,便迷了路。”

秦王道:“传单大夫。”

官奴道:“谨。”

单无微接到令旨时,正在给娘子挑鱼刺,单夫人道:“你去多久?”

单无微道:“娘子莫生气,大君从未这么急传人,想必是出了大事。”

单夫人道:“生气的不是我,我是问你多久能把大君哄好。”

单无微道:“左不过挑顿鱼刺的功夫足以。”

单夫人道:“那我等你回来一起吃。”

单无微笑道:“遵命。”

秦宫。

单无微道:“大君可曾用膳?”

秦王摆了摆手,宫奴退下了。

他道:“单大夫,寡人传你来不是要请你吃饭的。”

单无微道:“天大的事也得吃完饭了再谈。”

秦王道:“你家夫人还在家等你呢,先谈正事。”

单无微道:“谨。”

秦王道:“秦使出使晋国,借粮不成,反遭亡命,晋王吃相实在难看,单大夫以为如何?”

单无微道:“想必大王心中已经有了报仇雪恨的想法,臣可否听之。。”

秦王道:“大夫听了再驳斥寡人吗?寡人不说。”

单无微道:“今日无论大君提出何种出气的方法,臣都会全力配合。”

秦王道:“大夫今日这么好说话?”

单无微道:“臣每日都很好说话,只不过看听的人是何人,效果自然不同。”

秦王道:“你家夫人把你教的很好!”

单无微道:“大君过奖了。”

秦王道:“晋王欺人太甚,寡人打算出兵。”

单无微道:“要师出有名。”

秦王道:“所以请单大夫来便是要你替寡人去齐国说动公子重耳,只要他愿意回国继位,我秦国代为出战,一力扶持。”

单大夫道:“臣领令。”

秦王道:“大夫没什么要说的吗?”

单无微道:“此事可要秘密进行?”

秦王道:“你觉得呢?”

单无微道:“饥荒可以解,臣借借粮之名出使齐国,向晋国出兵一事臣觉得可以等,晋王如今处于膨胀暴躁中,若是他忍不住来打秋风,那便不用我们来出这个名头了。”

秦王道:“若是他一直按兵不动呢?”

单无微道:“那时臣已经取得公子重耳的意愿,带他回秦国,便以帮他继位为由,大君借兵出战攻打晋国。”

秦王道:“齐国那边会愿意借粮?”

单无微道:“公子重耳如今是齐国朝中重臣,凭这一条,齐国自己手头再不宽裕,也会紧着些给重耳的,毕竟他们之间是不能有嫌隙的。”

秦王道:“如此,就全看大夫的了。”

单无微道:“请大君用膳吧,臣也得回去为娘子挑鱼刺了。”

秦王道:“无微公子果然是我大秦男子楷模。”

晋国。

秦息在后宫听闻晋王杀了秦使,吓得打翻了汤碗,手上被烫起了泡。

宫奴急急忙忙找来凉叶膏涂抹,秦息道:“可知道是为着什么原因,大君如此动怒。”

宫奴道:“听闻秦国也闹饥荒,秦君派使臣来借粮,大君不给,秦使出言不逊,大君一怒之下才杀了人。”

秦息忍着疼,道:“大君这是全然不顾我了吗?”

宫奴道:“娘娘请安心,大君待您的心意奴婢都看在眼里,即使晋国与秦国当真交战,大君也不会让娘娘受委屈的。”

秦息让宫奴收了凉叶膏,自己再盛了碗汤喝着,逼迫自己冷静。

当初是夷吾求到父王面前,父王同意了我们的婚事,才派兵送夷吾公子回晋,晋王许诺割让的城池后来并没有给,父王想来是为着我才忍气吞声,如今再出这事,今后自己也无颜面对秦国了,该怎么办,怎么办?

殿外官奴高声道:“大君到。”

秦息手一抖,汤匙掉回碗里了,晋王进来便看到她这魂不守舍的模样,在桌边坐下来,道:“息儿是不是已经听到消息了。”

秦息才想起来行礼,晋王示意她坐着。

秦息道:“是,臣听到了。”

桌上并没有第二副碗筷,晋王直接端了秦息吃得那碗就着吃起来了。

他道:“先别说话,让寡人吃完。”

秦息只好忍着不适为他布菜。

晋王终于吃完了,放下碗,抓住秦息为他布菜的手,道:“王后放心,寡人那是对事不对人,再怎么样也都和王后无关,你是寡人的王后,是要相守一生的,寡人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伤你呢,安心吃饭,寡人还有事,走了。”

秦息起身行礼道:“恭送大君。”

晋王想了想,又回来把人扶起来,道:“不管听到什么都别胡思乱想,其他的事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唯独寡人对你的心,你真的不用怀疑,寡人对你是真心的,当初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秦息道:“是。”

晋王微微一笑,在秦息额头上亲了一下,看到秦息露出笑容了,这才满意离去。

卫国南境雪焦村。

卫明熙在自己房间的窗下练字,用的是从镇上染坊要来的坏布料,染坏了的布匹没法制成衣,倒可以漂了白后拿来练字。

一阵风吹进来,没镇住的纱布皱了,写的字也皱了,卫明熙恼了,嚷道:“啊!什么破风,老夫好好的字全毁在你手里了。”

邢靖渊在窗前站着,笑道:“春风当真冤枉。”

卫明熙道:“靖渊哥哥少在那儿说风凉话,有本事你来扭转乾坤。”

邢靖渊二话不说进屋,抓着卫明熙的手将最后一个字写完了:渊。

卫明熙怔了好久方道:“写字就写字,你抓我手干吗。”

邢靖渊松开手,道:“我在教你啊。”

卫明熙心怦怦的,道:“我要写的是冤。”

邢靖渊道:“可你要嫁的是渊。”

卫明熙道:“我可没说过。”

邢靖渊道:“早晚的事。”

卫明熙道:“那两位公子是从楚丘来的吗?”

邢靖渊道:“你答应嫁给我我就告诉你。”

卫明熙道:“你都不上门提亲我怎么答应?”

邢靖渊大笑道:“是我不对,棋差一招。”

卫明熙道:“爱说不说。”

邢靖渊道:“我说我说,是从楚丘来的,他们也都是夫子的学生,年纪比我大些,我以前都住在子染公子府,聂风是小王爷,算起来,两位都是贵人了。”

卫明熙道:“他们来这里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邢靖渊道:“怎么这么问?”

卫明熙道:“他们一来,夫子这两日都不授课了。”

邢靖渊道:“兴许真让你说中了,有大事吧。”

卫明熙道:“你不知道吗?”

邢靖渊把她转过来的头又按回去,道:“我要是知道也不会在这里陪你了。”

卫明熙道:“因为你不是卫国人吗?”

邢靖渊道:“错,因为我想陪着你。”

卫明熙道:“你今日是刚从蜜罐里放出来的吗?”

邢靖渊道:“这样不好吗?”

卫明熙道:“好,不过太假了。”

邢靖渊道:“那你想我怎么做?”

卫明熙道:“神仙该有神仙的样子啊。”

邢靖渊道:“神仙有什么好的,没了七情六欲还不如死了干净。”

卫明熙道:“鸳鸯也没什么好羡慕的。”

邢靖渊道:“说得好,那就效仿比目鱼吧。”

卫明熙道:“相濡以沫?”

邢靖渊道:“你死了我绝不苟活。”

卫明熙道:“你还是老老实实在蜜罐里泡着吧,越说越离谱。”

邢靖渊道:“他们说要见你,我没让。”

卫明熙道:“阿娘不让我见外客。”

邢靖渊道:“你阿娘是对的。”

卫明熙道:“我也不想见他们。”

邢靖渊道:“为何?我不让他们见你是出于私心。”

卫明熙道:“能遇到你我很满足,他们一来我总觉得不安,怕你就跟他们走了。”

邢靖渊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回答,放下笔,严肃道:“我会尽快上门提亲的。”

卫明熙淡淡“嗯”了一声。

卫子染与聂风到李悝家中来,庄姜买菜回来正好碰上了。

三人都木了半天,还是卫子染高兴道:“是娘娘。”

庄姜知道瞒不过去了,道:“啊,是我,好久不见。”

聂风道:“您这些年过得好吗?”

庄姜道:“我很好。”

李悝迎出来道:“到家里坐吧,要叙旧也别站在这儿。”

庄姜道:“夫子别拘泥了,都到我家去,我给你们准备饭菜。”

李悝笑道:“那是再好不过了,我烧壶好茶过来。”

庄姜带着两人先回家,开了篱笆门便道:“熙儿。”

聂风道:“是熙公主吗?”

庄姜道:“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知道我的,我不想她知道。”

卫子染道:“儿臣谨记。”

聂风道:“我尽量不说话,以免漏嘴。”

卫明熙跑出来,道:“阿娘叫我。”

站定才发现有客。

庄姜道:“来帮阿娘忙,渊儿还在里面吗?”

卫明熙道:“在的。”

庄姜道:“二位进去里面坐,渊儿会招待你们的。”

聂风道:“不会是,靖渊要提亲的姑娘就是……”

邢靖渊出来笑道:“快过来吧,还要看多久。”

卫子染道:“走吧。”

卫明熙闪进厨房,道:“阿娘,那两位你也认识?”

庄姜道:“阿娘以前在楚丘生活,自然认得。”

卫明熙道:“他们也认识阿娘,这里就我一个人孤陋寡闻。”

庄姜笑道:“傻丫头,渊儿嫌弃你了吗?阿娘也没说你不好,夫子更是喜欢你啊。”

卫明熙道:“我方才听见那位穿灰衣的卫公子叫阿娘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庄姜一怔,道:“相信你听到的。”

卫明熙道:“他也姓卫,会不会和我有什么关系,就像渊哥哥。”

庄姜道:“不会。”

卫明熙道:“那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庄姜道:“做客造访而已,倒是我问你,你答应渊儿了?”

卫明熙道:“嗯。”

庄姜道:“觉得勉强的话可以拒绝的。”

卫明熙道:“阿娘,我想要答应他的,就是打心里想的那种想。”

庄姜道:“你都不问为什么渊儿突然改主意了吗?”

卫明熙道:“我虽不知道渊哥哥到底在想什么,但那不影响我的。”

庄姜道:“那你也不想问我的事吗,以及关于你爹?”

卫明熙道:“小时候,我常常会想的,甚至一度觉得自己命苦,没有爹爹疼爱,和别的小丫头小子们不一样,长大了就不会再固执于这些无伤大雅的事情了。”

庄姜道:“你要是想知道,阿娘可以告诉你。”

卫明熙摇摇头,道:“我现在不想知道了,这样就挺好的,渊哥哥待我好,阿娘也在,夫子也在,熙儿没觉得自己有什么比别人短缺的。”

李悝提着茶壶路过,道:“丫头悟性挺高!”

卫明熙咧着嘴笑了,道:“我可能猜到了一些,就是不确定准不准确。”

李悝道:“辛苦了,尝一尝我的茶吧,丫头,拿两个碗。”

庄姜道:“夫子还真是喜欢吃栗子啊,这时节也就在你这里能见到。”

李悝道:“这是最后一份了,吃完也就没了。”

屋内。

卫子染道:“靖渊当真要娶熙公主为妻?”

邢靖渊道:“是。”

聂风道:“可我们此行的目的你应该知道的。”

邢靖渊道:“我知道,凡事有个先来后到,我先来的,且这门亲事姨母已经同意了。”

卫子染道:“那燕国那边怎么办,燕世子可是指明了要求娶熙公主。”

邢靖渊道:“熙儿不会回去的。”

聂风道:“大君也不可能犟得过王后娘娘啊。”

李悝进来,道:“你二人不必杞人忧天,留下来喝喜酒吧。”

聂风道:“夫子此话何意?”

李悝道:“靖渊过几日便要上门提亲了,姑娘既然说了亲事,便不能再嫁他人,否则便会害姑娘失了名声,燕世子不是不讲理的人,他从未见过熙儿,求亲一说应当是奉了燕王后的意思,与国无关的,饭后请卫娘写一封帛书告知燕王后实情也就解决了,不必忧心忡忡。”

聂风软下来道:“那我就放心了。”

齐国。

小白接见了单无微。

单无微道:“齐君想必知道在下来意。”

小白道:“单大夫此话怎讲?”

单无微道:“请齐君准许,容在下与姬大人一见。”

小白道:“单大夫要见我姑父做什么?”

单无微跪下道:“我秦国有意与姬公子联手,我秦国出兵送公子回晋。”

小白道:“既是如此,单大夫该直接找他去,来见本王所为何?”

单无微道:“借粮。”

小白道:“粮食倒是有的,不过,借东西自然得等价交换,秦君打算拿什么来作为凭证?”

单无微道:“有借有还,这是自然,至于怎么还,还什么,我秦君并未与在下多言,在下此行的任务是说动齐君借粮保姬公子回晋。”

小白道:“单大夫先见见姑父吧。”

重耳一直等在殿外,听到这时才进去行礼。

小白道:“这下不必冥思苦想师出之名了,这位是秦国大夫单无微。”

重耳道:“单大夫有礼了。”

单无微道:“姬公子别来无恙。”

小白道:“单大夫见过姑父?”

单无微道:“见过的,姬公子不记得罢了。”

重耳道:“臣确实没印象。”

单无微道:“这不重要,听齐君的话公子是有意愿回晋了。”

重耳道:“嗯,前几日遇刺了。”

单无微道:“可是老天看不下去,晋王如今行事越发无理,当初晋国饥荒,向我秦国借粮,我秦国二话不说伸予援手,不想我秦国有难,派遣使臣去晋国借粮,晋王不借也罢了,居然一剑杀了使臣,这可是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

小白道:“可是本王记得,秦国的息公主是嫁给了晋王当王后的。”

单无微道:“正因如此,我秦君不想让公主为难,才没有直接同晋王翻脸,而是先派在下来齐国见公子重耳。”

重耳道:“单大夫说,我该怎么做?”

单无微道:“公子若是没有问题,请随在下回秦国,日后由秦国出兵护公子回晋。”

小白道:“粮食我可以借,相信秦君与姑父未来都不至于叫我吃亏就是了。”

单无微道:“谢齐君,我秦君有帛书请齐君收好。”

重耳转呈小白,小白打开,道:“借据,如此我便放心了,你们什么时候走知会一声。”

单无微道:“越快越好。”

重耳跪下道:“臣请大君照顾好齐儿,待臣继位后便来接。”

小白道:“姑父尽管去,等再见面时本王便要改称呼了。”

晋国。

夷吾与大臣商定攻打秦国后,便来到秦息殿里。

秦息坐在榻边瞌睡,宫奴道:“奴婢唤醒娘娘。”

夷吾示意她退下了,自己轻轻靠近她。

秦息梦到了夷吾被马踩死了,猛的惊醒。

夷吾一愣,道:“做噩梦了。”

秦息惊心后怕,喘了口气要下来行礼。

夷吾拦住她道:“和本王说说,都梦到什么了,吓成这样。”

秦息道:“看到自己快掉下悬崖惊醒的。”

夷吾看着她,道:“那都是假的,你在本王身边,哪里会有悬崖。”

秦息道:“大君来,可是有什么话语臣说?”

夷吾道:“本王要出兵了。”

秦息又是心惊,道:“非打不可吗?”

夷吾道:“这本是前朝之事,不好让你知道,但本王不想瞒你,我不打,秦王也会打的。”

秦息道:“那我也去。”

夷吾道:“战场刀剑无眼,本王无法顾及你的安危,这个不行。”

秦息道:“万事小心。”

夷吾道:“本王亲自上阵,秦君不会亲自上阵,你不用担心会伤到他。”

秦息道:“我担心的一直是你。”

夷吾道:“等本王回来。”

秦息道:“嗯。”

秦国。

重耳面见秦王,秦王带他到军营熟悉了一番。

有将领道:“晋军已经开始攻打北边边防。”

秦王道:“公子以为,此战胜算在哪一方?”

重耳道:“夷吾没有胜算,我一定要赢。”

秦王笑道:“好!”

将领道:“趁他们出兵,国都空虚,我们便直逼绛城,杀他个措手不及。”

秦王道:“如此甚好。”

秦国北边防。

夷吾立于战垒上望着秦国悠悠大地,耳边是凌冽的春风呼啸着,身上的金甲映着日光闪闪发光。

背着绿竹筒的信兵来报:“大君,绛城危机,秦王派兵护送公子重耳回晋,请大君速做定夺。”

夷吾道:“晋国的梨花开了吗?”

信兵道:“属下来时,未见梨花。”

夷吾道:“弟弟回来了,做哥哥的得让位了,也罢,就送份礼给他赔不是,以示欢迎。”

信兵道:“请大君示下。”

夷吾道:“不打了,回绛城。”

晋国都,绛城

秦息穿戴整齐,步行至城门口,秦兵见了她,纷纷道:“参见息公主。”

重耳道:“息公主万安,秦君有令,不得伤公主分毫,殿下请跟过来吧,秦君派了人来接殿下回秦国。”

秦息道:“我给你们开门,你可以放过他吗?”

重耳下马道:“殿下,您说的可是晋王。”

秦息道:“是。”

重耳道:“只要他不反抗,我自然不会伤他,毕竟是兄长。”

秦息道:“那好。”

说完自己慢慢退到一旁。

重耳道:“殿下请上马,重耳才能护得殿下无恙。”

她站到了城墙边,道:“不用了,我要在这里等他回来。”

重耳不再说话,派了一行人陪着秦息,自己率领队伍进了宫。

正殿,仍旧穿着紫衣的卫子意跪在门边,手里捧着秦息拟好的令旨。

重耳道:“颜姑娘请起。”

卫子意道:“大师兄,我本名卫子意,颜纯意只是个假名。”

重耳把人扶起来,道:“也是,颜纯意已经死在清潭洞里了,这里只有我的师妹卫子意。”

卫子意道:“在清潭洞时,师父曾说,大师兄是他得意弟子,子意佩服。这是王后娘娘拟好的继位令书,大师兄请收好。”

重耳道:“多谢。”

卫子意从怀里掏出一块印章递上,道:“在清源山时,多谢大君不杀之恩,这是卫国聂将军的印章,就当是民女的谢礼。”

重耳打开锦囊,取出了一枚碧玉般的章,展开令人如沐春风般的笑,道:“很好。”

卫子意道:“民女恨卫国,大君以后要做什么,民女一定知无不言。”

夷吾日夜奔袭,在天亮之前回到了绛都,刚一下马便看到秦息坐在地上,背靠着城墙睡着了。

宫奴道:“大君,娘娘她……”

夷吾示意她安静,自己蹲下来,道:“息儿,我回来了。”

秦息睁开眼,笑了。

夷吾道:“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夷吾从怀里的竹筒中取出了一枝将开未开的梨花。

四周都是重耳的人了,火盆里的炭火噼啪作响,天还是黑着的,秦息接过梨花,夷吾把火把拿近了些,秦息道:“梨花都快开了啊,不出来看看什么都不知道。”

夷吾道:“娘子为何坐在此处,重耳不让你进去吗?”

秦息道:“是我自己要在这里等你回来的。”

夷吾道:“我没有食言,回来了。”

秦息道:“你本可以不回来的。”

夷吾道:“我舍不得你。”

秦息道:“对不起。”

夷吾道:“你没错。”

秦息道:“我知道是没脸见你的,可是私心贪婪,死之前还是想再见你一面,真让我等到了。”

夷吾道:“我是娘子与岳父一力扶持上来的,现在岳父要将这位子收回去,夷吾无话可说,只有束手就擒,唯独你我不想松手。”

秦息道:“那位紫衣姑娘没死,你以后可以和她一起……一起过日子,重耳公子答应我不会伤你性命。”

夷吾道:“娘子说的什么话,紫衣不是刺杀没成,葬身齐国慕陵火海中了吗?”

秦息道:“她回来了,她做内应,而我亲手开了城门。”

夷吾道:“那也不关我事了。”

秦息道:“她有个孩子的,是你的,可惜后来夭折了,辗转在卫国与晋国之间流离失所,你若还喜欢她,便不要让她再伤心难过。”

夷吾道:“不要再说了。”

秦息道:“是我不好,把她赶走了,害了你唯一的骨肉,我实在是配不上这洁白无瑕的梨花。”

话刚说完,便吐了血,梨花的白色花瓣上溅满了血红。

夷吾吼道:“快进去请大夫。”

宫奴急急去了。

秦息道:“从这里到医司要走很久,我几个时辰前就吃下了,算算差不多这会儿毒发,还好,我要说的话都说完了。”

夷吾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秦息道:“我不会回秦国,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这样或许你就不会忘记我了。”

夷吾道:“你答应了要和我一起去看梨花的,天亮了我们就走好吗?你别睡,别睡了。”

秦息道:“请恕臣食言了。”

夷吾摇晃着秦息道:“息儿,息儿?…………不要,不要这样,你醒醒,你醒醒,我不能没有你,息儿,息儿……”

重耳带着医官赶到时,天微亮,一行人举着火把看到的是夷吾泪流满面,秦息在他怀里已经去了,而她手上的梨花却在此时开了。

夷吾道:“是你,是你杀了她,是你!”

重耳有些不忍,不想对他动粗,命人将两人都带回宫。

夷吾死活不松手,无奈之下医官只好请示将人一并带去医司。

卫子意听说秦息死了,便到医司来了,见到夷吾,权当没看见,只是在秦息床前磕了三个头便离开了,临走时将一紫瓶放在了室内桌案上。

夷吾知道那是清源山所配毒药,一滴便足以致命。

几乎不曾思索再三,望了秦息一眼,他便拿起瓶子将药全部灌了下去,立时毒发,他爬到秦息床边,趴在床头就这么死了。

卫子意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里,坐下来喝了杯水,心道我这一生,究竟在干什么,除了杀人,真的没有感情吗?

不,还是有的,聂争,聂争早就不算什么了,年少无知的倾慕如何能与后来真正的心悦之人相提并论,在万念俱灰的时候知道了自己嫁的是他,明知他不可能给自己全部心意,依旧死心塌地的为他做任何事情,虽有名分,却一直得不到他的温柔切切,最后,还是成全了他。

当时,他是一个不受宠的公子,自己嫁过去日子并不好过,可是他的一切都令自己着迷,终究因为自己地位不高,比不过秦国公主能为他带来的东西。

当时他说要娶秦国公主为妻,自己闹过,并在秦息威逼之时,赌气带着孩子离开了,后来见到他对秦息那副温柔入微的样子,无不伤心欲绝,这才揽了刺杀的行动,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也确实死过一回了,甚至好几回了。

不是说先来后到吗,怎么聂争喜欢淳画儿,夷吾喜欢秦息,都是后来的人呢,自己算什么。

宫奴在门外道:“卫大人,大君有请。”

卫子意擦了擦眼泪,把杯子里的半口水喝了,开门道:“走吧。”

重耳坐于上首,道:“我记得卫国有位小公子,叫卫子染,与你可有关系?”

卫子意道:“是我弟弟。”

重耳道:“本王打算佯攻楚丘都城,你若担心,可以将他带回晋国。”

卫子意道:“他不知道我还活着。”

重耳诧异,道:“你的身份他都知道?”

卫子意道:“不,在他的记忆里,我们家就只剩他一人了,我也不想见他,更不想让他知道我的存在。”

重耳道:“明白了。”

卫子意道:“大君不必在意,听说他最近不在楚丘,去了南境看望夫子。”

重耳道:“你还是有关心的人嘛,师父说你冷血,我看未必。”

卫子意道:“算是一点点活人的知觉吧。”

重耳道:“攻打卫国,你可要去?”

卫子意道:“不去,我留在这里就好。”

重耳道:“那我给你个任务,去齐国报信,我娘子应该等着急了。”

卫子意道:“是。”

卫国楚丘。

燕国使臣的车驾到了,燕谨瑜带着燕谨微到明光殿见卫辟疆。

二人一同行礼道:“参见卫君。”

卫辟疆道:“两位殿下免礼。”

燕谨瑜道:“谨瑜代父王问大君安好。”

卫辟疆道:“本王安好,燕君勿挂。”

燕谨微道:“谨微代母后问王后姨母安好。”

卫辟疆道:“都好。”

燕谨微道:“卫君,谨微可以见见熙公主吗?听闻公主及笄,谨微很好奇。”

卫辟疆道:“谨微公主已及笄,笄礼大同小异,你们刚到,先歇歇吧。”

燕谨微道:“我就是想看看熙妹妹现在长什么样子,她满月时远远见过,这么多年了,想必已经出落得楚楚动人了。”

燕谨瑜道:“卫君恕罪,我这妹妹都被父王宠坏了,向来心直口快。”

卫辟疆道:“无妨,谨微公主的性子好,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看得开。”

燕谨瑜道:“谨瑜此行是来下聘,请卫君成全谨瑜求娶熙公主之心。”

卫辟疆道:“此事不急,世子与公主远道而来,先让本王好好招待一番,熙儿的及笄日还有几天才到,那时本王会设宴,到时候世子再亲自向熙儿表明心意不迟。”

燕谨瑜道:“那谨瑜在此先谢过卫君。”

燕谨瑜与燕谨微走后,卫辟疆道:“宣淳化安进宫,寡人在明熙台等他。”

官奴道:“谨。”

明熙台。

淳音儿正在挑一盘混了的红豆绿豆。

卫辟疆进来,道:“姑娘今日不做芋头饼吗?”

淳音儿起身行礼,道:“参见大君,十五年了,芋头饼早就不做了。”

卫辟疆道:“那你这是在做什么?”

淳音儿道:“分豆子。”

卫辟疆走过去抓了抓那一大盘的豆子,道:“你每日都只做这一件事?”

淳音儿道:“是。”

卫辟疆道:“不觉得乏味?”

淳音儿道:“心静自然不会。”

卫辟疆道:“如果让你出宫呢?”

淳音儿道:“出宫当然好了。”

卫辟疆道:“燕国世子来聘,你应该知道吧。”

淳音儿道:“宫奴告诉我了。”

卫辟疆道:“你现在是王后,有何法子尽管说来,本王无计可施。”

淳音儿道:“大君膝下年长的公主们皆已婚配,宗室里也没有适龄待嫁的,思来想去,只有燕世子求的熙公主了。”

卫辟疆道:“你知道的,我不想打扰她们。”

淳音儿道:“大君可曾派人前去问过熙公主的意愿?说不定她愿意呢,或者王后娘娘有更好的法子,毕竟是燕国,这也不是和亲,而是择婿。”

卫辟疆道:“她即使到了天涯海角,身份也不曾有变,既然生在王室里,必然要有舍得和失去的东西,寡人派人去请她回来,你,就回家吧。”

淳音儿道:“谢大君。”

淳化安来了,跪下道:“参见大君。”

卫辟疆道:“淳卿,寡人决定了,要请王后回宫,你派人到南境去接吧,等王后和熙公主回来了,你的女儿也可以回家了。”

淳化安已然苍老,道:“多谢大君,臣定竭尽全力请王后早日归来。”

卫辟疆起身走了,临走时又看了一遍那盘不知道挑了多少次又混了多少次的豆子。

于府。

于庄陪着聂云用饭时,官奴来传令,命于庄负责公主及笄之宴。于庄接了令,道:“熙公主回来了吗?”

聂云道:“风儿不是同子染去了南境吗?想必是有大君授意的。”

于庄道:“好多年没办大宴,不知道这回又会是怎样惊心动魄的一晚。”

聂云道:“不怕,我保护你。”

于庄笑道:“然后再送我回家吗?”

聂云道:“不对,是我们一起回家。”

驿馆。

燕谨瑜道:“你要去哪里?”

燕谨微道:“我出去逛逛,哥哥去不去?”

燕谨瑜道:“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当心些,别与人争执,这不是燕国,没人为你着想。”

燕谨微捂着眼睛道:“哥哥你现在说话好像里伯啊。”

燕谨瑜笑了,拿手里的竹卷轻敲了一下燕谨微脑袋,道:“那你捂眼睛做什么。”

燕谨微松开手,顺了燕谨瑜腰间的钱袋道:“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燕谨瑜无奈的摇了摇头。

燕谨微在街上信步走着,瞧见酒肆便进去了,道:“小二,给我上一坛最好的酒!”

允娘弯着身子提了一坛梨花酒来,道:“客官慢饮,可还需要什么?”

燕谨微诧异来的居然是个老妇人,顿时不好意思呼呼喝喝,道:“再来一盘牛肉,要片得薄薄的。”

允娘道:“客官稍等。”

曲璎在掌柜台里站着,聂争来了,道:“今日内室有人?”

曲璎道:“有,你不常来了,我也不用专门腾地儿。”

聂争道:“那就给我一坛梨花酒,我随便坐。”

燕谨微把酒推到一旁,也不打开,她其实是来吃牛肉的,酒那么难喝的她不喜欢,这一坛是买来挡箭的,回去谨瑜定会教训自己,有了酒就不怕他不买账了。

允娘上了菜,看到聂争,道:“聂将军可是有日子没来了。”

聂争道:“是啊,久到璎姑娘都不当甩手掌柜了。”

允娘道:“这会儿人多,将军得等等,位子都有人了。”

燕谨微大口塞着牛肉,回头瞧见聂争,一时觉得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于是将头转回去了。

聂争却看到了,过来在她对面坐下,朝曲璎道:“我就坐这里,位子挺好的。”

燕谨微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自己挑这个临窗的位子他就这么问也不问就坐下了?

聂争道:“你不记得我了。”

燕谨微咽下口里的牛肉,道:“你是谁啊?”

聂争道:“燕公主当真不记得聂争?”

燕谨微道:“聂争?听着像是卫国将军的名字。”

聂争道:“正是在下。”

燕谨微道:“那我们也不认识呀。”

聂争道:“没关系,我就在这里坐坐,你吃你的。”

燕谨微又吃了两口,道:“你经常在宫里走动吗?”

聂争喝着酒,道:“是。”

燕谨微放下筷子,试探道:“那我能向你打听一个人吗?”

聂争道:“公主说吧。”

燕谨微道:“当年鹄生宴你应当参加了的,你可知道一位……公子,他抱着迷路的小公主回到明光殿,一直想找他道谢。”

聂争怔了怔,仍将视线放在窗外,道:“公主找他做什么,十六年了,估计他已经不在了。”

燕谨微道:“什么?酒可以乱喝,你不能骗我啊!”

聂争笑道:“公主快吃吧,吃凉食可是要闹肚子的。”

燕谨微撇撇嘴,快速吃完了牛肉,提起酒坛子,付了账便走了。

曲璎道:“将军的红颜可真多。”

聂争道:“你怎么知道她找的是我?”

曲璎道:“你敢说不是吗?”

聂争道:“不知道有不知道的好处。”

曲璎嗤笑一声,摇头。

燕谨微是跑回驿馆的,进门的时候撞到了燕谨瑜。

燕谨微一把举起手里的酒坛子道:“给你的。”

燕谨瑜被撞懵了会儿,回过神来一看,笑道:“破坛子好吃吗?”

燕谨微一看,再往地上一瞄,呵呵呵道:“下次哈,下次给你带好吃的。”

燕谨瑜道:“这次不怪你,里伯没来,就让你任性一回。”

燕谨微道:“说得好,不过这酒是你撞没了的。”

燕谨瑜道:“那就罚我不找公主殿下要回钱袋?”

燕谨微认真道:“敲竹杠,打秋风我在行,温文尔雅是真比不过你。”

燕谨瑜笑道:“见到什么人了让我们的小公主落荒而逃?”.

燕谨微道:“聂争。”

燕谨瑜道:“你在酒肆见到聂将军了。”

燕谨微道:“哥哥认识他?”

燕谨瑜道:“你忘记了当年抱你回明光殿的人了?”

燕谨微道:“是他?”

燕谨瑜道:“是他。”

燕谨微道:“难怪看着眼熟。”

燕谨瑜道:“那你为什么跑?”

燕谨微道:“不是,酒肆人多没位子,他就坐到我对面喝酒,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燕谨瑜道:“他没认出你?”

燕谨微道:“他知道我是燕公主。”

燕谨瑜笑道:“那你是告诉他你要找那个人了?”

燕谨微道:“嗯,我向他打听。”

燕谨瑜道:“他多半不想告诉你。”

燕谨微道:“为什么,我只想道谢。”

燕谨瑜道:“看样子,多半是有心上人的原因。”

燕谨微道:“心上人是什么人?”

燕谨瑜道:“你我都没有,自然不知道。”

燕谨微道:“哥哥不是喜欢熙公主吗,这也不能算?”

燕谨瑜道:“不算,因为我们不认识。”

燕谨微道:“哥哥你说,我该准备什么送他比较好?”

燕谨瑜指指她手里提着的破坛子道:“一坛酒就够了。”

燕谨微道:“破坛子怎么行?”

燕谨瑜道:“说不定你送个破坛子他反而喜欢。”

燕谨微道:“哥哥净出馊主意。”

燕谨瑜道:“不然等梨花开了,你去买一枝偷偷放到城楼上,既然他不愿告诉你,你就装作不知道,这样不是更好吗?”

燕谨微道:“好像不错呢。”

燕谨瑜道:“好了,别想了,有机会见到再说吧。”

卫国西南境,杏林春舍。

淳画儿写完最后一篇竹卷,道:“好了,总算能交差了。”

孙大夫道:“姑娘这些可是要带回楚丘的?”

淳画儿道:“是啊,医官巷的院正巴巴等着呢。”

孙大夫道:“那姑娘可是要回去了?”

淳画儿道:“是啊,我得把它们带回去,交给大君,多多抄写出来,发放到各地医馆里。”

孙大夫道:“姑娘宅心仁厚,老夫有熙事,请姑娘知悉。”

淳画儿道:“先生请说。”

孙大夫道:“我们将军因反对大君攻打邢国,被留在楚丘守城,一直郁郁寡欢,老夫希望姑娘回去以后无论如何劝劝他,邢国已灭,他不必再如此自苦了,也该过过黎民百姓的日子。”

淳画儿一听到聂争便揪心,道:“先生放心,画儿一定把话带到。”

军营里。

秦夜从伙房抢了一个鸡腿并两个馒头拿到了草垛边。

淳画儿坐在草垛上,道:“今日没被罚扎马步吧?”

秦夜道:“怕什么,你只管吃,这不是军里的口粮,是我自己打的山鸡。”

淳画儿接了鸡腿,道:“馒头给我。”

秦夜把一个馒头给她,淳画儿趁其不备,将鸡腿塞进他嘴里,自己咬了一口馒头,道:“快吃完,要赶路了。”

秦夜拿下鸡腿,道:“你要回去了吗?”

淳画儿道:“嗯。”

秦夜道:“那,那你吃啊,这本来就是为了你才打的。”

淳画儿道:“大军不是要往西再去吗,你吃吧,等会儿召集就吃不了了。”

秦夜狠狠咬了一大口不说话了。

淳画儿道:“我一定要回去,不能留他一个人在那里。”

秦夜道:“我能等。”

淳画儿道:“父亲给我来信,楚丘最近有大事,我姐姐在宫里的身份怕是瞒不住了。”

秦夜道:“娘娘要回去了吗?”

淳画儿道:“不知道,只知道熙公主快及笄了,燕国来聘。”

秦夜把鸡腿递给她道:“拿着。”

淳画儿道:“干嘛?”

秦夜道:“拿着。”

淳画儿接了鸡腿,看着他跑去了营帐里。

等了许久不见回来,她便啃起鸡腿了。

秦夜回来时,鸡腿只剩了骨头。

他道:“不是我吃过了吗?”

淳画儿道:“你干什么去了?”

秦夜道:“请辞。”

淳画儿一下从草垛上溜下来,道:“你递了辞呈?”

秦夜道:“嗯。”

淳画儿把鸡腿骨头丢到他身上,道:“你疯了吗?”

秦夜道:“没疯,我早就写好了。”

淳画儿道:“你回去能干嘛?”

秦夜道:“不干嘛,我说过了,要等。”

淳画儿气极了,道:“我,我不要你等!”

秦夜看着她暴躁着走来走去的样子,没忍住一把将人揽过来抱了。

淳画儿安静下来,道:“你真要跟我一起回去吗?”

秦夜道:“我不能让你自己回去,要是路上有个好歹,我无法原谅自己。”

淳画儿道:“傻瓜。”

秦夜笑道:“鸡腿好吃吗?”

淳画儿道:“不好吃。”

秦夜道:“好,以后想吃也吃不到了。”

同类推荐
  • 农民工是怎样炼成的

    农民工是怎样炼成的

    一个农民工的奇遇故事,渥金女神,古神遗宝,死亡骑士······
  • 不伪

    不伪

    这可以说是自传,记录着从初中开始的事.希望支持
  • 闻清影同追忆

    闻清影同追忆

    迷恋乐队的粉丝肖诗雯机缘巧合下,在一次演出中偶遇假扮路人的乐队主唱陈飞,留下了深刻印象,同时肖诗雯的堂哥肖睿也是一个很有天赋的歌手,被邀请成为陈飞的演唱会嘉宾,由此肖诗雯和陈飞再次相遇,从这里展开叙述肖诗雯的学业,爱情,友情以及在追星路上逐步完善自己,成功实现了事业理想。还同时描写了肖诗雯初中和高中的两个女同学夏清和李颖子。夏清因为家庭贫寒高度敏感自尊,在遇到挫折后慢慢的心理扭曲,为了实现自己出人头地的目的,不惜使用一切没有底线的手段,反而让自己的人生变成了一段悲歌。富二代李颖子一生痴爱肖诗雯的堂哥肖睿,虽然看起来不学无术,但为了成就爱人的事业不惜埋头苦干,在社会课堂摸爬滚打,但是最终也无法获得理想爱情的痛苦经历。三个女生从故事开始彼此关联,因为爱情,亲情,利益而纠缠着彼此,她们都经历了人生的跌宕起伏,但用不同的人生态度看待和处理自己的生活,从而各自拥有不同的人生阅历
  • 留于守

    留于守

    “家”这个听起来,看起来就很温暖的字。它似乎,是这世上每个人内心深处最柔软,最依赖,最向往的地方。可是究竟什么样子才能叫“家”。如若充满争吵、怨恨、矛盾、心结,那还是否还有“家的意义”?25的女孩“李千笑”,有着复杂的家庭,她的身上背负着不可言说的故事,内心脆弱且倔强,一直在如履薄冰的家庭关系中,寻找着“家”的答案。
  • 奔流向海

    奔流向海

    溪水渴望大海,夜以继日的向东去,向东流,纵然粉身碎骨。一个是魔都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天之骄女,一个是中原土生土长的穷小子,本不该有交集的两个人却在童年机缘巧合下共度了一个暑假,若干年后再重逢,又会有着怎样的爱恨情仇?
热门推荐
  • 校花必杀技

    校花必杀技

    凄美动人的青春爱情小说,爱与痛的缠绵,情与欲的纠缠,致我们流逝的青春。爱如淡淡薄荷香,永远一去不回。关山月与贺柒夏……从北京到重庆,从重庆到上海,我们的爱情荡气回肠、泪沾衣襟。我愿意为爱痴狂,只为青春不再时,我会想你,一如想起你曾为我写下的歌词。
  • 安珺传

    安珺传

    人的一生能有多长?当她还是贺晚珺的时候,一度以为自己只有短短的十七年华然而当她成为安珺的时候,却发现余生太长,长到她已经忘记了母亲的怀抱,六郎的声音,娆婉的样貌……她的人生由一道圣旨开启,也由一道圣旨谢幕安是她的姓,承载着她的荣耀珺是她的名,如其人,美玉无瑕这是一个人一生的故事,列位看官待我一一道来……
  • 一起听故事吗

    一起听故事吗

    各种短篇小说,有些来源于作者自身,文笔一般,只是爱好
  • 魔帝归来当奶爸

    魔帝归来当奶爸

    挥掌可寂灭山河,弹指可破碎虚空!一代魔帝强势归来,纵横都市所向披靡。“粑粑,我要亲亲,抱抱,举高高。”“好!”“粑粑,我要飞!”“好!”“粑粑,我要个弟弟!”“这个…必须有!”
  • 江南美人

    江南美人

    小说通过对在外游子回乡几十天所见所闻所历的描述,回忆和现在衔接,想象和现实交织,深刻而又直白地揭示了江南土地上最基层农村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到本世纪初这三十年的变迁,以及这些变迁对农民、小城镇居民生活、物质、内心、精神的深远影响。
  • 药入人心

    药入人心

    她,是秦家嫡长女,身来尊贵本该平平顺顺的度过一生,可偏偏天公不作美,非要在她的婚姻里横添一脚,让她痛的浑不欲生,恨不得立刻死去。她一直看不到在她身后其实有个男人一直紧紧的看着她,他,贵为药王谷的少谷主,却愿意为了她一次又一次的被伤害,“明明,全世界的人都能看出来我喜欢你,为何你却不知。”“歌儿,我能医好你的腿,你跟我回药王谷好不好。”
  • 斗罗之万界融合

    斗罗之万界融合

    一股未知的力量,一次诡异的人生。似乎被谁给操控,又似乎一切正常。天空中的黑色闪电悄然落下,带走了全国知名的扫把星。这一世,萧铭重新复活于斗罗大陆,凭借着系统与超出常人的经验,倒是出人头地。但,又有谁知道那隐藏的秘密?(简介无力,请见谅。)(黑暗系,作者更新不定,毒抗低者勿入。)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临界

    临界

    王晋康是当代著名的科幻文学作家,其作品风格苍凉沉郁,冷峻峭拔,富有浓厚的哲理意蕴,善于追踪20世纪最新的科学发现尤其是生物学发现。语言典雅流畅,结构精致,构思奇巧,善于设置悬念,作品具有较强的可读性,是严肃文学和通俗文学很好的结合。他的作品常表现人类被更高级形式生命取代的主题。本丛书收录王晋康大部分经典短篇小说以及一篇长篇小说,是王晋康作品的精华集粹。
  • 今日份的神迹

    今日份的神迹

    白缶,本座虚空中强悍的大主教。移山填海,破坏星球,天下无敌。以上至少有一条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白缶笑了笑,他无力的看着自己今天能使用的神迹。【在空中使用二段跳——一位地狱魔王点了个踩。】——这是一个弱鸡依靠不靠谱的神迹走上洗白自己却越抹越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