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国洛州城以东千余里外,有一座繁华程度不啻于洛州的庞大城池,名叫帝丘,正是有穷国的都城所在。在帝丘城中央位置的一座华丽宫殿里,一位头戴冕冠、英武魁拔的中年男子正端坐上方,听取众臣奏报,此人便是有穷国国主羿君。
“大王神武,我有穷国泰民安,四方部族咸服,实乃大王德彰之功”,一位青色华袍老者躬身说道,“而今,四境之内尚有两地未归服我朝,一是幽州北部寒族部落,民风彪悍,且临近天巫教地界,牵一发而动全身。另一为夏国,国力衰弱而君主失德,不过我有穷却攻伐了数载而未果,老臣以为,大司马武罗应负督战不力之责。”
此时,殿上另一名紫色华袍老者也附和道:“大王,伯因言之有理。先前我军曾攻入夏国数百里,军志旺盛,粮草充足。然而武罗却自此止步不前,接连错失战机,先前所占之地也丢失殆尽。”
一名戎装打扮,虬须虎眉的大汉正要辩解,这时,羿君摆了摆手,说道:“伯因、尨圉两位爱卿,此言差矣。”
“大王,恕臣愚钝,请大王明示?”伯因拱手问道。
“此乃我有穷所施之计谋”,羿君道。
“两位爱卿可曾想过,夏国立国数百年,虽太康、中康、姒相三位君王接连失德,国力衰微,但王室威信仍深入民心,根基仍在。且夏国王室直接属地不及国土三分之一,其余国土为万剑门和凌霄派属下的修武家族所掌控。我有穷即使攻得下,又何以守得住?”羿君平声说道。
“所以,我便在夏国物色了一个代理人,先前武罗退兵让土,皆是为此代理人树立威信和掌控大权所做的助力。待此人掌控夏国朝政大权后,我便令其削弱王室及各门派实力。待时机一到,夏国自可归附我有穷。”
“大王英明”,众臣齐声道。
“至于寒族部落之事,武罗你讲一讲吧”,羿君环视了一下,目光落在武罗身上。
“是,大王”,武罗答道。
“关于寒族部落之事,大王已有定议。明日我将亲率5000兵士,直抵寒族部落。若其归附,则如同其他附族一般按岁进贡。若不归附,则尽灭其族人,土地交由孤竹、肃慎两附族耕种,两族日后贡品按例加成”,武罗说道。
众臣点头表示认同。
“熊髡,你传喻到各城池,凡我有穷国疆域内的天巫教徒,务必三日内离开国境,否则格杀勿论”,羿君说道。
“是,大王”,一个身材壮硕、浓眉大眼的中年男子道。
……
寒族部落,世代居住在幽州北境,凌水之滨,背依巍峨的闾山。
某一日,在寒族部落的一个小村庄里,孩子们正在嬉戏。一个十二三岁的顽劣少年,一脸坏笑地,偷偷在一个小女孩背后揪了一下她的头发。
“死寒浞,大变态!”一个马尾巴的小姑娘怒声道,“你再欺负人,我可要告诉雪姨你偷看她洗澡的事了。”
“别,别,小妮子,你可别告诉雪姨啊。”名叫寒浞的少年连忙摆了摆手。然后又坏坏地笑道:“你告诉了雪姨,以后我还看谁洗澡去,难不成看你啊。想的美,白让我看我还不看呢。”
“你欺负人”,小女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听到哭声,旁边一间屋里走出来一个中年妇女,手里拎着一根木棍,对着寒浞骂道:“你个小兔崽子,又欺负你堂妹了,皮痒了不是”,说着提着棍子追了过来。
“娘,你怎么帮外不帮里呢,我是你亲儿子不?”一边说着,一边跑跳着躲着。
听到这话,中年妇女似乎更来气了,怒气冲冲地追着寒浞,仿佛不把他打残不肯罢休一般。寒浞见此情景,也害怕了起来,不敢再原地转圈周旋,而是一溜烟地朝村外远处的山脚跑去。
跑了约莫一半距离,见中年妇女不再追赶,寒浞便停了下来。路的旁边是一处瓜田,此时田里的瓜秧刚刚开花,离成熟的季节还有一段时间。瓜田旁有个茅草房,是村里人秋季看护瓜田的歇脚点。
寒浞推门走了进去。屋里的陈设极为简单,左边只有一张石桌,石桌挨着的墙上挂着一柄短刀,应该是切瓜用的。右边则是空空的,只有一层厚厚的茅草铺在地面上,应该是看瓜人睡觉得地方。
寒浞来带石桌旁边,准备取下墙上挂着的短刀看看。突然这时,村子里隐隐传出鸡鸣狗叫之声。寒浞转身来到窗前,透过窗户一看。只见一队数十人、骑着高头大马的兵士闯进了村子,紧接着村里传出了女人的尖叫声和儿童的哭喊声。村西头的王叔,喊叫着跑到了街上,随后被一个骑着马的兵士追上,乱刀砍倒在地。接着,几个兵士抬着一个妇女从巷子里出来,将她仍在大街上,然后撕扯掉了她的衣服,雪白的皮肤裸露在外。那是雪姨!然后一个领头的兵士扑了上去……这一刻,寒浞狠狠咬了咬牙,紧紧地攥紧了自己的拳头,心中咒骂道:“这群该死的畜生”。
这时,一组兵士闯进了他的家里,此时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极想现在冲过去,不过理智告诉他,这样回去纯粹就是送死。最终屋里先是传出了哭喊声,是小妮子,紧接着传出了几声呯呯砰砰的声音,然后沉寂了下来。这一刻,两行眼泪从他的眼里留了下来。“爹、娘”,他哽咽着。
半个时辰之后,村子里逐渐恢复了沉寂。这时,村口聚齐了一队人马,正是闯进村子的那些兵士。队伍的头领朝寒浞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是发现了这边的茅草屋,用手一指,接着一个兵士走出队列,骑着马走了过来。
见此情形,寒浞陷入悲痛的头脑顿时清醒过来,扫了屋里一眼,他迅速将铺在地上的茅草全都收了起来,在墙角堆成了一大堆。寒浞正准备躲进去,这时,他眼珠一转,目光落在挂在墙上的短刀上,他快步走了过去,将墙上的菜刀取下握在手里,然后连人带刀躲进了茅草堆。然后又在头上覆盖了厚厚一层茅草,仅在眼睛部位留出了两个用来观望的小孔。
不大一会,吱呀一声,茅草屋的门被推开了。,洛天透过小孔看去,一个兵士提着战刀走了进来。这名兵士扫视了一周,似乎没有任何发现,正准备离开。这时兵士又扭过了头,看了看墙角的茅草堆,似乎思索了一下,然后径直走了进来。
寒浞此刻冷汗豁然冒出,寒毛都乍了起来。
五步、四步、三步……
兵士的脚步没有停顿,不疾不缓地的向前走着。寒浞紧握着菜刀的手似乎有些颤抖,脑子里充斥着嗡嗡的声音,似乎要按捺不住暴起起来。
两步、一步。兵士终于来到了茅草堆跟前。此刻,寒浞手里握紧了短刀,默念着给自己打了打气,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一旦兵士伸手去拨草,寒浞将立刻暴起。
寒浞两眼一眨不眨,透过孔缝紧紧地盯着。这时兵士伸出了手,寒浞心里最后的那一丝侥幸轰然破灭。寒浞正准备跳起,然而他发现兵士并没有用手去拨茅草,而是把战刀放在了地上,然后将手伸向了自己的腰部。
“他娘的,憋死老子了”,紧接着,一股小指粗的水柱,伴随着一股浓浓骚臭的味道,直冲寒浞脸部而来,熏得寒浞的胃水简直要翻滚起来。但是此刻寒浞却一动不动,任凭黄色液体浇在了脸色,两眼一眨未眨。
片刻过后,兵士小解完毕,满意地喘了一口粗气,双手提着裤子,转过身朝门口走去。
这时寒浞突然暴起,提起短刀,瞄准兵士的脖子,用尽全力砍了过去。兵士听到了身后的异响,正准备回身查看。这时一把短刀砍在了他的脖子上,兵士的脖子顿时鲜血涌出。兵士啊了一声,捂着脖子冲出门去,却迎面撞在了栓在门口的马匹身上,然后倒了下去。那匹战马也似乎受到了惊吓,顿时嘶叫起来。
此时的寒浞,似乎心中主意已定,一刻也不等地窜出了门,朝着闾山的方向飞奔而去。
战马的嘶鸣声惊动了村子里的兵士队伍,紧接着两名兵士离开队伍,骑着战马朝茅草屋这边飞奔而来。
在看到寒浞朝大山的方向跑去后,他们便手一扬鞭,策着战马追了上来。
寒浞见状,此时也爆发出了超乎寻常的力量,咬着牙,挥舞着双臂向前方奔去,似乎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了前方的大山。
然而,后面的战马还是不断地迫近,寒浞似乎都听到了奔跑的马蹄声。他依然没有回头,只顾拼命地向前跑去。这时,左前方不远处,一匹白马逐渐出现在了寒浞的眼前。远远望去,马背上骑坐着的似乎是一位白衣男子。寒浞顾不得细看,想也没想,转头朝白马的方向跑了过去。
“小子,停下,爷爷可以饶你一命。”一名追赶的兵士喊道。