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9月28日晚上九点)
今天的日子可以是不悲不喜的,心里不难受,很是平淡。上午去了工地办结账手续,中午回到家做了玉米稀饭,下午睡觉,晚上做了红薯面条,吃罢饭我瞧得出来父亲这几天在村里诊所输液没有什么大的效果,可他又不好意思说,我猜想他是很想去大医院的,心口难开,怕给我造麻烦。看这种情形,只能去市医院了。
父亲不在家,家里那只狗但是成了负担,只能把那该死的送到了我二舅家寄养几天了。装上车,弄得车里一股腥臭味,心里讨厌的要死,可是没办法呀,谁让它是父亲大人的宝贝疙瘩呢!我是骂不得打不得,多余的话不敢讲一句,唯有心里记恨了。
今晚的情感不能不被仇恨再次包围起来,可我依然是找不出该恨的对象。我曾经反复的总结过,我应该恨这个家,恨我的父母,恨他们身上所带的“文化属性”,恨他们的“性格”,恨他们的“思想”,恨他们的“言行举止”,甚至我还应该恨我的弟弟,是他们造就了我,一点点的毁了我;或者我还要憎恨安婷和她的家人,是他们给我雪上加霜,釜底抽薪。
到底是面临着什么样的困局使我如此的痛彻心扉,迫使我必须要尽快完成这本书。
最近三年来所余外欠账应该是还有八万左右,五万要付高息;
现阶段工作不稳定,收入低微,创业干防水一直半死不活,停滞不前;
十年的婚姻生活彻底灭亡,孩子们也都随安婷走了;
家里现有的四口人,母亲外出打工了,剩下父亲和弟弟两人需要长期照顾。
思来想去,以上四条就是我面临的难题,每一天都不得不让我心烦意乱。分析这种种背后的深刻根源,表面看是金钱就可以解决的,其实背后隐藏着一个家族的劣根性的“文化属性”。任凭我如何挣扎都不能甩掉,早已是死死的咬住我,像病毒一样!
大千世界,我不能想象究竟有没有和我们家类似的情况。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是几十年了,我难受啊!我只能寄情与这些文字啊!
我的弟弟,从小害了脑炎,一生就只能那样了,多活一天就是赚了一天,几十年如一日,吃药住院。看惯了他犯病时的可怕样子,也就不存在心痛,除了仅有的一点怜惜,多年前心里做好了失去他的准备。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的太久,折磨了自己又连累了别人。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真是越长大越做贱人,尤其是吃饭这件事儿上。平时大家都能吃的家常便饭到了我弟弟嘴里终究是难以下咽,宁愿一天不吃饭都不会妥协。天长日久的事,谁会受得了。几十年了,我现在是终于明白我母亲一辈子过得多么辛苦了。我能体会为什么我的母亲那么恨我弟弟了,其实我也恨。恨得情真意切,恨得毫无道理,恨得无可奈何。
弟弟的最终归属我也不是没想过。如果他走在父母前边,我想他会有几天的好日子过,只是又要更多的可怜我的母亲了;如果他走在父母之后,那情况就是多样的,假如他还是能简单的照顾自己,那我就是出点钱顺便尽最大的力量帮助他,让他得过且过吧。假如他到那时不能自理,我想我会高薪请个保姆帮忙照料,即使如此我想他也必定不会好过。直到最终入土为安!所以几十年来我都像被施了魔法,心里永远有这样的阴影——我要挣钱挣钱挣钱,养家养家养家。可现实却是一年不如一年,心里咋能不焦躁。
如今的他已经办了五保户,每个月有那么点基本的生活费,吃药钱是有了,可以满足基本的求生需求。几十年都是这样子了,往后也只能是这样子了。
曾经因为我弟弟,高中时期我是多么的悲伤,我以为他会早死,那种伤痛是如何也掀不过去。这些年算是长大了吧!对他的悲伤渐渐的放下了,心灵变得越来越强大了,眼睛里可以看见更加悲惨的事了,胸怀也扩充的越来越宽广了。不悲不喜倒成了我最真实的写照。
再说说我父亲,真可谓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从小我就有强大的阴影,只记得他是上了牌场就不知道还有个家,我妈在老家的那颗石榴树下头上是那么大的血窟窿,我怎能不记得呢!是谁把麻将丢进粪池里又捞了出来?我听我妈说我爸竟然在生我的时候还坐在屋里打麻将,家里盖房子竟然还在外边打麻将,弟弟生病住院竟然带着钱出去打麻将……这个女人终究是逃不出悲催的命运,如果能像安婷一样,不知道如今又会是怎样的光景,可悲可叹!
后来就是17年第一次做完手术后,回到家的一个礼拜晚上必定出去打牌,终于还是因为打牌长时间坐夜造成了第二次的住院,来势凶猛叫人如何不悲痛,可恨可叹!
再有最深的印象就是关于狗的事。从小我就知道我们家养了许多狗,那时候流行大狼狗,黑背狗,真不知道究竟挣了多少钱,为什么总是与狗过不去呢?
我记得狗也会发疯的时候,有天晚上家里的狗就翻天了,像是恶魔一样横冲直撞,一头栽在了屋门上;还有弟弟小时候坐在狗背上被狗咬到头,可怕极了!
后来我对狗之恨是17年的时候,那时候已经流行斗犬好多年了。我父亲对狗的钟爱不得不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一年因为狗我们全家可谓是闹得鸡犬不宁。祸不单行的是,安婷是16年后半年被我赶出去了,也就是这段时间我的宝贝女儿在学校不小心脸上磕破了一层皮,就因为这点小事却让我们全家花了万把块钱,折磨的每个人精神恍惚,整天东奔西跑忙着看医生,最无法忘记的是我母亲抱着女儿去郑大一附院看病,在郑州火车站的公交车上被偷走了背包,里面除了看病的仅有的一点现金,还有我们全家的身份证,银行卡,存折,重要的条子,那天我听到我妈在电话里哭了,我能想象她带着女儿一定是坐在路边的石阶上,留着眼泪,想着这个家里的一切琐碎事儿……
这个阴霾整整持续了大概十个月吧。就在这十个月的时间里:
安婷被我赶出去了;
父亲前后住了两次医院,命是保住了,却成了永久被照顾的对象,家里又多了一颗定时炸弹;
我无法安心上班整天和母亲一起带着孩子;
女儿的脸又磕破了;
弟弟还要被照顾;
母亲又卖起了烧饼和凉皮;
……
如此的场景下,父亲竟又做起了狗狗的买卖。这件事引爆了这个家埋藏已久的炸药,我母亲害怕狗会给这个家带来隐藏的细菌,加重我女儿的病情,毕竟病灶出现在女孩子的脸上,可偏偏我父亲执迷不悟,死的决心都有了,就是不肯放弃那条狗。哎!每每想起这些曾经的往事,我都不敢想象这个家到底怎么了?那些日子我是真的哭了,那种伤痛这一辈子都过不去。我曾经怪罪过安婷,是她间接毁了这个家,可即便如此我又能如何人家呢?我也怪罪过我的父母,爱恨交织的,可我能咋样呢?恨来恨去,我只能痛恨我自己,恨我无能,恨我窝囊,生活的这把枷锁让我从来就没有逃出去过,曾经是,现在是,将来应该还是。或许这就是命吧!
直到今天晚上又要去住院了,临走之前还是得处理好那条狗。我不得不感叹,我们家上辈子一定是得罪了狗,这条畜生,硬是几十年和我过不去,此恨绵绵无绝期。
这几年,尤其是最近的三年。家里出现了这么多的变故,逼迫我不得不反思了许多问题,透过现象看本质,总结一下给自己一个精准的答案竟是“文化属性”惹的祸。我们一家的文化觉悟太差劲,连同安婷也是一样,有过之而无不及。原生家庭的性格,秉性,思想的认识,言行举止,都是属于劣势的。可悲的是没有一个人看得出来,也许外人早就给我们下了定义,而我们自己几十年来一直还被蒙在鼓里,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这些觉悟逼得我这两年来一直活在耻辱当中,我唯有恨我自己才能好过一点,可悲于这个家里的每一个成员。我朝思夜想的只盼望我的那两个孩子可以不要再走我的老路,再回到这个家,他们应该有他们自己的新的路要走,即便我不能在身边,我分析着总比待在我身边要好得多。不明白的外人大都以为我毕竟还是放弃了孩子,可谁又能想象我的良苦用心呢?灵魂的觉醒,思想的重塑,我不得不告诉自己:现阶段的情况,放孩子出去跟着他们的母亲是我唯一可以做的最明智的事了,也是我不得不做的事。
话说人生都有一杯苦水,不论在哪个阶段喝多喝少,最终都要满饮此杯,概莫能外。我看不透我的那杯还剩下多少,但是我有预感自己的苦日子来日方长。如果我早已经跳进了这潭死水坑,那么我只求上天不要把我最亲近的那两个孩子带进来。哪怕是一生一世的永不见面,哪怕是一生一世的永远恨我,哪怕是直到我死,我愿意折我的阳寿作为交换的筹码换得他们一生一世的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平平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