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窗台前的他偶尔摆弄一下眼前的多肉绿植,好像是让它们接收更好的阳光照射位置。他很欣喜它们已经比之前成长得稍微多了一圈,这是个好兆头。
然而绿植是不会知道他的想法的,而且现在是在晚上。光暗分明的街道两旁是灯光通明的店家,还残余着不回家的客人停足驻留。可惜,那些场景是在远处,他住的是高层,外面虽然有夜幕下璀璨的景色,以及远近携来啼莺的微风,但不足以勾起他的市井气。书桌上的闹钟正滴答滴答地走着,秒针的稳定摆动一丝一毫地散发着律动的气息。在他的感官里,现在是拥有飘然于尘世外的宁静,这份清闲源自于他当时对于工作的不辞而别。
辞职不是件神圣的事情,说起来还有些可笑,他的辞职显得戏剧味满满,或许是场喜剧,但对他来说,却是一个悲剧。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的主管这么会咬文嚼字,他很认为是不是对他有偏见。上个周四,他辛辛苦苦写了一段关于乔布斯的文案,在领导审阅的时候被发现NeXT公司被写成了“NEXT公司”,于是就被主管发现了这个蹩脚的错误,认为要尊重“e=mc^2”,认定他是不专业的表现。他的领导不知道他花了多久去思考和书写这个文案,还让自己免费加班,才最终完稿。但是,第二天来到公司,却发现电脑密码被改掉了,死活打不开。后来,他才知道自己“被”辞职了。
他马上联系主管,结果是与主管大吵大闹了一顿,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是,他始终不明白主管在生气什么,这个错误也不算很大,只不过是对于品牌标识的一个疏忽,就让他要承担被辞退的风险,这太让人难以接受了。后来才通过其他同事得知,他的主管其实对于乔布斯的盲目崇拜,对于精益求精,做到极致都非常推崇,可谓是一个乔布斯控,而且对他近期内的表现很不满意,于是乎,他就被“化繁为简”地开除了。
现在的他好像是落魄的流浪狗,在家闲着,投出去的简历都石沉大海,这种投递无果的情况让他陷入焦虑的状况。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一边还在投简历的过程中,一边他开始无聊地找事做,看电视,吃零食。其实,他也没想好下一份工作怎么找,老妈虽然会给他做饭烧菜,让他慢慢来,但有时候也会唠唠叨叨地给他紧迫感,嘱咐他要努力一点,积极一点。但他目前的状态真的不敢恭维,自己都没有一个主动的方向和对未来的展望,这是他作为一个成年人不该拥有的,但是,在老妈面前他还是个孩子,永远是,就是将来他也要扮演好孩子的角色。
不过面前的窘境本身并不乐观,他一直认为自己的思考方式没有错,但是总觉得又有哪里是有些问题的,客观的讲,自己也是有原因可以追讨的,人生嘛,不就是跌跌撞撞前进,在挫折中跌倒,在阻碍中成长。起码自己还没有一蹶不振,他觉得这次被辞退的经历只是一个人生旅途中的渺小一站,只是这个缩影或许是改变他人生轨迹的一个转折。现在的他不知道以何种方式去面对它,但是他也是有的是时间去等待这样一个时刻,在到来的时候,也许他会欣喜地发现自己的成长中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所以,在这段煎熬的时期他也要好好地积蓄此时的能量,以期待未来的厚积薄发。
他的目光总算有些不同了,或许最大的不同是多了一份坚定,多了一份对自己看法的真实。他开始计划自己的人生,虽然可能时间不能改变一些重大的影响,一些简单的习惯还是可以逐步形成的,让自己更自律是他认为比较靠谱的方式。就算自己并没有工作的束缚,也要求自己做到微习惯的养成。每一次改变,都是一次积累吧。
一周其实是过得很快的,在逐步调整自己状态的同时,还是很充实的。他也想让父母看到自己的改变,虽然投递的公司还是没有向他投来橄榄枝,不过暂时也没有什么让他中意的公司,他也就不投了,观望着工作机会,还是有些失落的,在他的心底。可贵的是,他没有表现出来,他的脸上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不想把情绪带给父母。某一个时刻,他想放空一下自己,突然间的想法让他在周末抽出了时间,出去走走,或许有别样的天空,他这么想。
坐上地铁,无意识地聆听播报的站点,他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地,所以就闲暇地开始一次说走就走的旅程。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来到这一条街的,或许是人潮流动的关系,也可能是自己的习惯使然。再也熟悉不过的这条街上,人们正在拥簇着人潮,有的在摆pose拍照,有的乘着小火车,看着两边的风景。这是属于他的时刻,可以算是放飞的空间,他好想张开翅膀,感受这自由的气息,满满的惬意在心中填满。
随着自己缓慢的脚步,他享受着这份舒适,任人来人往。在这个城市的一角,看着这个城市的一分一景,自己或许只是个小小的过客,不知会在哪个路边遇上谁,不知又会在某个街角错过谁。这些未知却让他感受到生活的无常,但是也让他拥抱着变化带来的乐趣。充满变数的人生,显得是那么瑰丽多姿,不知道自己的惊喜又在哪里?
在街上,他看到在沈大成有排队的阿姨和大叔,其中还参与着偶尔几个年轻人,的确,美食是无所谓年纪老幼的。依稀可见,那个时候的网红店才是时代的象征,就算大众口味也是依旧有着独特的IP效应。他也蹭一下那个年代感的追随,排上了队伍,买了六个月饼,也是希望自己六六大顺。乘热着,在咬下去的那一口,满溢的飘香兑进了嘴中,流淌出了一股浓浓的美味口感,随着肉质的紧实,像是舞蹈演员的那一点地,达到了口腔分泌唾液的最高点,让他义无反顾地爱上了这样一个味道。他感慨着,在几十年如一日的制作手法里,虽然有创新,但还是觉得那个记忆中熟悉的味道才是要保留的根本,这也是老匠人的追求吧。而自己,才工作了几年,有的时候还会抱怨这那,不禁唏嘘自己的肤浅与不切实际。
但这街,已经不是从前的那条街了,几年的变化显得如此不同。虽然还是有很多游客,但是翻新过的街旁已有了很多商业化的气象,不愧于进步的体现。时尚才能带来更多的商业化价值,只是与建筑上的格格不入,又如何来消除他心中的那一丝不安。还没有完全融合进所有的感觉,就仿佛是一个异类的诞生,可能大众还可以接受这种感受,但他的眼中,却还是有些难以保留自己的想法。但是,从长远看,这种变化还需存在于一段时间,可能未来的某一天,这条商业街会变得与众不同,打消他心中的那一丝疑虑。
他走着走着,仿佛溶化进了这座城市,看着远近光线的明暗,体会着这时代的变迁。他然想起自己的青春,走进了这么多人,又离开了那么多人,和城市也是一个道理吧,没什么天壤之别的。聚欢离散是家常,分分合合也是时间的馈赠,和城市的沧桑巨变也是同样的逻辑,没有什么是一尘不变的。如果要保留,那些也是留在了他的记忆中,让他看这每一个人,在轨迹上与他的重合,然后渐渐地变成平行线,直到消失在前方的尽头。他也许也有想遇到的那一个人,只是,现在还能相认吗?他问自己,又觉得不置可否。或许时间的界限不再模糊了,那些人,那些事,始终会在某一个时刻让他想起,那来时的路是多么清晰,印刻着他的脚步。
然而,他也走到了这条街的尽头,步履蹒跚的当今社会,繁华的世界还是让他留恋,同时他也想保留下自己的一份痕迹,在世界上走过的存在感。至少,我曾来过吧,该是时候回去了,他想着,没有犹豫的那一转身,他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一定觉得自己是迷糊了,怎么会在这里遇上,绝对不可能。
他快步回身前进,回去还要有很多事情要做,今天可能只是一个浪费时间的表现,他自嘲了一下又默默不语。他不期待将来会怎么样,他先要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做得更加专注。在他的笔记本里,罗列着计划的列单,也许远方会很远,但他并不害怕,或许是盲目的执着,但他还是怀揣着自己梦想的未来。
如果还能再相遇,或许是另一番景象,或许自己也变得脱离了原先的轨迹了,自己还能保留最真实的初衷吗?在地铁上的他,依旧在问自己一个个的世纪难题,从而忽略了地铁的播站报道。
在时间的流淌中,总有能够沉淀的东西,又是哪一件,让自己在人生的船上持续前进?他依旧寻觅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