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我回来了。”
“进来吧。”
走进自己的房间，看着父亲王立仁坐在自己的书桌旁，一脸笑意。
“不知父亲这时候前来有何吩咐。”
没有回答王硕的问题，转而问道：“咱们父子俩多久没有在一起好好说过话了。”
很是愕然，虽然有想到父亲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但是父亲的问题，显然不在自己的预期之内。
想了想，“大概有三年多了吧。”
“三年多…”看着王硕，“这么久了吗？”
“咱们王家家大业大，这也在所难免。”
“唉，也是啊，自从你们兄弟几个分管家中事务，就好久没有这样好好说过话了。”
“我们兄弟几个身为王家子嗣，自然要以王家时务为重。”
“今日天色不错，陪我到院中赏赏月吧。”
“是，父亲。”
“转眼，你们兄弟几个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父亲倒是依旧年轻啊。”
“哈哈，老了，这个家我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父亲说哪里话，咱们王家可不能没有父亲啊。”
“孩子大了，就要任其飞，一直关在笼子里，就容易憋出病。”
“父亲喝茶。”
“嗯，这茶味道不错。”
“父亲若是喜欢，我这里还有一些，明日让管家给父亲送过去。”
“不用了，年纪大了，茶再好，也品不出其中的味道了。”
“父亲，这是江南府新出的桂花糕，您不妨尝尝。”
“嗯，还是那个味道。”
“父亲要是喜欢，明日我让管家再买些来。”
“不用了，能吃上一口，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父亲说的哪里话，这桂花糕，您想吃多少，我即刻便派人去买。”
“还记得吗，你小的时候最喜欢吃的便是这江南府的桂花糕。”
“怎么能忘记，那时候父亲还不是王家家主，您和母亲两人靠种田、打猎养活我们全家，那个时候最幸福的事就是在中秋时能够吃上一块江南府的桂花糕。”
“那个时候王琪还没有出生，你的三个哥哥便带着你上学，等到王琪出生了，你一边上学，还要一边照顾着你的弟弟。”
“那个时候，咱们一家虽然不富裕，可足以吃饱穿暖。我们兄弟几个一起上学，一起打猎，帮着父亲和母亲收拾家务，洗衣做饭。”
“对啊，那个时候多快乐啊。”
“父亲，您现在还会怀念那个时候的生活吗？”
“那个时候，没有所谓的王家，只有王立仁、秦瑶和他的五个孩子。一家人和和睦睦的生活在一起，没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每天男耕女织，粗茶淡饭，如果可以，我更喜欢那个时候的生活。”
“我也喜欢，一家人在一起，打猎捡柴，身上没有那么多的事情，可以肆无忌惮的大笑，可以每日围绕在母亲身边，和父亲一起习武练剑，打猎耕田。”
看着天上的月亮，满天星辰，像是一枚枚记忆，打开了两个人的心扉。回忆一幕幕的在眼前浮现，不管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起码，在那时，充斥的全都是美好。
“父亲，你怎么了？”看着父亲眼角的泪光，内心产生了一丝悸动，好像有什么东西漏了出来。
“没事，老了，感情就变得脆弱了。”擦拭了眼角，站起身，“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父亲…”
“嗯？怎么了，硕儿。”
看着和蔼的目光，泛着笑意的嘴角，这一刻，某些东西在成长，一个消失了很久的东西，再重新回来。“父亲，这里还有一块桂花糕，您吃了再走吧。”
看着剩下的这块桂花糕，笑了笑，拿起来。“来，咱们父子俩一人一半。”
看着手里的半块桂花糕，有些失神，久久没有动弹。
“硕儿，你想什么呢。我都吃完了，你怎么还不吃啊。”
“吃，我这就吃。”说着，大嘴咬了一口。
看着大口嚼着的儿子，眼角的皱纹弯了，“好了，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啊。”
“知道了父亲，我送您。”
“有什么好送的，都是一家人，又不是住两家。”
没有强求，静静的站着，看着父亲离开了这个小院子。拿在手里的桂花糕，伫立良久，月光撒在院子里，拖出长长的影子。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笑容，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了，真的好久好久了。
回到书房，没有变化，父亲来过的痕迹很淡，淡的几乎从没有出现。
“你看起来很高兴。”
从暇梦中醒来，目光透露着锋锐，“你问的有点多了。”
“怎么，你看起来很生气嘛。”
“我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其他的，不需要你管。”
“我可提醒你，别忘了我们之间的交易。”
“说完了吗？”
“那你就好好享受父子温情吧，哈哈哈……”
声音消失，重新倚在椅子上，可再无法像刚才那样，双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久久无法平静。
这个夜晚，嵩山脚下，两个人照着月光，喝着茶，显得突兀，却又完美的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空妙大师以为如何。”
“我嵩山早已不问世事，玄龙阁主何必多言，阿弥陀佛。”
“此言差矣，空妙大师既能代表嵩山助战洛阳城，此事，何不可再商量一二。”
“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洛阳城子民千万，身为佛门中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既然如此，还劳请大师再思考一二，毕竟我方才所提亦不是为我个人。”
“阿弥陀佛，此时事关重大，老僧我实在做不了主。”
“这倒不妨事，我也只此事事关重大，只恳请大师好好思索一番。”
“玄龙阁主严重了，此乃我出家人的本分。”
“那大师，我便不打扰您的清修了，告辞。”
“玄龙阁主慢走。”
嵩山依旧是在沉睡中，夜晚的风很凉，一切都沉睡在梦中，少许几个人念着经文，伴随着几盏烛光。
此时的洛阳城，笼罩在黑夜中，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叫卖声没有停息，醉酒的人、忙碌的人、游玩的人…不同的市井人士相聚在一起，对这座城来说，夜晚和白天几乎没有区别，同样的热闹，只是，夜晚，更加私密，也更加无所顾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