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一辆公交车,无暇兼顾沿路的风景,在到达的一刻清醒了下,幸好并没有坐过站,于是,下车后狂奔向居住的公寓。她总觉得自己像是穿梭在这个城市的一条鱼,但是,自己的鳞片总在分分秒秒地丢失,遗落在不知所谓的地方,只在无助地吐着无形的泡沫。如若当自己变得毫无防备,是否还能够承受此时的痛苦?或许在进化论的作用下,可能已经不再是鱼的范畴了,那又是什么物种呢?
洛京终于爬上六楼,掏出钥匙麻利地打开房门,鱼贯而入之后,立刻脱下平底鞋,来不及换上拖鞋,便跑向阳台,开始收起湿漉漉的衣服,并且把窗台边的一盘盆景搬进了屋子里,放在桌子上。这是一株文心兰,叶干上已是盈盈的雨点,确保它不会完蛋,洛京还在盘子里垫了几张吸水纸,除去多余的水份,还专门拿过台灯来open开关为它取暖,真是用心良苦。对于洛京来说,这不仅是一个盆景,更是一种寄托。她会思忆到自己的母亲,那个带她来到这个世界然而却又离开她的人。洛京的母亲去世得早,陪伴她几乎只是童年前期,虽然她在母亲病逝时哭得稀里哗啦,但在洛京的印象中,母亲的概念是比较模糊的,因为之后,全倚靠她的爸爸拉扯着把她带大,当然还有外公、外婆的帮助。但对于她的内心,她十分抵触母亲去世的这样一个事实,在童年无数次被嘲笑中挣扎的感觉非常不好受,但这份阴影让她更懂得什么才是爱,更珍惜眼前所得的一切。而这株兰花便是她的宝贝,可能因为她妈妈的单名中有一个“兰”子,更是由于她的妈妈,所以也很喜欢文心兰开花的色彩吧。
一个月前,她来武康路,她依稀记得那个三岔路口,那栋楼的照片始终保存在自己的相册里,各种滤镜之下,不同的气息口味,非常时代感的写照,让她如痴如醉。逛着逛着,便来到一家花店,于是便相中了这一盆。或是特地而为,更多的是自己内心的憧憬,当然当时老板也是推荐到位,她依稀记得那老板头头是道,口沫横飞的一系作风。不过,好在老板还和她说了此兰的习性,喜向阳光,不适阴暗,也算是娇贵的植物物种啊。对于洛京这么大条的人,能够这么在乎这盆兰花,照顾得细致入微,也是绝无仅有的吧,否则,早就夭折了。。。她自己便是这么想的。
她很喜欢这种不经意的时刻,却能遇到有趣的东西,也是,这个世界总是那么喜欢相逢便是缘。这个缘字虽然并不那么难写,机遇也常常让人难以把握,但总有那么一个满概率事件的发生让这个字谱画着胜利的庆贺。她不得不承认,意想之外,也是意料之中的一部分,就好比那时,她和他居然是同班的!
记得,她根本没有搭理他,好像喊话的对象不是她一样,径直走过,其余三人然后快步跟上。此时,上课铃声悦耳得响了起来,大家都奔向自己的教室,此地只留下那个男生一人。待进了教室,四人松了口气。讲台位置,有个戴着眼镜的老师已然笔挺地站着,还是看起立比较年轻帅气的,他示意四人快找空位坐下,因为是小教室,四人看看了也只有倒数第二排有四个位子了,便走了过去坐下。
“嗯,大家都到齐了吧,班长呢,怎么还没回,不是去找还未到的学生了吗?”他扶了扶镜框说道。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响亮的“到”,只见那个男生走了进来,四人几乎瞪圆了眼睛,不就是他。大家都不敢吭声,特别是洛京默默地低下头,微红着脸。“好了,快进来坐下,我们班会就要开始了。”那个男生进门之余,还不忙对洛京挤眉弄眼的,很欠揍的表情,瞧他那得瑟样,四人内心同时这么想着。
“我叫梁冰,大家可以叫我老梁…”于是,班主任开启了教条模式,在会上把一些注意事项和重要说明都详细地缕了一遍,并且说还要选几个班干部,于是班中气氛热闹起来,大家有的就开始自荐,虽然都不熟悉,但兴致都很高。最终经过大家一致表决。谢老大不负众望地得到副班长的职务,这好消息同一寝室的其余三人羡慕不已。文艺委员是一位男生,叫刘飞,他据说在高中还唱歌获奖过。体育委员当然是人高马大的小余,据说他篮球打得不错。……看着学生很快打成一片,班主任老师老梁很欣慰,不过转念一想,好像还差一位团支书的人选,于是拿着点名册,走下讲台开口道:“大家静一静,现在还需一位来担任团支书的学生,有没有自告奋勇的?”
“王洛京。”一声喊名打破了此时的平静,声音竟然就出自那个男生,他看着老师点名册上第一个名字,毫不犹豫地就脱口而出。也许他只是开玩笑,或者是想活跃一下气氛,但不管怎样,虽说王洛京其实不想当什么班委的,却被推向风口浪尖,瞬间脸又更红了。大家也着实意外,都没有开口,很是期待这个“王洛京”是何方神圣。老师眯缝着双眼,觉得有些好笑,把点名册握成圈打了一下那个男生:“真调皮,真不知道让你当班长好不好?不过,大家都没有异议,倒是可以尝试一下嘛。谁是王洛京啊?”
不情不愿,王洛京站了起来,没有开口。大家倒是意外,特别是那个男生,一下子也怔怔的。班主任对她说:“对于担任团支书这个职位,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也许不知不觉中,王洛京有了一份勇气,不知道哪里来的信心,她变得大胆了一下:“好的,请允许我试一试。”也许,那时被她的真诚打动,大家都鼓起了掌,还有几个男生还吹了哨。“那好,团支书就由王洛京来担任。那,这次的班会就开到这。”老梁也笑认了,然后示意了下班长。
这时,那个男生站了起来:“接下来,男生班委要负责一下领书的安排,对了,我介绍我自己,我是你们的班长,我叫。。。“他明媚的笑脸再次绽放,王洛京当时只觉得脸红红的,连名字都没有在意到。
班会过后,四人都朝着宿舍的方向离去,这时,班长跑到王洛京眼前,塞了张小纸条给她,然后一转眼就跑开了。其余三人感到诧异,这么快就得到情书,不可能吧?王洛京不知怎么办,只知道那时她是一路小跑回宿舍的。到了寝室后,她打开纸条,只见里面躺着几个字:”我不是故意叫的,不好意思啊。”谢老大第二个到寝室,便询问道:“到底写了什么?快告诉组织,不能私藏哦。是不是将要发生什么了?”“没有,没有,他只是道歉罢了。“后来另二人也回来狂轰烂炸了,四人闹成一团,嬉笑声开始蔓延......
王洛京想着那时候的天真烂漫,觉得时间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东西,或多或少有了一丝不解之缘。她笑了笑,如果时间能扳开一分为二,那她一定保存了她的那一份。眼前的文心兰,雨点慢慢干涸了,虽然叶片有些下坠,显得没有生气,但过一段时间又会焕然一新吧。
也许,彼此的过客中,流转的时间就像兰花水分的循环,一方为我,一方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