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景沉相约的地方在西湖的游舫上,穆晚记得,这是杭家的船只,年前的时候他们还坐过一回。
从船舫上下来一个人,七尺来高,二十五出头,一身墨绿色衬得整个人深沉稳重。
“五姑娘,穆公子,在下是景公子的好友,鄙人姓郭名东赞,久仰!”郭东赞向他们拱手行礼。
穆晚两人行礼问安。郭东赞是景沉身边的人,他们在漠河城的时候见过。
“先生有礼,如不嫌弃叫我一声苧哥儿就可。”
穆苧打量了下眼前之人。对方看起来一副深沉老练,穿着打扮儒雅淡气。看着就不像普通之人。看来那个叫景沉的,绝非等闲之辈!
郭东赞把三人引进舫内,除了郭东赞,还有南氏兄弟。为首坐着一身清冷的景沉!
南清昀穆晚见过了,年纪应该比她大四五岁,总是一副阳光帅气,衣白夹身。而南清爵跟南清昀长的有几分相似,前者看着倒生疏疏远几分。上次在西湖,也没多注意,现在看来,两人应该是兄弟。
几人行礼后相互介绍。穆晚猜的果然没错,两人还真的是兄弟!
景沉今日依旧一身墨黑色,穆晚发觉,景沉这家伙年纪不大,特别喜欢装老成,长像那么好,干嘛老喜欢穿一身黑?酷是很酷,可是也可以尝试下别的颜色吧?乏味!
“今日想去哪里做画?用过膳没有?要不先吃饭?”景沉看着穆晚,这丫头向来不喜欢打扮自己,难得今日把头发理的这么精致。
穆晚叹气垂眉,脸上带着伤感
在场几人疑惑。瞧穆晚平日里没心没肺的,这模样不像她啊!
“五儿天性贪玩,本以为到了锦州,头一回过年能有幸欣赏锦州城的别致风光,听闻过年这几日,城里别提多热闹气派,憋的五儿心肝都疼了。除夕夜当晚,五儿无意拾得一婴儿,后被阿爹所领养,打算今儿给六哥儿办个酒宴,所以能出来的时辰不多,饭不宜再吃,画完画就该回去了,以免耽搁。望几位见谅!”
几人点头,这事在南姜尽人皆知,他们自然耳闻。
“晚晚不必介怀,”
不得不说这丫头每次都能惊艳到他,瞧这话说的,都不带草稿的。景沉突然想起年前今上所提的纸人戏。心中盘算着!
晚晚……穆晚错愕!
“五姑娘年纪轻轻,画艺如此精湛,郭某实在是佩服之至,听闻景公子邀约,索性厚着脸皮跟来了,就为一睹五姑娘才华。”郭东赞说的是事实。这穆家丫头的画功着实了得,而且此次前来,他就想弄清楚两件事,景沉那幅画上的提词,是谁人所为?还有那一手好字。
穆晚谦虚回礼“郭先生言过其实了,五儿只是自小喜欢画艺,颇有几分天赋罢了。府里给五儿请的师傅是西久的陈先生,跟陈先生比起来,五儿的画,真真难登大雅之堂。”
西久陈先生?几人互相对视一眼
解释的是穆禁。
“回先生话,令妹自小聪慧过人,一来是天性所致,二来师出有名,陈先生大家兴许都认识,西久有着画神之称的陈天娆,就是令妹的教画先生。”
这回惊讶的是南清昀,只见他安耐不住性子的站了起来,说话都带着激动“陈天娆?你的教画先生竟然是陈天娆?我听闻有画神之称的陈天娆来自西久,以前我阿爹还派人去请过几回,奈何他性子颇为奇怪,不会轻易给人作画。想不到,他竟然会是你的先生。”
“世人都知道陈天娆画艺了得,就连当今圣上都难请的动他,传闻他脾气古怪,性格怪异,向来喜欢独来独往,不贪恋红尘。别说是清昀这般惊讶了,在下也觉得难以相信。”郭东赞沉思,难不成,那两句诗词是出自陈天娆之手?如此这般,就说的过去了。
景沉看着穆晚,见她半分骄傲模样都没有,举止神态谦虚得当,进退自如,怎么看,都不像一个九岁孩子该有的神色。
“说来惭愧,先生其实是看到我用彩色绘画,觉得五儿想法新奇,后来可能是发现五儿略有画艺天赋,所以才会破例收我为徒。”
说到这个,大家都想到了景沉的画纸,别说,他们也是头一回见到上了颜色的绘画,让图中景色更为突出,鲜明形象。
“彩色作画我们以前略有耳闻,不过都是失败告终,因为宣纸的质感不纯,采用的源料匹配各方面不佳,暈纸,透纸,掉色,你用的是什么源料?怎么会长久不衰,巧夺天工?”南清爵难得开口。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的,那份气概谈吐真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也难怪景沉都对她另眼相看!
穆晚轻笑,“公子所言不差,大楚最好的莫过于宣纸,也只有宣纸才能承受的住彩色源料的不晕画,持久耐衰。这源料,五儿不过是多加了几种东西,生盐,醋,花香子。生盐能定色,醋也汰色,花香子能虑色,三种混合起来,再加上所调的源料一起,便能浑然天成的熔感在一起,形成了它的不掉色,不晕纸,更能持久永恒!”
啪啪啪。郭东赞鼓掌。眼里尽是赞赏“五姑娘果然天资聪颖,才智过人,郭某佩服。”
“五姑娘足智多谋,除了画艺精湛之外,听闻能写一手好字?在下不才,是否恳请五姑娘献下手笔,赠与在下?”
郭东赞敢肯定,画纸上的两句诗词是出自女子之手,就是不知道诗词的原著是谁?
郭东赞说完,发现景沉脸色似乎变得不是很好,心下默然,某些人的醋意似乎大了一点。
南清昀也跟着起哄,他这人向来少半根筋,后知后觉的压根没发现景沉的醋坛子打翻了!倒是南清爵在一旁看好戏。
穆苧有片刻的为难之意。五儿这次来是应邀作画的,能耽搁的时辰不多,目前看来,这几个人如今兴致很高,怎么看,都像是挖坑给五儿跳。这丫头真是的,在外人面前也不知道收敛收敛,让人头痛。
“我倒是听闻贵府的纸人戏别致精彩,让人吸睛。倒不如,改日我们一起去图个新鲜?”
穆晚如今是盛情难却,又难以推脱,景沉的话,瞬间就把她给解救出来了。
南清昀一脸的不爽。郭东赞则是有些遗憾!有些人,一旦醋劲上来了,就好坏不分了。
“现如今,楚家名下的戏院已经加入了纸人戏,改日得空,定当全力奉陪!”
几人再次挑眉!
穆晚自然知道他们疑惑什么,不过她不想再多做解释,她这次来的目的是作画的,没有其他多余的空聊时间。
听穆晚这么一说,那楚家绝对是征求了穆家的意见,并同意了戏院多出纸人戏一码,看来,今上想看纸人戏,今晚他就可以安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