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大片正趴在地上抢钱的地精。
帝焅抛出去的，是在沃默尔城拿来的铜板。铜板虽然不值钱，但这也只是对贵族而言，实际上三个铜板就能换一大块黑面包，这足够当成穷苦人家两三天的口粮。地精城镇看起来富庶，这也是建立在许许多多的低级地精工人抛洒血汗的情况下赚来的，而且以地精的贪财程度，哪怕是极其富有的地精也不忍心看到一粒铜板孤零零地躺在地上——这些可爱的小东西应该躺在自己的钱包里，哪怕钱包它已经不堪重负了，地精们也不愿意把小可爱们从里面掏出来。
地精就是那种铜板穿在肋条上，花一分钱都得拿钳子往下扥，每一个铜板都带着血丝的吝啬生物。
对于这些葛朗台，帝焅炫耀一波力量再撒一波币的攻势显得无比有效。从来不知何为奢侈的地精们迅速挖出一个足以容纳帝焅的池子，并在里面放满了热水和花瓣，几十个在地精看起来很美，在帝焅看起来全都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地精拿着毛巾下池子给帝焅擦鳞片，当然她们的工具也都是不要钱的树叶子。又是一把铜板抛出，人类商人们搬出两块巨大的兽肉，放在炭火上烤了起来。
人类并不害怕巨龙，而且他们更不会放过跟巨龙做生意的机会。
最尴尬的是格瓦斯，他被冷落到了一旁，直到围着几条巨大树叶的帝焅请他来吃烤肉。
“你叫什么名字？”帝焅满眼笑意地看着格瓦斯变身后的形象，看的他一阵低头，完全不敢跟帝焅对视。
太特么丢人了，太中二了，一个胡子都白了的老头自以为是英雄却连“受害者”都在鄙视自己。格瓦斯眼珠子都红了，憋出一个名字来：“我叫梅林。”
“梅林，嗯。”帝焅觉得这小子肯定是哪个自己认识的人变得，它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地球传奇法师梅子，因为两个人名字里都带梅，还因为一边跳出来逞英雄一边又低着头害羞，这样的蠢事只有被地球小说荼毒的失了智的中二少女们做得出来。
“你的名字让我想起了一个典故，”帝焅笑着说道：“古时候有一位君主，他带着士兵打仗的时候走过一片干旱的土地，正当士兵们快被焦热的环境烤死的时候，君主喊道：我看到梅子林了！结果士兵们纷纷打起精神，他们很快找到了水源，才得以在艰苦的环境生存下去。请问这位君主是谁？”
“草……”格瓦斯差点吐血，他怎么知道这个君主叫什么？
“嗯？”帝焅眼珠子一转，几乎肯定这人就是梅子变得，首先他在听到“梅子林”的时候眼神飘忽了一下，再者他能下意识地回答“曹操”，又意识到了自己的口误赶紧闭嘴，这是心虚的表现！
“没什么！”格瓦斯也不知道帝焅的想法，他觉得自己好像是被识破了，但又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帝焅在热水里泡了一会儿，渐渐地睡着了。格瓦斯却承受不住逐渐沸腾的热水，见帝焅打起了呼噜，便赶忙跳出水去。
几个商人见格瓦斯出了水，赶忙围上前去，跟格瓦斯推荐自己的商品，甚至还有人拿出了一些小东西往格瓦斯的袖子里塞，常年呆在野外和法师塔里的大法师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起初他还想表达一下自己的坚韧不拔，后来有个商人送的东西实在是讨人喜欢，格瓦斯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一只小仓鼠，连魔兽都不是，尾巴很短，肥肥的超可爱。
“希望您给巨龙先生美言几句，我们这里有很多商品，如果成交我们给您这个数。”商人悄悄比出一个手势，这下格瓦斯看明白了，他比的是“20”，其他商人一看到这情况就急了，赶忙给格瓦斯开出高达三成五的回扣，富可敌国的格瓦斯大法师岂能被这点金钱玷污！
所以他比出一个“50”的手势。
没办法，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都知道法师富有，可法师们的消耗更是惊人的大，每年因为破产而遭到海岸巫师会清退甚至追杀的法师不在少数，连格瓦斯最近都因为某些事情而手头发紧。
几个商人面面相觑，最终矮人商人与人类商人交流了一下，他们两人跟格瓦斯点点头，其他商人见状只能扼腕叹息。
因为帝焅一看就是头宝石龙的模样，宝石龙宝石龙，肯定是钟爱宝石和矿藏的，在矿藏这一点上矮人肯定是有很大话语权的，毕竟矮人的主要城市都在地面以下，甚至有法师找到了矮人族是起源于地下世界以下的土元素位面的种族，但目前找到的证据不足以证明这个观点。
“我们当然也愿意跟我们的好朋友分享更多金币，毕竟向这位巨龙大人这么爱挥霍……我是说出手阔绰又潇洒的巨龙可不多……”人类商人与矮人商人把格瓦斯夹在中间，三人勾肩搭背地往角落里走去。
格瓦斯看到商人们满车的货物，虽然他也算是吃过见过的人，却这些商人走南闯北，也的确是带了不少亮眼的好货。最关键的是格瓦斯这个人不会讲价，商人们一脸震惊地看着格瓦斯掏出大把金币买了好多外表光鲜实际没用的零碎。如果这是在某些三不管的地方，像格瓦斯这么蠢的人，结果很有可能是被剥成光猪扔到贫民窟去，毕竟这些游商大多数也兼职盗匪，大多数雇佣兵手底下也不怎么干净，但毕竟还有一头大金主躺在澡池子里，商人们也都规矩了许多。
到天快黑的时候，帝焅从加了不知多少次水的沸腾澡池子里爬出来，接过大号烤肉并洒下一大把小费，格瓦斯赶忙走了过来，一人一龙继续打哑谜。
“呃……”格瓦斯双手插在袖子里，他把仓鼠塞进了储物袋里，等他回去一定要把仓鼠给阿斯卡娜看看。阿斯卡娜就是曾经在格瓦斯身边出现的那头雌性金龙，也是海岸巫师会十一位次席之一。格瓦斯走到帝焅身边坐下，开始思考如何切入话题。
“你说地精聪明么？”帝焅使用找话题，技能等级5。
“依照地精的体型，计算它们的脑膜表面积和皮肤表面积的比例，再计算神经突触和全身细胞的比例……”格瓦斯生怕帝焅听不懂，赶紧一抬头，看到帝焅一阵“我就知道是你，但我不说”的表情，咽了口唾沫，小声道：“地精这个种族是相当聪明的，智能比人类稍弱但相差不多，比丛林精灵低，比兽人和……你有没有在听啊？”
“啊，在听呢。”帝焅寻思了一下，在自己的扯蛋列表里找到了“瞎扯”，等级20：“但我觉得，评价一个种族是否智能，决不能只看智商，或者说脑细胞啊什么的，那都不是最重点。”
“那你觉得最重点是什么？魔法么？还是所谓战争的艺术？”
“当然，不是。”帝焅使用胡言乱语，等级无法描述：“要看一个人的智能，实际上要看他处理事情的能力和反应速度，还有他对短期利益和长期利益的平衡能力，以及他对事情的分析能力。而对于一个种族来说，能评判智能的唯一标准，是传承。如果一个种族的传承从创始之初就存在，一直能保留到世界末日，其间没有任何变化，那这个种族的智能基本上就是可知的极限了。”
格瓦斯满脸震惊，帝焅继续吹牛：“而且，还得看这种传承是否人性，也就是大家过的是否舒服。一种令人绝望的传承，哪怕他是足够完备的，也绝非完美的。”
“……你说的有道理。”
“但是世间并不存在如此完美的传承，那就需要不停改动，把它往更好的方向牵引。”帝焅使用强行扯话题，等级-1：“我就觉得地精的传承很差，大家过的很不开心，而且很明显不利于种族的长远发展。”
“嗯？”格瓦斯感到话题不对，“你想干嘛？”
“我觉得地精们不应该这么吝啬，要知道钱这个东西，存起来就是个数字，花出去才是价值。”帝焅一看话题转折的有点急，赶紧使用讲故事，等级10：“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一个外地人来住店，旅馆老板说押金一枚银币。然后伙计领着客人去看房，老板拿起银币出去还了肉铺的账，肉铺老板又去还了买猪的账，喂猪的又去还了买饲料的账，卖饲料的老板去还了女技师的账，最后女技师去还了住旅馆的账……这时候外地人从楼上下来说没有自己满意的客房要退钱，旅馆老板就把那一银币又还给了外地人。在外地人走后，小镇上的债务都结了，但谁也没有得到这一银币，请问是为什么？”
“其实他们本来就没有欠债，只是……”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格瓦斯一跳，他很讨厌自己思考的时候有人在背后吓唬自己，正当他凝聚了一发五环法术要给背后的人一个教训的时候，他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一大片地精乌央央地站在他们身后，听帝焅讲故事，除了发声回答的那个地精，竟然没有一人发出声音。身为地精，他们更了解自己的习俗出现了问题，贫穷的地精省吃俭用，连一粒大麦都不敢多吃，有钱的地精害更加吝啬，虽然有钱，生活却更加窘迫，生怕自己的硬币落入别人袋中。
这样的生活，地精们早就过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