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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背叛与消逝

通往山区的路并不好走,下火车之后,还要转汽车两小时,然后再步行半小时才能到家。老旧的汽车沿着盘山路慢悠悠地摇着,很不舒服,但是张青峰却感到很亲切,周围的山山水水都是那么熟悉,就连吹过的山风也是那么清凉,还有旁边那蓝裙女孩的欢声笑语让他感觉到陶醉。

车上人不多,总共七八个人,前排有个大哥十分健谈,对这里也很熟悉,从这山林最初是砍伐林劳模比的是砍树多吹到后来成了种植林劳模比赛谁种得多,从六十年代谁谁当队长到改革后谁谁出去打工挣了大钱,那大哥都说得是头头是道。张青峰却不敢接嘴,高中以前的记忆是假的,生怕一说就漏。那大哥看看张青峰腼腆的样子,问:“娃儿在外面读书啊?出外久了,对老家不熟悉了吧。”

张青峰呵呵一笑,“是吧,高中出去,现在大学毕业,都好些年了。”

大哥又问:“你是哪一家的娃儿啊,这山里人家不多,我不认得的还真少呢。”

张青峰磨不过去回答道:“陈桂芬是我妈。”

大哥一听,吃了一惊:“啊,是张善才的儿子啊,你爸爸可是烈士呢,我爸爸退休前还跟他是同事呢,你不知道啊,我爸爸也是护林子的,干了一辈子呢!”一说这层关系,张青峰顿时亲切了许多,这话匣子就打开了,双方都熟络起来。

车到半山腰,停在一个小店加水,司机乘客都下车歇歇脚,店里两个伙计跟那大哥挺熟悉,相互递烟,也给张青峰递了一根,那伙计说,年轻人在外读了书就为了挣钱,将来在城里买房子过好日子,看张青峰这么年轻,应该还没捞着钱吧。张青峰尴尬地笑笑,说自己毕业还没工作呢,就挣了点小奖金,离买房过日子还差十万八千里呢。另外一伙计插嘴说,眼前就有一个挣大钱的机会,抓住了,别说买房了,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张青峰疑惑地看着他,心想做传销的开发市场都开发到山区来啦?那伙计小声说:“听说你去地下深渊里看到了古代外星神明的启示,我有些朋友对这个很感兴趣,如果你愿意把知道的东西跟他们分享,那么他们也会愿意把财富跟你分享,如果他们真的得到有价值的东西,那么,你的下半辈子,货币就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你们是复兴社!”张青峰再不知道就是傻子了。

“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需要什么,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东西我们不能满足你。”

张青峰一时间思绪纷繁,复兴社为什么会知道普罗米修斯的事?他们想对自己干什么,交易还是不利?不对,自己杀过他们两个人,仇已经结了,交易是假,用强是真。他看着那个伙计假装疑惑地说:“你说的是真的?你们能给我多少钱?”

“这取决于你的配合程度以及提供情报的价值,不过,只要愿意你合作,你在城里买车买房的钱是肯定有的,如果你能给我们惊喜,那你将成为亿万富翁,甚至富可敌……”他还没说完,腹部突然一沉,随机一阵剧痛袭来,不由得捂着肚子蹲了下去,张青峰突然暴起发难,狠狠一拳砸在他肚子上,随后一记鞭腿扫向另一个伙计,那伙计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被一脚扫在太阳穴上,顿时昏厥过去。电光火石之间,张青峰轻松制服两人,但他没有趁机进攻,而是抱头一个后翻,顺地一滚,刚好避过拦腰扫来的一腿。那个大哥动手了,张青峰在那一瞬间就想到了他也是复兴社的人,他在车上专门讲山里的情况是为了跟张青峰拉进关系,让他掉以轻心,张青峰心思敏捷,动手的时候,已经把他考虑在内。

躲过一腿,张青峰并没有还击,而是喊了一声快跑,就拉着谢雨虹朝公路边的山林跑去。那店里又出来几人手里还拿着铁棍,张青峰不知道他们还有多少人,有没有枪之类的武器,不敢恋战,立即逃跑。一时间,他已经想好退路,穿过对面的林子,不走公路,直接翻山回家。他突然很担心母亲,那个大哥一路谈的话说明他们对这里情况熟悉,做足了功课,自己家在哪里他们一定知道。

谢雨虹这才如梦初醒,眼见对方人多势众,而她不是执行特殊任务又不能带枪,只能跟在张青峰后面狂奔。后面的人追了上来,双方都跑进了山林里。张青峰入了山林心里安定了一些,要说翻山越岭,要说在山里辨识方位,自己很有信心,带着后面那些人绕绕圈子,然后把他们甩掉并不是难事。

张青峰一边跑一边问谢雨虹:“你们最近有没有得到复兴社的情报,这个时候了,暂时别管保密了,有问题回去再跟上面解释,现在先要弄清楚怎么回事。”谢雨虹在奔跑之中不喘粗气,显然也是经过严格训练,“确实有关于复兴社的消息,但那是关于他们打算抢夺蓝光球的,特别小组甚至想利用蓝光球引他们入瓮,但是确实没有想到他们会出现在这里。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针对你。”张青峰突然觉得心头一紧,有了某种不确定的想法,他的脸顿时变得铁青,随即他强行压下心神,又恢复了冷静。

丛林追逐的游戏从来不能确定谁是猎人谁是猎物,张青峰带着他们在林子里绕了几圈,后面的人渐渐的拉大了距离,而前面有两人在穷追不舍。张青峰突然回头:“打倒他们!”他一声怒吼,捡起一块石头用力向后方冲在前面那人扔了过去,那人倒是警醒,低头避过。谢雨虹也转过身来准备搏斗。

前面那人一个箭步冲来,对着张青峰披头一棍打去,张青峰只是稍稍侧身避过,这时对方动作还未收回,露出了破绽,而张青峰并没有趁机攻击,后退两步,摆开架势。那人再次提棍上前,两人来来回回打了几回合,张青峰趁着打架的空隙,余光扫向谢雨虹和另一人的打斗,谢雨虹赤手空拳与那人打斗却也不落下风。四个人两两打斗,一时间僵持不下,正打斗间,张青峰眼尖看到远处山林间有人影闪动,知道其他人已经快要跟上来了。他心念一动,不能等了,他脚下一滑看似摔倒,卖个破绽,对方果然一棍竖直劈来,岂料张青峰脚下生根,丹田发力,大喝一声,右脚一扭,身体转动了180度,避过这一棍,左脚却划了一道弧线向那个人头部扫去,那人猝不及防,后脑中腿,应声而倒。

“后面的人上来了!”张青峰对谢雨虹喊道,而这时谢雨虹也使出一招杀手锏,她避过一棍的同时身体跃起,一条腿弯曲夹住那人的右臂,借力一扭,身体跟着一旋,另外一条腿的膝盖就顶向了那人的脑袋,一招制敌。

两人打倒敌人,再次向山林深处跑去。不到半小时后面的人已不见踪影,张青峰便带着谢雨虹朝一条回家的小路跑去,甩掉了尾巴,张青峰此刻最担心的就是家里的母亲。

两人急急忙忙赶回家里,陈桂芬正在院子里晒玉米,见儿子回来了很高兴:“早上接到你的电话,怕你回来又热又渴,我熬了一大锅稀饭,还煮了你爱吃的老腊肉,你石生大叔听说你要回来,去给你挖折耳根了。”院子里的大黑狗见张青峰回家也亲热地围着他汪汪叫个不停,张青峰一边摸摸它的头一边问母亲:“这两天有陌生人来过吗?”陈桂芬摇摇头说,“除了你石生大叔,没人来过。”张青峰稍稍放心,至少他们还没有找到家里来,目前最重要的一是把母亲送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二是自己赶快引复兴社的人离开,不要让母亲卷进来。

张青峰拉着母亲的手笑着说:“妈,国家给我一个秘密任务,我要出去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办法和你联系。现在情况紧急,有几个坏人跟着我,我回来就是给你打个招呼,我马上就要走。”

陈桂芬紧张的说:“什么人跟着你,你有没有危险?”

张青峰不想吓着妈,呵呵说:”没有什么危险,国家给我的任务就是引这帮人出来,自有人收拾他们。”这时谢雨虹很懂事地说:“你们母子赶紧说几句悄悄话,我怕他们追上来,我去门口看看。”

谢雨虹一出门,张青峰郑重地对陈桂芬说:“妈,现在时间紧,你把我说的话记好。从现在起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也许过两天,会有特别行动小组严立清组长或者是国安局的高志超来问你话,你就把我身世的实情对他们讲,不要对国家隐瞒,除此之外对任何人都不要讲,就算是他们派的人来也不行,只能对这两个人本人讲。待会石生叔回来,你就报警说有坏人,然后让他跟你一起去镇里的派出所,那里稍微安全一点,我出去会立刻给政府的人打电话。”说完他摸出一张银行卡:“妈,这里有五万块钱,是我参加科考队的奖金,我完成任务暂时用不上钱,你先拿好。”

这时谢雨虹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快走他们有可能已经来了,门口有人被打晕了。”张清峰和陈桂芬立刻出门,看到石生叔晕倒在门口,挖的折耳根散落一地,大黑狗冲着张清峰汪汪直叫。张青峰冲出门去,看到一个身影没入山林,谢雨虹说一定是那个人干的。张青峰心思灵动,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很快拿定主意。他背起石生叔说:“石生叔家不远,我们先去那里。”

三人一路前行到石生叔家里,并没有人跟上来,但是张青峰敏锐的观察到林子里有动静,这些人是跟着自己的,他们不行动,看来是不想节外生枝牵扯其他人,于是他打定主意要引开这些人。石生叔的儿子石娃子接他们进屋,张青峰说:“石生叔被坏人袭击了,你们马上报警,我有紧急的事马上要走。”陈桂芬知道轻重,并没有阻拦,她拿起电话报警。张青峰说妈你保重,然后拉着谢雨虹朝大山深处走去。

两人跑了很远,张青峰确定后面跟的人已经远离母亲,才停下来。

“你也是他们的人!”张青峰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

谢雨虹一惊:“你在说什么?”

“除了我,知道普罗米修斯的只有三个人,你,高志超,严立清。你们保密条例严格,不会内部透露给其他人。知道我回家的三人都有,但知道我具体行程的是你,包括我坐什么车,什么时候到了什么位置,车上那个大哥明显是知道我行程才跟着我上的车,这些具体事情严立清高志超无法安排。在加水站要不是我警觉,可能就被他们围住跑不了了,后来在林子里打斗,我看你最后一击的水平远高于那人,你却跟他打了半天,说明你在做戏。最重要的,石生叔是你打晕的,因为你出去发信号,你的同伙过来正好被石生叔回来看到,所以你打晕他,嫁祸给你同伙,并趁机营造紧张气氛,让我担心母亲安全,怕连累她,赶紧离开不相干的人,然后独自出来落去你们的陷阱!”

谢雨虹也冷静下来:“你看似比较闷,其实真的很聪明。其它的你可以分析猜到,但你是怎么知道我打晕了石生,你在屋里不可能看到。”

张青峰当然不能告诉她那是大黑狗告诉他的,只是冷冷看着她沉默不语。

谢雨虹叹了口气:“我们其实没有恶意,在深渊里,我们能够杀掉你们,但并没有那么做,一个都没有杀。今天要对付你,如果用枪你也一定跑不掉,我们并不是恐怖分子,我们只是希望你能跟我们合作。”

张青峰的脸黑成一块墨:“我不喜欢背叛,也不喜欢被人背叛!”

谢雨虹沉默了片刻,欲言又止。然后她说:“我知道你的身份是假的,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国家知道你的假身份,还会信任你吗,那你又会怎么样?”

张青峰笑了:“我母亲会告诉国家的,我会坦然面对,我会弄清楚自己的身世,不会做一辈子见不得光的老鼠。”

此刻,追兵到了,为首一人立眉竖眼,上来就对着谢雨虹吼道:“抓这么个小子居然这么费劲,你也是越来越没用了。”谢雨虹白了他一眼:“你自己去试试?”

那人哼了一声,一挥手,一群人围了上去。张青峰拔腿便跑,一群人穷住不舍,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再次上演,谢雨虹也跟了上去。丛林追击持续了十来分钟,复兴社已经有三人倒下,为首那人的脸黑得可以挤出墨汁来。“砰”一声枪响,子弹擦着张青峰的耳朵飞过,那人开枪了。

“不要开枪,他必须活着!”谢雨虹对那人尖声喊到。

“就是你们这帮软蛋自以为高明,迂腐懦弱,复兴社才不能发展壮大,如果直接使用武力,即便是政府军,我们也不怕!”那人咬牙切齿,已经陷入疯狂。

张青峰全身毛孔都竖起来,性命的危险让他肾上腺素加速分泌,他感到耳聪目明,头脑清明,第六感又笼罩了他的大脑。他不再理会追着他的小喽啰,发足狂奔,每次感到强烈危急时就迅速翻滚躲避,一发一发子弹擦身而过。前面是一处悬崖,崖下江水滚滚,他无路可退了。

“哈哈哈哈,小杂种,你还能往哪里跑!”为首那人狂笑道。

张青峰深深看了他一眼:“别死太快,我记住你了。”说罢纵身从悬崖跳下。

“不!”谢雨虹忍不住大叫出来。她缓缓走到悬崖边,痴痴看着下面滚滚长江,完全无视为首那人的大声咒骂。半晌,她回过神来,冷冷低声对那人说:“逼死了神预者,你自己去跟神辉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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